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转过,无心树身形一晃,转换身姿。瞬息从适才那苍然老头变为一个中年汉子。
只见这汉子满头青丝,满脸虬髯皆黑。长衫绿服,满脸尽泛着绿色气息。
他长笑着走将过来。龙嗣当即似乎闪过一个念头:“原来是他。”他不知自己如何有此一念,不过片刻后突然明白,想来是记忆片段的恢复,如此看来这才是他昔日的真身了。
无心树笑道:“不错,昔年成神与你相遇时,我便是这般模样,自从神界遭劫,我想从今往后都不以原来面目出现,可是今日见你归来,我之喜欢怎么能言辞形容,自然要以往日面目见你,好助你寻回元神,拯救三界。”
说着他便伸手一搭龙嗣肩头。这一搭上手来,龙嗣只觉心神荡漾,一股气力由肩头穴道直穿而下,似是将整个身心分离撕裂开来。
龙嗣心下叫苦道:“糟糕,这番着了他的道!”渐渐觉得似是神志全无,直似要灰飞烟灭一般,
不过正此时,却感慢慢回覆了知觉,肩头之力也已然卸下。低头看时无心树的手已然移了开去。
龙嗣大感惶然,不明他究竟意欲何为。不过究竟龙嗣曾历大道,心下安然,着实沉的住气,当下不动声色,看他欲待怎样。
无心树明白龙嗣必是惶惑不已,他笑问:“适才我这一出手间,你觉其法如何?”
龙嗣此时稍恢复气力,不过兀自心头狂躁难抑。幸而有个不伤不死的无形之体,不然此番早已一命休矣。
他定了定神道:“我只是不明,以我无形体质怎还经受不住你这一按?”
此时无心树眼中神情颇显得色,因为这一按看似平静无常,却是结合了他百年之久的修炼而得。他微笑道:“不瞒你说,自从我自神界来到此处,初时没有了神体,大有自毁道元的心思,可是随后想来,我既能从凡树修炼成神体,那此时没有了神体又有何妨。之后百年间,我潜心悟练,终于创出这‘湮灭大法’此法一出,无论神魔凡人,凡有心神者皆难逃灰飞烟灭之劫。”
他说到后来,傲然得意之情溢于脸上,正是如此神色,却让龙嗣越发感觉自己与此人必是情感深厚,他是那样真实,那样毫无保留的在自己面前表达情感。
无心树知道了龙嗣心中所想,更感欢喜。他问龙嗣道:“你可知适才我拿你试手,用了几成这神法之力?”龙嗣摇头道:“以我所感,想必深厚无比。”
无心树却是哈哈一笑,道:“适才我只施展两成之力。”龙嗣一惊,自语道:“两成之力便会如此震慑心魂,那全套神技该当之如何厉害法?”
见到龙嗣微感惊异,他接着讲述这大法之要:“此法之境永无止歇,若繁杂之念越重,则越难以修炼,反之心性纯良之人极易修成,更不能为其所伤。”
听他说完,龙嗣随即明白,问道:“若是如此,那我能为其所慑,必定是此时心中杂念过甚的原因了?”
无心树点头道:“不错,你现在心中所想,都是如何尽快将一切看的通透,所谓急而难成其事,正是如此。”
稍加解释龙嗣便已明白其中道理,无心树极为欣喜,得友如此欢畅何以言表。
正是有他这般聪慧心智,无心树心下早道宽慰,他想:“以他这般,这‘湮灭大法’修炼而成倒是丝毫不在话下。”
虽说龙嗣心下急切于知道神魔两界之间的更多事情,以及自己元神到底如何寻回,可是他此时于无心树之心间相知已然不比之前。
所以他只待无心树娓娓道来这“湮灭大法”到底怎样。
无心树只管又说道:“此大法是我耗尽百余年修为,而后从始修炼得悟的。也只有这般神法功力,才得配我这‘无心神树’的称号啊,哈哈哈哈......”
随后便是长声大笑不止,百年前龙嗣就深知他这般性格,此时虽然往事不忆,可是重新相交相知,这般情感又何减当年了?
他自然不甚在意,只在一旁微微浅笑。等他笑声欲止,才道:“想来,也只你这堪称无心的树神,才能悟出这震慑心魂的神技罢。”
听完龙嗣之言,无心树又是哈哈一笑。龙嗣却在一旁摇头道:“可你这奥妙威霸的神技,对于此时我凌乱无比的心,怕是难以消受的了。”
无心树却略显不悦的道:“想你神界之主,昔时何等雄霸威武,我无心老树从来不会敬佩何人,只有你龙嗣让我心悦诚服,不敢小觑,怎的今日竟说出这般话来?”
龙嗣苦笑,他想:“如若曾经的我真是那般神圣无比,何以今日却落得如此地步,当真天意难测啊!”
想来倒是如此,可是他更加不甘,亦不愿如此这般活着,思索一番,倒从心底又生出一股狂热激昂之情来。
对无心树道:“你这湮灭大法虽是奥妙,不过我若静下心来,想必也该当可以修炼一试。”
听到龙嗣这般说,正是合无心树之意,他骨子里油然生着的是一股傲然万物的神气,听闻昔日好友,此时竟也是有几分自己的傲然之意,自然欢畅不已。
当下便呼唤魔良兽出去这无心界外,那迷离界中,厮守维护两界之间气息,他自要传授“无心大法”神技与龙嗣,唯恐有任何闪失,便是不可挽回之势了。
魔良兽嘶吼一声,飞奔出了无心界,片刻后又闻得一声长吼,声音渐而消没,想它已然进了迷离之界。
目送魔良兽离去,龙嗣与无心树回转身来。无心树郑重道:“这湮灭大法,说来艰难自是有的,然而只要清空心思,将外界一切抛逐远离,那时修炼此法却是浑然流畅,无有所阻。”
话语间神色飘逸,那显然是他修炼此法已得大道之后的得意之色。随后又道:“不过这神技大法,究竟境界臻化至如何地步,那却是我至今也尚未参悟到的。若要看清它本质之能,到底可达何境,却是要看人所不同的心性体质了。”
龙嗣听完他说,心下明白。想要修炼湮灭大法,现下最为紧要不是如何可臻化境,而是何以能尽快清明心性,从而才能开始修炼这湮灭大法。
无心树知他所想,便笑道:“那也不必伤神,我自有相解之法。”龙嗣一喜,便来问他如何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