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坐在车里,正在扶额打电话,儒雅温润的俊脸看起来消瘦了很多,一脸急色。
他老婆则坐在他旁边听他讲电话,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同样急得焦头烂额。
两人都没有看到这边的滕睿哲和黛蔺,红灯一结束,就将车往前开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滕睿哲也不叫住他们,缓缓开着车,一双墨眸清明幽沉,对着镜子里的黛蔺启唇笑道:“他们的孩子刚刚满月不久,是个男孩,办满月酒的时候邀请了我,特意将当初我奉送给萧梓的话送还给了我。”
“什么话?”一旁的敏敏连忙扭过小脑袋,对这句话非常好奇,眨了眨一双狡黠的大眼睛,目光在黛蔺与男人之间巡回了一圈,嘻嘻一笑:“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颖儿,这句话就当是我帮你问的,嘻嘻。”
看来十分清楚自己在这里是超级大电灯泡,不应该插嘴。
滕睿哲微微一顿,沉敛的目光改为平视前方,安静开车,霸气的双眉悄然轻蹙:“当初他娶高晚晴的时候,我曾骂他是孬种、软脚虾。几个月后,他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奉还给了我。所以事后想想,我与他其实并没有区别,都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她不断受伤。而现在,我有些能体会他当初那种被父母压迫的无奈。”
他喉音嘶哑低沉,带着浓浓的歉疚,轻眯眸,一直凝望正前方。
黛蔺坐在后座听着他讲,轻轻眨了眨她的浓睫,凝视镜中他沉痛的脸,目露柔和之光。
其实事已至此,她不愿听到他说‘对不起’,更愿意听到他说‘黛蔺,我们避开以前所犯的那些错,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因为在她心里,她渴望的是安宁与幸福,并不是仇恨与悔痛。
她不愿在过去的那些伤心往事里不断回头望,渴望往前走,把父亲的冤案水落石出,把被邹小涵抢去的东西要回来,更让自己在这改名换姓的日子里,顺利读完大学,以一个全新的面貌进入职场,肩膀不比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矮一分。
而萧梓之于她,已经是过去式了,无论他怎么冷嘲热讽,都与她无关。与她有关的人是睿哲,是睿哲你,一个在她生命里占据了很重要位置的男人。
——
他们的车绕着校园开了一圈,没有见到将‘尼玛的、卧槽’等名词常挂嘴边的古俊,仅是去见了大学校长,邀约一起吃饭。
这位校长,黛蔺以前见过的,就是将她阻挡在校门外的那位校长,与滕睿哲有些交情。此刻,滕睿哲邀约校长去‘柴扉园’吃饭,并将敏敏介绍给他,让敏敏喊校长。
校长看敏敏一眼,指着她说了声“这……”,不解的看着滕睿哲,笑道:“滕老板,这位妹妹有些面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好像叫什么黛……”
滕睿哲勾唇莞尔一笑,表示默认,让校长自己去恣意发挥想象,该怎么想就怎么想。
谁知校长一拍脑壳,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歉疚道:“滕老板,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秘书帮我应下了萧少爷的邀请,在‘柴扉园’订了桌,我刚忙校务处的事一下子忙忘记了。实在是对不住,现在才想起来,下次我做东,请滕老板吃饭……”
“也是柴扉园?”滕睿哲浓眉一挑,俊目炯亮,笑着打断校长,“那我们一起过去,不必约下次了,走吧。”干练利索的转身往前走,颀长魁伟的身影站在哪儿都是高贵凛然,卓尔不羣,引得旁边的女教师女学生纷纷往这边凑,痴迷盯着那张出众的俊脸。
去到附近的‘柴扉园’后,萧梓夫妇已经在位子上坐着了,见迎面走来一大羣人,吓了一跳!
原本他们夫妇俩是约校长谈这次竞选的事,拉拉校长手中的选举票,不宜宣扬,谁知校长不是一个人前来赴约,而是与滕睿哲一同前来,不知道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见此,高晚晴连忙站起身,客气的请几位坐,主动为他们倒茶,玲巧笑道:“这是吹的哪阵风,把咱们的滕老板给吹来了?快坐快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这高大小姐自从嫁人后,一改先前的羞怯娇弱,变得八面玲珑、能说会道起来。若在萧梓的应酬酒桌上经常见到她的倩影,那就不足为奇,司空见惯了。她现在是公认的贤内助,豪门大小姐们的嫁人榜样,一心扑在老公身上。
旁边的萧梓则是缓缓站起身,惊讶的目光一直落在敏敏娇俏的脸蛋上,面部表情明显变得激动且欣喜,兴奋之情在身体里飞快的冲撞。
滕睿哲旁边的女子明显是黛蔺,八个月后死而复生的黛蔺!黛蔺她竟然还活着!好端端、健健康康的活着!
