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建小心翼翼将勺子靠近,我直接就是上前就着喝起,殊不知那勺子在滚滚热汤中已是烫极,叫我直接就贴上。“啊——”我嘴上一阵痛,忙推开,一个踉跄退到一边,还不住地张嘴大叫。
子建忙将勺子扔在一旁,心疼大于惊愕,急急地上前,手足无措。张着手臂,在我身边转悠着,还不住地唤着,“宓儿,宓儿……莫不是烫着了……”
我嘴皮子上一阵焦灼的刺痛,手贴着又不敢碰触,心里深知恐怕是起了泡来了。瞧着眼前焦急甚于我自己的子建,一阵懊恼。不该那般猴急,只怪自己这手不抬,皮不能碰的肤身。
刺痛之后,才渐渐缓和下来,只是必须微微张着嘴,不敢碰着。眼前迷蒙着,竟是生生掉下泪来。渐渐清晰了,才见着子建焦急的面容在我眼前,俊俏的脸庞也颇为纠结,他一见我放下的手,现出的微微红肿的嘴唇,俏眉一皱,定眼细细瞧了半晌。我避之不及,只叫他这般看着,不言不语,我抬起手来方要上去一探究竟,却叫他一把抓住,“别用手碰……”
我叫他抓住手,有碰不得,颇有些懊恼,急道,“是不是烫得起泡了?”
他眼眸一黯,有些笑意,“没有,只是红了……谁叫你那般猴急,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子建言罢,急忙转身开门,青衫一扬,便出门站在长廊处半晌。我听得他说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自是有些愠怒,但见他星目剑眉,意气昂扬,忽的一阵落寞直上心头来——是了,我整整比眼前的明丽少年大上十岁之多,怎的到他嘴里,我竟是成了小姑娘。
思及至此,便更是一阵难过。又见他忽然打开门倾身出去了,愈加心神不宁起来。不及多想,低头咬唇。哪知正碰上那一方伤痛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啊……”我倒吸一口寒气,屈身直欲摸摸唇上那方痛楚。
眼前一片青色,倏忽一下,唇上竟是冰凉一片,遇着那方烧灼之痛,冰火缠绵,丝丝绵绵的凉意,甚是舒服。
唇上那片冰雪细细的染着我那片烧灼
,子建修长的指尖轻轻捻着那雪,立在我跟前静静凝眸看我。未几,待得雪化了,那带着微微凉意的指腹细细描上了我的唇,慢慢地,慢慢地,轻触着我烫伤的唇瓣。
一阵阵丝丝密密的凉意,一下下温柔似水的浓情,又是冰凉的舒服之意,却又是突突兀兀的情浓蜜意。
但见他眉目皆情,缠缠绵绵流入心田。缠绕成茧,不能自已。
子建半张着唇,气息愈发浓烈起来,眼眸渐渐的近了,轻轻抿了下唇,凝眸瞧着我。
我欲抬起的手便捂在了胸前,紧紧握紧衣襟,确仍然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心口间突突的跳动。
他的眼眸甚是炽热,脸上一阵烧红,便想低头不去瞧他,唇上那指尖一勾。子建的手便抚着我的脖颈,不觉又扬起头来。
正此时,子建忽的低头吻上了我的唇,柔软却又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我只觉唇上一凉,心咚咚乱跳。
子建倾身上前,那只手仍然在我脖颈,温柔支持住。另一只早已环抱住我的腰肢,手轻轻的抚摸我的身后,细腻而轻柔。他的舌在我的唇边辗转,那般轻柔,带着新雪的丝丝薄凉,煞是舒服。我还流连,倏忽一下子,便觉一片柔软挺进到小我的唇舌之间。
我微微有些颤栗,身体也僵硬起来,却在感觉着他的慢慢触碰,相缠相饶,便放松起来,回应着他。子建身形微有一怔,一会便又回过来。舌尖细腻的划过我烧了红肿的唇瓣,细细摩挲,又是烧灼之痛,又是战栗地舒服。便任由他这般挑逗着,捂在胸口的双手不禁抵上他的胸膛,慢慢环上,勾住他的脖子。
但见屋外初雪已停,泛着苍白微黄的日光透过密密的竹叶照射入屋内,随着风影晃动摇曳,宛若天上的琉璃盏,投下世间的光辉亮影。子建背向日光,相拥相吻。
我微微睁开眼,却不见他俏丽的脸眸,但见他头顶上那片耀眼的日光,叫我睁不开眼来。
一阵恍惚之中,“哐当——”一声在门槛处想起。
闻声,我与子建俱是一愣。我心中大惊,赶紧
推开分离。脸上早已是烧得绯红一片,不敢抬头看他,却着实能感觉得到头顶那灼灼目光,何曾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扰到?
拉过子建,循声望去,正瞧见一衣翩翩,倚门立在门槛处,大眼水汪汪地瞪着眼前的一幕。双手仍是端着物件的手势,纵然那物已落到了地上,仍是不见她变换姿势。在她跟前的地上,是一精致的食盒,盒盖已是摔得打开,撒了一地的桃酥。
女孩儿愣是没反应过来,可是眼里也无甚惊讶,张着朱唇,“小姐……”
我心中直如鹿撞,恐惧似乎要大过一切。
再看这里一切,不禁一切已然瞭然于胸了。
我一直在想着,我在邺城待了近乎十年有余,在这滏水已是熟络之极,何以这边有得一处竹屋,竟是不知。
再见竹屋之时,若是平凡的守林人暂居之地,为何有必备的一切,偏偏门口无盏灯?这里面的东西甚是新的,竹桌也是现做的,所以才会在我一进来便割破了指尖……
即便是守林人之地,为何我二人住了一夜,灯火通明,却不闻近村犬吠,不见村民前来相问……
只是因为,这里不过是一个陷阱,一个早已部下了的陷阱。等待着我们自己跳下,便可以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婵娟!”子建闻声忽的转过声来,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一下子紧紧拥住我,低眉瞧着我。我抬头含笑望着他,泪花汹涌。
婵娟不顾脚下的狼藉,疾步上前跪倒在我跟前,面容青素,定眼瞧着我,郑言道,“小姐,半月之期已过,您该回去了。”
身上的手劲一松,我无力地后退,凄然瞧着眼前的人一瞬沧颜。
我心中忽的空了一大半,忙伸手想要抓住他,唤着,“子建……”
子建一甩手,衣袖便从我手中慢慢划过,他紧紧抿着嘴,手足无措地后退去,直到扶住身后的桌椅,颓然坐下,茫然问着婵娟,“婵娟……你什么意思?”
我深深呼吸着,泪早已滑落。子建啊子建,你竟是不相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