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抿一口茶,百里释冰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天际,变得黑暗了起来。原本的湛蓝已经变成了深蓝色,带着浅黑。朦胧中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有些人家已经点起了烛火,忽明忽暗的烛光被笼罩在灯笼之中。在微风中摇晃一下,又静止住。
因为前些日子的一首《重楼叠月》,让百里释冰更是名声大震,再加上刚刚成为了云楼的主人,所以一时之间,打听到他住在哪家客栈的人便向他投下名帖,希望得以一见或者邀请他去参加一些清谈会。
他本是需要拒绝的,但是兰墨又对这清谈会很感兴趣,百里释冰便答应了下来,应约参加了一回清谈会。所谓清谈会,便是一些文人雅士举行的一个聚会,聚会上有明确的讨论主题,众人便围绕着这一主题进行讨论。
兰墨换了一身男装,束起头发,也算是一个翩翩公子。只是她的模样,一眼便知她是女儿身,众人也不计较这些,由着百里释冰带着她来到了这次清谈会。
兰墨坐在百里释冰的身边,听着众人谈论着。她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听着听着便失去了兴趣,虽然仍然是倾听的姿势,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她侧一下脑袋,对着百里释冰嫣然一笑。百里释冰微微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
这样的两个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兰墨又四下张望着,忽然便看到了穆旭正捋着胡须,一双锐利的眼睛望向着自己。兰墨耸了耸肩,扬眉浅笑,向他点头致意。
穆旭随意的颔首,也觉察到她的不耐烦,似乎在这清谈会呆不下去了。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扫一眼兰墨,看样子是她自己要来到这清谈会的,否则……这百里释冰是难以说服她一起来的。
可是,这清谈会可还要开上两个时辰,还不知道她会如何烦闷呢。
穆旭对这个小丫头的兴趣超过了百里释冰,因为她的聪慧,隐藏在了她年幼的外表之上。这是一个惊世之才,只要加以培养,她的风华,绝对是指日可待。
只不过孩子依旧还是个孩子,聪慧有余,耐心不够。
穆旭想一想,又捋了捋胡须,摇了摇头。
兰墨在他的注视下打了个哈欠,随即靠着百里释冰,懒懒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意识到兰墨的动作,百里释冰本能的一僵。之后又恬淡的看着兰墨,用手揽过她,让她倒在了自己的怀中。
旁人看到他的这个动作,皱一皱眉,毕竟他的行为是明显的藐视他们的存在。可惜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也未曾说什么来制止他。
毕竟,能够请到百里释冰前来这清谈会,已经算是着实的不容易。
百里释冰本就无心于这次清谈会,他仔细的,专心致志的望着弓着身子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儿。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经过她的脸庞,从她细致的眉眼,到小巧的鼻子,到微微上扬的嘴唇。
真是可爱的女孩儿。
百里释冰心想。
在他的世界中,她是稀世珍宝。
……
“陛下。”
秦疏桐背对着跪在地上的男子,身影颀长疏远。他淡淡的看着窗外的一角景色,淡漠的点了点头,道:“到哪里了?”
“王爷已经到了云州,在云州停留了四日了。”男子低下头,说道。
“兰墨呢?”
“兰小姐……”男子思索一会儿,道,“寒虚的毒潜藏她的体内,难以发现。不过已经开始发病了。”
秦疏桐听完了男子的禀报,嘴角微微的上扬,带着一丝魅惑。他挑一挑眉,淡漠的拨弄了一下朝珠。
这样子啊……我倒要看看,秦飞扬,你能多少日子发现她的病状。你不是天下的神医么?
这寒虚,想必……你还是能够解出来的。
秦疏桐似是嘲笑的哼了一声,睥睨万物的眼神投射到了男子的身上,带着压制性的气息。他一向便是这样的,掌握一切,没有丝毫的弱点。
到了眼下,他需要秦飞扬,求贤若渴,自己在军事这一方面并不是很擅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处理政务还是很行的,但是军事这一点……他不擅长。而且,秦飞扬的拒绝极大的损伤了他的尊严,他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秦疏桐挥了挥手,对着男子说道:“你先下去吧,加派人手,监视好他们,不得被他们发现。尤其是那个隐卫。”
他的存在,虽然会威胁到他的位置,但是……控制好兰墨,他绝对不敢乱来。
若是皇弟你听朕的话,那么朕,绝对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男子颔首,道:“是,陛下。卑职告退。”
御书房空旷了下来。秦疏桐垂下眼眸,轻轻的,轻轻的,微笑了起来。他的微笑魅惑至极,却又如同寒彻骨心的坚冰,一分一寸的刺入肌肤,然后……侵蚀着心脏。
整个御书房被寒气笼罩着,久久不绝。
而位于楚国南处的珂罗国国都城郊,朱可望着眼前的黑衣卫,狠狠的骂了一声:“走狗!”说完这句话,他提剑立马冲了上去,和这些人开始厮杀。
他身边的侍卫不敢迟疑,立刻拔刀和朱可一样的冲上前去,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只有护好自个儿的太子殿下,才是正事。
来人众多,朱可这边势单力薄,一会儿便是处于了下风。他一个不小心,黑衣卫的刀已经从后背划了过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朱可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开始涣散。他咬了咬唇,使劲的让自己清醒过来。再接下来的拼杀中,已然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一个人运气背到了极点时,可以参考参考他现在的情形。
说到武功,其实朱可也算是一个高手,但是所谓人心齐,泰山移;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所以即便他的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如同汹涌的人潮的攻击。
手下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朱可环顾一眼,已经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人了。他握了握拳,绝不能忍受自己死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