他的体内在热血沸腾,儒雅的俊脸因气血上涌,变得微红,双唇在微微的抖动,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这么在意,这么欣喜黛蔺还活着!
犹记得当初有人告诉他黛蔺死了的时候,他直接把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撞翻了,滚烫的咖啡淌了一桌,溅到修长的手指上,滴到裤子上,却没有一丝感觉。
他问自己对黛蔺还有感觉么?还恨她与滕睿哲在雨中拥吻么?当初为什么要在婚礼上那么惩罚她?
他找不到答案,但得知她突如其来的死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面子上那么从容淡定,一颗心,陡然来得好痛。
孤苦无依的黛蔺,是他一路看着走过来的,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她拎着包孤零零出狱的样子——清瘦苍白,自卑幼弱,随时处于害怕状态,与入狱前刁蛮活泼的她天差地别。虽然后来,对她不屑一顾的滕睿哲回头了,不甘心的倒追了回来,与她在雨中拥吻,在酒店发生暧昧关系,削了他所有的面子,但在他心底,他是希望娇弱的黛蔺找到幸福的。
他希望在自己结婚的同时,黛蔺也能嫁给她所爱的人,有个男人能保护她。但是很久以后,事实证明,滕睿哲不但不能保护她,反而让她曝身危险之中,过早的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他回骂滕睿哲是孬种,光有一身狂傲霸蛮,却没有真本事,一样受制于家族的势力。因为黛蔺的死,是滕睿哲这个自大的男人直接造成的。这个男人在竞逐黛蔺的过程中,有的只是不甘心和男人的狂妄自大,根本没有考虑过黛蔺的感受和安全,直接就把黛蔺占为己有。
其实说白了,就是自私、不可一世,和兽欲旺盛,只求一时舒服,不去想占有了黛蔺之后带来的灭顶之灾!比当初他将黛蔺贸然带回萧家见重病中的母亲,还要让黛蔺难受!如果当初没有他滕睿哲,那么现在的黛蔺,将会过的很好,生了很多孩子……
不过好在黛蔺现在还活着,脸蛋上带着健康的红晕,活泼欢快,似乎回到了四年多前苏市长健在的日子。
他站起身,紧紧盯着面前的‘黛蔺’,右手在轻轻颤抖,一点一点朝黛蔺伸出……
“你好,我是敏敏。”敏敏在俏皮的与他们打招呼,如鱼得水的伸出小手,继续尽职的装扮新黛蔺,“以前有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还请多多海涵。”
她把萧梓白皙干净的手轻握了一下,没看到他清俊眼眸中的火热,瞥开,转身又去握高晚晴的手,笑眯眯的,非常俏皮活泼。
却接收到了高晚晴杏眸中一闪而过的敌意,动作一顿,改为咯咯笑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太太你好像认识我。”不然干嘛对黛蔺有敌意,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啊!
“我们当然见过。”高晚晴呵呵一笑,当着她的面坐下了,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萧梓,不冷不热说道:“苏小姐的记性果然不好,把什么人什么事都给忘了。不过这样也挺好,就当是人生的一次重新开始,把一些不该记得的人和事都忘了,留下一点脸皮,不要再与一些有了家室的前恋人纠缠不清!”
说完眉尾一挑,双腿交叠起,优雅喝起了茶,丝毫不欢迎黛蔺的到来。
敏敏身后的黛蔺见高晚晴说话这么不客气,不仅态度傲慢,而且指桑骂槐的骂她,面色立即冷了,粉唇轻抿,悄然捏紧了微凉的掌心。
她与萧梓之间的事,早已是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一般人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提起这事的。但这高晚晴见她一次骂一次,是不是说明她与萧梓之间的感情根本不和睦,要在萧梓的前女友身上找原因?
