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要给我办个展览馆啊?”我抱着那孩子逗着玩, 一面无奈的说道,“这几天都谒见了多少臣民了,你不烦吗?”
“不烦。大家都想看看麒麟是什么样子嘛。”真岚开心的撑着下巴趴在旁边的草地上,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 这孩子到底是哪儿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宝贝他?”
“朋友的孩子, 借来玩玩。”顺嘴瞎掰永远不需要经过大脑, 顿了一顿,“真岚,这孩子你到底从哪儿得来的?”
“你回来的前几个小时, 一个罩着黑纱的人抱着这个孩子忽然出现在寝宫外面。他倒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只是把孩子放在台阶下面嘱咐我好好照顾他, 你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真岚笑得一片阳光灿烂, “我真的没想到, 整个星野都在争夺的麒麟居然会是你。”
“我也没想到。”我笑得够勉强。
“凌,封礼的事情……”真岚话刚说了一半, 林府院忽然绕过花丛来到了我们面前,缓缓跪下:“陛下,帝君……”
“你再喊我一次帝君试试?当心我招待你去找阎王喝茶!”我冷笑打断他,“我不是帝君,也不可能是帝君。”
真岚没有反驳我, 只是低声朝林府院问道:“有什么事?”
“真国大军忽然南侵, 发兵攻打钦水城。刚刚收到急报, 钦水城已经陷落。”林府院并没有显现出慌乱急迫的神色, 但声音里已经暗含着刻不容缓的意味。
“真王觊觎范土富庶已经很多年了, 现在动手也不奇怪。”真岚淡淡一笑,回头看了我一眼, “凌,陪我去上朝吗?”
“我没心思过问政事,你去就好。”我干巴巴的答应着。真岚点点头,迅速带着林府院离去。我拍了拍怀中那小孩子粉嫩的脸颊,逗得他一阵欢喜的低笑。这小屁孩是小狐狸跟北宫家红色火药桶的孩子,算起来跟我一点也不亲近,偏巧我就是跟他投缘,硬把他当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宠着。
侧头看了一眼真岚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只能无奈叹气。沁齐嘴上说不希望天下动乱,可他却将这孩子交给真岚,逼我回到真岚身边,那样三国之间的战乱必定是无法避免了。
“咯咯,咯咯……”怀中的孩子兀自笑得开心。“笑笑笑,只有你这么没心没肺,啊不,应该是无忧无虑才对。”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人类的气息潜伏在近处。
我皱了皱眉头,迅速亮出利爪,低声喝道:“谁?出来!”
哗啦!花丛轻轻一晃,一个十三四岁的侍女裹着一身残碎的花瓣和枝叶摔了出来,大叫着:“帝君殿下恕罪,我不是故意要偷窥的!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里?”我感受不到他的杀气,于是慢慢收了爪子,“起来说话。”
“小人名叫乐儿,是陛下安排过来照顾小王爷的侍女。”那个小侍女扑打着身上的花瓣和枝叶慌忙站起来又迅速跪好,畏缩成一团,连头也不敢抬。
“小王爷?”我一愣,拎着怀里的小孩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的该不是这个小屁孩吧?”
“陛下昨晚亲封了安乐王。”小侍女怯生生的回答。
“安乐王?成天都在笑,你倒确实挺安乐的。”我苦笑着把孩子抱回怀里,“就算是这样,那乐儿你躲在花丛里做什么?”
“帝君殿下的模样……有点……可怕……”乐儿真够老实,完全不知道委婉这回事情,“我想看看您是不是……和人类一样……”
“我可怕?我可怕?我可怕?”我立刻抓狂,难道是我乐意变成这种德性的?
“……您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怕。”乐儿悄悄的抬头,“乳娘已经来了,要不要把小王爷抱过去哺乳?”
“嗯,抱去吧。”想想玩了这么半天他也该饿了,顺手就把他交给了乐儿。
“帝君殿下……”
“我不是帝君。”再一次纠正。
“可是……我不能称呼您的名讳啊。”乐儿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细细的小胳膊抱着个孩子真叫人不放心。
得,我投降:“算了,随你叫吧。”
“帝君殿下,是不是又要打仗了?”乐儿支支吾吾的问道,“宫里有些人心惶惶,大家都说真国兵强马壮,那些西蛮又个个凶残,能将人生吞活剥。大家都怕那些真国西蛮打到硕城来……”
“真国是没什么帅哥,但是生吞活人的变态倒还没见着一个,这种传言真不靠谱。”我顿时乐了,能做这种事情的大概只有沙漠中的食人兽吧。哦,还有一个狂犬似的狂鹰。
乐儿眉头稍微舒展,但还是十分担忧:“范国宫室原本颓败已久,陛下重兴农商之后已经强盛许多,可多年不动兵戈不兴军事,现在根本没有抵御真国的能力……”说到这儿她忽然一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切的说道:“帝君殿下,请您一定要保佑范国和所有的子民。”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乐儿仰起头,用企盼的目光一直望着我,不住的追问道:“您答应了吧?您是答应了,对不对?”
“乐儿,你先抱他去哺乳吧。”我苦笑,“我……去朝堂旁听。”
“是!”乐儿顿时喜上眉梢,抱着那幼小的安乐王快步走向后院。才转过院门她便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帝君殿下,安乐小王爷的名讳是什么?陛下一直都没提过,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好避讳,万一不小心冲撞了可是大不敬的罪啊。”
“名讳?”我习惯性的搔了搔头,小狐狸本名西楼星彩,后来变成终南神彩,那这孩子到底该姓西楼还是终南?片刻之后我终于拍板:“算了,他跟我姓南风,省得麻烦。至于名字……单名一字,彩。南风彩。”
“嗯,小王爷的名字真好听。”乐儿又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抱好,别掉了!”我很没形象的朝她嘱咐着,唉,又是深深一叹。我现在怎么这么爱叹气了,难道我已经到了传说中的更年期?
转身沿着卵石铺成的小路绕过花丛,我径直朝前庭绕了过去。院中荷塘芳华正盛,一池白莲婷婷袅袅,正赶着盛夏最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