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昏昏沉沉,将要入夜。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见有车经过,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刀疤坐在石头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喂,有刀吗?”我问他。
“你要刀做什么?”
“切点牛肉下来烤着吃,饿死了。”
“接着,切多些,我也要吃。”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军刀甩了过来。
我接过军刀,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杀手整天带着凶器,终日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有意思么。”
“我们不是杀手。”他辩解。
我追问:“你不是杀手那带着凶器做什么?”
“那不是凶器,是用来防身的。”
他显得有点不愉快,好像又有掐我脖子的冲动,我只好不再作声,偶尔气他一气,见好就收,倒是挺爽快的。
填饱肚子后,我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思索着:我们现在身处独山县境内,要是今天能进入贵阳,再从贵阳转乘火车前往,那么48小时之内就能到达兰州,我只有48个小时的时间。也不清楚他当初为什么不选择飞机,也许他的身份不见得光,不过对我来说是好的,因为这样给了我更多的时间想办法。
我点上一根菸,猛地吸了一口,我夜色越来越浓,气温也跟着下降。
不远处一簇强光射来,我知道那是一辆汽车。
“喂,下来,准备拦车。”刀疤急忙跟我说。
我一跃,从石头上跳下来。慢慢地走到他身边,道:“你肯定你能打得过车上的人?”
“先看别人肯不肯搭上我们,不肯就用钱贿赂,没必要动手。”
看来这个刀疤也不是等闲之辈,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路面的右侧已经被我们车子的残骸堵塞了,我们只需要站在左侧便可轻易把来车截停。‘嘀嘀嘀’,是一辆大货车,并且不断狂按着喇叭,刀疤在灯光的映射下挥着手臂。‘吱…唏…’,车停了下来,对方摇下半截车窗,谨慎地问:“你们怎么了?”
“我们撞车了,麻烦你搭上我们一程。”刀疤向司机要求。
司机狐疑地打量着我们,短暂的沉默后,说:“行,上来吧。”
“你也也去贵阳吧?”我坐在车里,询问司机。
“嗯,走这条线一般都是去贵阳的,我看见边上还躺着一头牛,你们把别人的牛撞死了?”
刀疤插话说:“不小心撞死的。”看来这家伙做贼心虚。
“这附近有几个村子,那牛应该就是这附近的,要是被村民知道你撞死了他家的牛,一定要找你们麻烦。”
不多时日,我们到达了贵阳。下车后,我们在旅馆休息了一晚,准备明儿继续赶路。期间我不断地想办法,遗憾的是,终究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第二天一早,我被刀疤叫醒,一同赶往火车站。售票员说没有直达兰州的车,只能先到重庆再转兰州,这么转两次车,又能为我拖延不少时间,我高兴得笑了起来。
“你个神经病又笑什么?”售票厅里,刀疤非常大声地叫嚣着。
旅客们统统望向我们,眼神甚是怪异。
“没什么,走吧。”我催促道。
在重庆逗留一夜,第二日中午搭上去兰州的火车,这样下来已经是过去三天了,我在兰州路边的小摊买了一个烧饼,说:“刀疤,饿吗?饿就吃一个吧。”
“不必,你说的那个树洞在什么地方?不要再消耗时间了。”
“急什么,难得来一趟兰州,应该多见识一下这里的风俗人情,开阔眼界。嘿,老板,我还要一个烧饼,太好吃了。”
“好嘞,你的烧饼,拿着,小心烫。”
炎热的天气,刀疤脸上豆大的汗珠在不断地流淌着,他抹了抹脸,道:“老板,再给十个烧饼。”
“好的,稍等。”
我眨眨两眼,好奇地问:“你不是说不吃吗?要十个烧饼做什么?”
“是你吃的,给你十个烧瓶,你马上带我去找树洞,你可以一边走一边吃,没必要总是围绕在别人的小摊前。”
“那也没必要买十个那么多啊,你太浪费盘缠了,可耻。”我愤愤地说。
“别给我废话,反正你吃了我的烧饼就得立刻带我去找烧饼,哦,不,是找树洞。”
“小兄弟,你的烧饼好了,拿着。”这老板做烧饼特别快。
“喏,北纬你拿着。”说着,他伸手到口袋里准备拿钱给老板。
我接过老板的烧饼,指着天空的一块乌云大喊一声:“哇!”刀疤和老板齐齐循我手指的方向望去。“要下雨啦。”
接着拔腿就跑,我就像八十年代的扒手一样,在人流里左奔右窜。刀疤见状,钱也不付马上追赶过来,老板同时也高呼一声:“吃烧饼不给钱,别跑。”
三个人你追我赶,鲜明地表达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我用尽平生所有力气,拼命地跑啊跑,跨越障碍,翻越高墙,跳过人海。从喧嚣的市区跑到了静谧的幽林,从滋润的绿洲逃到了干旱的荒漠,刀疤还在追,老板也在追。我感到自己已经接近虚脱的状态了,伸着舌头,贪婪地呼吸着,双手下垂,腰身半驼,已经接近漫步的速度了,这样跑,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公里,到最后,我终于是倒在了一片草地上,我的意识非常模糊,迷糊得看不太清身后的刀疤。
“嘿…嘿,还,还…还不让我…抓到你。”说话的人声音非常急喘,好像频临死亡的状态,我记得这是刀疤的声音。
“我,我…我…我也…抓到你们…了。”
我转过头去,隐约看见刀疤抓着我的腿,老板抓着刀疤的腿,于是就这么僵持了半个小时。当大家的意识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老板第一个说话了:“给钱。”
“拿去。”刀疤把钱交给老板,有气无力地说。
“还有路费,太远了,我不可能跑回去。”
“拿去。”刀疤又从口袋里拿钱出来交给老板。
老板站起来,双脚略显发软,一拐一拐地离开了。
“好了,现在说正事。”刀疤依然死死地抓着我的腿,望着我说:“干嘛跑?”
“不瞒你说,根本没有树洞,我瞎扯的。”
“这么说,你不知道叶月在哪里了?”
“不知道,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你杀了我吧。”
“这可怎么办。”只见他愁云满布,抓紧我的手也放松了。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至于吗,把我交给你家裘爷不就完了。”我故意装作一副大无畏的样子,顺便燃上一根菸,躺在地上抽了起来。
“你不瞭解,裘爷会把你和我都杀了的。”
“啧啧啧,我就说你们是凶残成性的杀手,动不动就要消灭几个人,想想都怕。不过你也不至于这么忧愁,大不了一走了之,你不过是个打工的,何必对那老头死心塌地,更何况他要杀你。”
“你不瞭解我们的情况。”他低声道:“不行,我必须要找到叶月,起来,现在就出发。”
“喂喂喂,世界这么大,你要到哪里去找她?”
“回到南昌,她必然还在那里。”刀疤站了起来,昂首挺胸,一抹阳光照射下来,显得异常伟岸,彷佛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也要去吗?”我抱着烧饼狐疑地问。
“现在你是我助手,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