如若不然呢——高大小姐有感情洁癖,不允许自己的丈夫有感情经历,非得为她一个人守身?
一旁,滕睿哲也没料到高晚晴会说出这么一番尖酸刻薄的话,幽深的鹰眸瞥了萧梓一眼,没有在座位上坐下,浅抿的两片性感薄唇边挂着一丝冷笑,道:“敏敏确实把以前的一些事给忘了,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记得,只记得我。今天我带她过来,就是路过这里,与熟人打个招呼,因为我们今天也打算在柴扉园请校长吃饭,已订了位子。呵。”
萧梓听到这句‘黛蔺把什么人都忘了’,俊脸上明显一黯,出声说道:“原来滕总也在这里订了位子,那请先请吧。萧某与校长喝上两杯,就会把人还给滕总你了。改日萧某再专程请滕总吃饭,顺便谈点事,不知道滕总腾不腾得出时间?”
滕睿哲闻言,风度翩翩一笑,没说什么,带着敏敏和黛蔺往另外的方向走。
三人进了另一个包间,敏敏叽叽喳喳在点菜,滕睿哲与黛蔺则用目光在做交流,互相看着对方。
滕睿哲的目光很幽深,总是带着淡淡的笑,不浓不烈,若有所思,一直瞧着黛蔺。
黛蔺同样看着他,柔丝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对萧梓的眷恋,心里非常明白,今天与萧梓夫妇只是偶遇,无需放在心上。而睿哲他,则是公然在外面承认了她还活着的消息,没有什么忌讳。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四目相对,没说话,但两颗心在交流。
一会后,与萧梓谈完话的校长过来了,客客气气坐下,很有一校之长的派头;滕睿哲没问萧梓找校长什么事,而是问校长关于古俊的事。
“古俊同学啊。”校长努力想了想,笑着道:“当初可能是古大少爷遇上了什么麻烦,所以给古俊转学了。我记得当时古俊的成绩还进步了,没有再打架闹事,各科成绩飞快上升,名次一下子冲进了全班前二十名。听说是有个女同学在帮他补习,并且鼓励他好好学习……”
黛蔺坐在一旁听着,轻轻一笑,喝了口茶。
校长和辅导员都不知道,其实古俊是天才,复习资料只要过目一遍,就可以考九十分,随便乱勾乱画都能及格;他很叛逆,但只要他信任你,就会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为你拼架;
对他没有什么鼓励不鼓励的,关键是看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只要愿意了,他全部可以做到满分。
而且他极爱飙车,骑着脚踏车也能在车流里来去自如,跑车就更不必说了,能把人吓个半死。不知道他现在在美国有没有赛车,有没有立志混个毕业证回来向她炫耀?
她轻轻笑着,努力回想古俊那张桃花般的年轻脸孔。
“当时有人来学校找过古俊麻烦?对方是什么人?”这边,滕睿哲在声色俱厉询问校长一些事情,一双冷淡的星目,锐利如鹰,“还有一件事,还请校长仔细回想一下。很久以前是不是有人来学校调查过黛蔺?并且派人盯守在各大校区门口?”
“滕总,这个我不清楚,应该没有人伤害到古俊,因为那段时间古俊是每天准时去上课的,报到情况很好。况且古敖少爷是检察官,没有人敢伤害他们。至于调查的事,教务处的人说曾有个出租车司机问起过,问过就走了,好像是拿了钱被人指使的。”
“指使者是个女人?”滕睿哲淡淡笑了一下,锐眸中闪过冷光,自己心里有答案。
目前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亲信,邹滕两家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是黛蔺的敌人。所以不要以为女人翻不出什么花样,正是这种一生养尊处优、有靠山、有地位的女人,才翻得出各种新花样!
——
滕睿哲正与校长谈公事,敏敏听得使劲打呵欠,大眼睛一闭一闭的,差点没趴到桌上去,举起手伸伸小懒腰,突然说要去洗手间洗脸,与黛蔺一起去,不然要睡着了。
滕睿哲点头允了,让她照顾好黛蔺,早去早回。
“是,几分钟后回来!然后一起用餐!”敏敏乐死了,嘻嘻一笑重重点头,然后掺着黛蔺的胳膊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四处望,凶巴巴骂道:“刚才那姓高的女人坐在哪呢?老娘现在无聊死了,得找一点事做!那姓高的态度刚才多拽啊,当着滕总的面都敢骂黛蔺,不知死活!刚才如果不是滕总没有生气,我早一巴掌把那妒妇的茶杯给打翻了,叫她翘着腿喝茶!黛蔺,你这口气可以忍,我不可以忍!因为她刚才是指着我的鼻子在骂!”
黛蔺连忙拉住她,摇摇头,真怕她直接与高晚晴打起来。
这可不是人做的事,以暴制暴只会让自己丢面子,让自己也成为泼妇!她们不应该与那高晚晴一般见识,高晚晴留不住萧梓的心,让她自己抓狂去!
“走啦,我给你出气。”敏敏使劲把她往前面拉,骨碌碌的大眼睛里冒着邪恶的小火花,非要把那口气给争回来不可,“我看到他们坐在哪了,那妒妇还在喝茶呢。黛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众人的焦点,我让那妒妇成为众人的笑柄!”
一边叽里呱啦说着,一边把黛蔺悄悄拉到了高晚晴后面的座位上坐着,背对背。
只见萧梓不在座位上,应该是去洗手间了,高晚晴坐在座位上喝茶,还讲着电话,笑着道:“滕少夫人,你的车现在到哪了?已经到门口了是吧,挺快的,看来是我的电话打过去你就出发了。我这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才给你打电话的,你丈夫今天可是带着小妖精来应酬呢,当着我们夫妻和校长的面,介绍说是妹妹,非常亲密。现在还在包间,人没有出来。只要你挺着大肚子堵在门口,保准苏黛蔺没话说,周围的人也会站在你这边,骂她勾引男人……”
背后,敏敏的小脸蛋发绿了,黛蔺娇柔的脸也暗沉了下来。
“是啊,以前她勾引萧梓,我就受不了了。现在又缠着你丈夫,阴魂不散的,不管怎么说,小涵你才是大老婆,这顶帽子咱戴不起……嗯,小涵,我们在这边呢,这儿~”温婉的高晚晴还在煽风点火,捏着手机站起来了,似乎是想走过去迎接门口的邹小涵,但刚走两步,敏敏的一只脚突然伸出来,高晚晴一脚迈过去——
然后扑通一声,只见温婉端庄的高大小姐当着整个餐厅人的面华丽丽的摔个狗啃泥,屁股高高朝上,脸蛋像烙麪饼似的贴在地上!
——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看到高大小姐的屁股高高撅着,像一只刨土的土拨鼠,动作极为不雅观。于是有人窃窃笑了,扭开目光,与同伴小声笑谈高晚晴的大洋相。
高晚晴本人则没料到自己会绊到东西,脑袋当即就懵了,连忙捂着被摔痛的脸蛋从地上爬起,急匆匆往座位上藏。
这时有服务员帮她把滑远的手机给拾起来了,交到她手上,关切问她有没有摔伤哪里?
高晚晴这才反应过来,杏眼一瞪,板着脸对服务员发火:“你们这地板是怎么拖的,滑成这样怎么让客人走路!叫你们经理过来,我让他自己也在这上面走一走!”
“萧太太,地板不滑啊,上面铺了地毯……”服务员在旁边小声咕噜,提醒她看看地板上的地毯再开骂。因为是地板滑倒她的理由不成立,旁边的客人们都为此笑起来了,当笑话在看。
“喔,不是地板滑倒我,是地毯绊倒我,你们就不用负责啦?!你说用餐的餐厅铺什么地毯,穿着高跟鞋都不方便走路!”高晚晴瞟一眼地上的高级地毯,被堵住了,一张俏脸一下子变得更加尴尬,忽然从座位上站起,看了看隔壁那排被绿萝、长春藤遮挡的座位,似乎想起什么了,气汹汹指着那里的敏敏,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刚才是这位小姐突然伸出脚绊倒我的吧?我说怎么走的好端端的,突然绊到东西!你故意的吧,我是不是招你惹你了?站起来跟我对质!”
敏敏正在悠闲喝茶,斜视了她一眼,笑道:“萧太太,你摔倒就摔倒了,干什么一定要把原因扯到别人身上!刚才我一直坐着看菜单,可没时间去绊倒你!”
笑一笑,把面前的菜单优雅关上,仰头看过来,一双狡黠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我说太太你摔倒了就回去好好坐着,大家都在笑呢,还以为马戏团的长毛猴被放出来了。大家笑一笑就过去了,你非要找一个垫背的,一口咬定是别人绊倒了你,只能说明太太你很没有素质,在心虚,一定要闹出一场大笑话,栽赃给我!”
“你——!明明是你在用脚绊我!你给我起来!”面对众人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笑声,高晚晴现在是真的下不了台了,伸出手来就拉拽敏敏,势要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装什么无辜!你这种小妖精既然能勾引男人,又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你那一脚不就是想让我出丑么?行,我现在就让大家看看,看谁比谁更丑恶!你先是勾引我先生在先,现在又死缠着滕少爷不放……”
“神经病啊,我又不认识你!”敏敏皱起小眉毛,似乎开始厌烦了,一把甩开她,冷冷站起身,“你自己摔倒出了大丑,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是不是看我年纪小,没有爸妈陪同在身边,觉得好欺负啊!你以为旁边的叔叔阿姨们没有眼睛吗?明明是你自己讲电话不专心,绊在地毯上了,跌了个狗啃泥,叔叔阿姨们都可以作证的!好啦,你别再纠缠我,不然我报警了!”
她犀利且委屈的瞪着气疯了的高晚晴,摆出少女的娇憨模样,警告她别再做疯婆子。
一个阔太太在这里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算什么事啊!高晚晴你这面子丢大了喽,看回去之后,重面子的萧家怎么修理你!
结果高晚晴银牙一咬,恼羞成怒的骂了一声‘狐狸精’,又疯了一般的冲过来,扯住敏敏就想打。
她是彻底被激怒了,爆发了。
“晚晴,住手!”赶在敏敏还手之前,从洗手间回来的萧梓剑眉一皱,一肚子怒火,急匆匆大步往这边赶,一把箍住妻子朝敏敏挥过来的手腕,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黛蔺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样打她!”
这句袒护的话无疑给高晚晴火上浇油,让她心里的怒火再次炸开了,大力甩开萧梓的那只手,尖声道:“萧梓,你这是在帮狐狸精说话吗?她就那么好,可以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不要忘了,你娶的老婆是我,不是这个顶着一副无辜纯真外表,一肚子骚妖味的小狐狸精!”
“不要说黛蔺是狐狸精!”萧梓温润的俊脸冰冷起来,冷冷盯着高晚晴:“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反倒是你,在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不断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我既已娶了你,你还有什么好在她面前炫耀的,就连我们之间的牀事也拿出去添油加醋一番!”
“萧梓,我没有!”高晚晴脸色一白,满腔怒火立即转为心虚,满嘴的脏话马上吞进肚子里,不敢再贸然发飙,悄悄退了两步道:“萧梓,你太伤我的心了,今天竟然这么护着她,我才是你的老婆,每天焦头烂额的为你忙上忙下,为你照顾儿子,却比不上一个已经成为过往的女人!”
她竟然气得哭起来,非常委屈,眼睛一眨,眼泪就出来了,双脚不断往后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而一旁,真正的黛蔺被众人忽略掉了,没有人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黛蔺,而且还怀了孩子,挺起的肚子不比邹小涵小。她托着肚子,安静站在离敏敏不远的地方,蹙眉看着萧梓夫妇。
看来萧梓知晓高晚晴的一切所作所为,只是既已为夫妻,还生了孩子,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对妻子选择了包容,既不吵架也不冷战,就那样过着,与他温雅的性格一样,温润如玉,谦谦有礼,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口头上绝不会说重话。
而高晚晴,一直死咬着他们当初的事不放,见风就起浪,这才引起了他的反感。
如果一个小时前,高晚晴大度一点,不对敏敏板脸端架子,态度不那么傲慢无礼,会有现在的事发生吗?高晚晴她其实不瞭解萧梓,配不上萧梓,就算嫁了他,也是嫁给他的人,不是他的心。
对于这一点,她丝毫不羡慕。
而萧梓当初就算有很多不是,但有了今天的他那句‘黛蔺不是狐狸精’,她的心也跟着释然了。
这个昔日的恋人,她要的不是他一句‘黛蔺,我还喜欢你’,而是他对她名声的维护。想想当初她蹲在地上给他们擦鞋的那一幕,萧梓今天在高晚晴面前这么袒护她的名节,一点也不为过。毕竟他说的是事实,并没有因为高晚晴是他的妻子,而去纵容高晚晴,放任她高家羞辱她。
呵,萧梓这算不算是良心发现了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八个月前的‘死’,所以对她改观了?
只见此刻,高晚晴已经委屈转身了,作势要冲出门去,想要萧梓来拉她,结果萧梓站在原地没有动,用一种不理解的目光看着她,觉得高晚晴丢尽了他的面子。
于是高晚晴抓起桌上的手包就往门口跑,哽哽咽咽的低哭出声,路也没有看清楚,仓皇之中一下子把门口的邹小涵给撞了,撞了也不抬头,只顾着跑门外跑,想找台阶下。
但撞了人,就没有人肯给她台阶下了,跟随而来的书记夫人一把撸住她,生气道:“你大晚上的叫我家小涵过来,就是为了撞她是不是?她现在大着肚子,能被你这样不长眼睛的撞吗?别跑了,先看小涵有没有事!”
只见旁边,大肚子的邹小涵被撞得连退了好几步,被婆婆滕母脸色大变的从后面托住,扶住了桌子,这才没有摔到地上,造成人仰桌翻的后果。
“小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高晚晴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慌忙往邹小涵那边凑,不想在这尴尬的场面下又得罪邹家,结果手刚朝邹小涵伸出去,就被书记夫人眼疾手快的拉开了,微怒道:“我求求你了,离小涵远一点,她现在经不住吓!你要与丈夫闹脾气吵架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别有事没事就把小涵给拉过来,让她挺着大肚子做你的出气包!她现在是母子俩,受不得一丝伤害的!”
推推拉拉之下,硬是把高晚晴给推开了,不许她靠近自己宝贝女儿一步!
萧梓见自己的妻子被这样对待,温雅俊脸倏然一暗,面色阴沉,几步走过来扶住难堪中的高晚晴,对书记夫人道:“伯母,晚晴是不小心撞上的,您不要误会了她,我们并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是您想多了。小涵没事吧,我代晚晴说声对不起。”
“萧梓,你看我这不是差点被吓掉了魂吗?”书记夫人见萧梓过来维护妻子了,这才停止咄咄逼人,拍了拍胸口,保持住她书记太太的风度,轻叹了一口气,“小涵怀这孩子怀的太不容易了,我整天为她提心吊胆的,就怕她出个什么三长两短……”
“萧梓哥哥,我没事。”邹小涵被扶着在椅上坐了,轻轻一笑,唇边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妈就是太担心我了,才会这么紧张,晚晴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没事的。”
“小涵。”这下子,高晚晴的心里暖和了不少,趁机往萧梓怀里钻让他抱着她,也不哭了,换上笑脸,把邹小涵白嫩的小手握在手里,“你没事就好,刚才我与萧梓发生了一些口角,走得太匆忙了,没看到门口的你……”
“晚晴,我明白。”邹小涵反倒安慰她,清丽的眸子瞥了敏敏这边一眼,笑道:“你在手机里的声音我听到了,正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挂了电话,现在我明白了。”
这边,敏敏见邹小涵与高晚晴组成了同盟军,阵势很庞大,对着黛蔺笑了笑:“原本以为没我们什么事了,看来这两女人是真的打算合起夥来‘抓奸’了。你瞧邹小涵那阴险的笑,看得我头皮直发麻!我倒要看看这贱精怎么个‘抓奸’法!颖儿,她们以前是不是合起夥来让你擦过鞋?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聊天的时候,提过一点,那让你受尽屈辱的人就是她们吧?”
她歪歪小脑袋,眨眨大眼睛,思绪在飞转。
黛蔺对她淡淡一笑,用眼神问她想干什么?难不成敏敏想让这两女人给她擦鞋?
“我是蛮想让她们给我擦鞋的。”敏敏瘪瘪嘴,屁股在座位上动来动去,一双小眉毛却在飞扬,天不怕地不怕,“不过高家滕家肯定不会允许他们的儿媳妇给我们擦鞋的,所以我有个主意,那就是搬到滕家去住,每天与邹小涵为伴,迎接她宝宝的出世。反正我没什么好怕的,每天给她做胎教,刺激刺激她。”
黛蔺听着,稍作寻思,对敏敏竖起大拇指。
如果不是怀宝宝了,她也想同睿哲住进滕家去,亲眼看看邹小涵是在怎样继续八个月前的那场阴谋。
邹小涵不是一直期望男人回到她身边么?那么当她看到自己用计逼婚的男人带着‘黛蔺’回家住,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占有了她的‘丈夫’,会不会想到当初黛蔺被设计看到牀上的那一幕,在监狱被枪决的那种痛?
同为女人,她只是想让邹小涵知道,不属于她的东西,就算是用卑鄙的手段去抢,也终究抢不过来!
——
邹小涵休息够了,确定没有动胎气或肚疼迹象,这才像太皇太后一样的被母亲、佣嫂左掺右扶着,缓缓朝敏敏她们走来。
敏敏也在座位上耐心等着她,用筷子敲敲杯碗,小脑袋俏皮的扭来扭去,对颖儿说道:“哎呀,这菜怎么还没上呢,肚子饿死啦!”骂完架继续吃饭,当邹小涵她们不存在!
黛蔺也配合她轻轻浅笑,给她把筷子餐具摆放好,倒茶,清洗碗筷,若无其事的准备用餐。
邹家母女走在旁边,见黛蔺没有与睿哲坐在一起,无法抓到捉奸的证据当场捉奸,不得不继续往前走,直接去找滕睿哲。
滕母也跟在旁边,看了鬼灵精的敏敏一眼,匆匆走了开。
刚才是谁说睿哲与黛蔺在外面开房间了来着?反正一个电话打过来,亲家母就迫不及待往这边赶了,非得让她一起过来,让她见见她家好儿子的德行!
她自然知道睿哲与黛蔺之间的事,但邹家未免逼得太紧了,动不动就让亲家母插手,跑去公司打人,跑来餐厅捉奸!
现在啊,亲家母以照顾小涵为由,住到他们滕家去了,就住在小涵的新房内,小涵的吃穿住行全由她一手照料,不许其他人插手。贴身的佣嫂也是从邹家带过来的,就是照顾袁老太太的那个张夜蓉,精明厉害着呢,嘴巴跟刀子似的,她这个婆婆反倒成了外人!
所以想起这个,心里就不舒坦。
“我说亲家母,既然睿哲在应酬,我们就不要过去打扰了,他会不高兴的。”她从后面拉了拉书记夫人的臂弯,示意她们母女别再往前走了,不想再闹出什么丑闻,“我们回去吧,一切等回家了再说。”
“那怎么成!”书记夫人粉脸一板,立即反击过来,“如果不是有人看到他们在这里幽会,我又怎么会拖着大肚子的小涵来这里!你儿子就是被你这样惯坏的,三天两头离不开外面的野女人,隔三岔五就给邹家戴绿帽!我可不是我家小涵,你们滕家说怎样就怎样!今天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我捉到狐狸精,我非得让她给我家小涵磕个响头,说句‘对不起’!我管她是不是你儿子的心头肉,破坏别人的婚姻就该去受教改,剥掉身上那层妖精皮再来重新做人!”
一边大声骂,一边用眼神狠狠剜了附近的敏敏一眼,丝毫不给滕母面子。
滕母见阻拦不下,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突然冷声道:“亲家母,如果你再要这样蛮横插手小辈之间的事,走到哪骂到哪,丝毫不顾及我们家族的脸面,那就让睿哲和小涵离婚好了。小涵在我们家受的是委屈,没有享过福,我们滕家也应对不了你们这样的亲家!再这样互相绑缚着,也是互相折磨!你觉得呢?”
这句话果然把气势汹汹的书记夫人给震住了,母女俩连忙停住脚步,狠狠的怔愣了一下。
书记夫人缓缓转过头,望着第一次说这种重话的滕母,道:“小涵现在挺着大肚子,怀的是你滕家的骨血,亲家母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难道因为小涵怀着孩子,你亲家母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打人,动不动就跑来睿哲这里捉奸,唯恐我们滕家不乱?!”滕母反问她,已经是微微动了怒,“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会管教!你现在施压也没有用,你越是这样闹,我滕家越觉得亲家不好相处,根本不是一家人!”
“妈,不要生气!”邹小涵见婆婆发起怒来了,很有可能被逼得太急,索性连孙子都不要了,于是不敢再假借母亲的气焰往睿哲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