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
僧人识趣道,“贫僧法号七念,凌施主有礼了。”
凌皓面带疑惑,“可否请教大师,何为七念?”
七念微笑道,“佛曰,人生六欲,加一执念,故曰七念。”
凌皓不信佛,他道,“难道不是生有七苦?”
七念摇头,“凌施主,你心中执念太重,蒙蔽了慧眼,失了本真。”
凌皓冷笑,“何为本真。”
七念双眼放空,“子非子,父非父,兄非兄,弟非弟,罪过,罪过。”
凌皓听得囫囵,也不细究,只问道,“大师于我府门前说得话可当真?”
七念行了一礼,“凌施主直呼小僧法号便是,另门外之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哦?那可有解决之法?”
“自有,但取决于施主你的意愿。”
“我的意愿?”凌皓挑眉,“你找错了,我可不是这凌宅的当家。”
七念摇头不语。
凌皓道,“最近府内是发生了几宗血案,依大师而言,莫不是甚么妖鬼精怪作得案?”
七念的眼睛变得深邃,“是……”
凌皓猛地站起,“七念,你要对你的言行负责,所以……”凌皓突然窜到七念面前,“谨而言之。”
“施主是有心人,自然知道小僧所说虚实。”
凌皓忽然愤怒异常,“当然,当然!我知道,凌家的龌龊事我见多了,憎恨凌家的也不在少数,有那么一两个变成索命鬼理所当然不是吗?那些血案,不是人做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谁都想着装哑巴,这我明白,毕竟鬼
怪属于未知事物,对未知事物有畏惧谁能怪罪啊,不能!”
“老子就不该参合这事里,瞧瞧我现在是什么样?你走!滚,否则丢了性命就是你自找的。”
七念低头站着,听凌皓把话说完,“小僧既然来了,就不会见死不救。”
凌皓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好,好,你去做你的英雄。”
“四喜,给先生安排宾房,好生招待着。”
四喜是个腼腆的小夥子,才来凌宅两年,挺合凌皓眼缘,现在这个小子艰难的看了凌皓一眼,吐出的话如同蚊子哼哼,“三少爷,老爷,老爷……”
凌皓瞪了他一眼,“什么老爷,还不赶紧请贵宾回房,要是招待不周,我打断你的腿!”
四喜快要哭出来了,“是是,少爷,我知道了。”
凌皓在房里踱来踱去,神色焦虑,他的手因用力握得发白,手中是一张朱砂纸,七念下去前就给他的,凌皓想扔了,可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摺好,放进怀里。
凌老爷子又病倒了,整日浑浑噩噩的躺在牀上,吐着胡话,几日来憔悴得老了十几年,樊氏伺候着凌敬业的吃喝拉撒,眼睛熬出了血丝,落了个伉俪情深的好名声,凌皓闻言不屑一顾,或许真是不瞭解那个时代的女性,凌皓敌视的看着这个连子嗣都没有的女人演戏,看客一般。
凌敬业是真的老了,皮肤松弛,布有老年人常见的斑点,面色因生病变得蜡黄,颧骨高高的凸起,一动不动如同干尸。
“三……哥。”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凌皓收回视线看向声音来源,凌敬业病牀前的一个兔子般的小男生,有点儿熟悉,凌皓习惯性
皱眉,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凌左看着凌皓迷茫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被羞涩取代,“三哥,我是凌左……”
凌皓点头,凌左?忘了,反正是老头子的私生子,自己也没兴趣,敷衍地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樊氏看到凌皓进来,眼中露出惊喜,起身迎到,“皓哥儿,身体怎样了,要不要请大夫看一看?”
凌皓笑道,“不了,谢谢大娘,我来看看家父,不知……”
樊氏听到凌皓提到凌敬业,面色蒙上一层愁容,“老爷他……情况不是很好,最近连饭也少吃,就是做噩梦,说着诨话……”
凌皓心中一动,手从怀里掏出那张符禄,“大娘,家里来了位僧人,我为家父求了张安神符,做个安慰也好。”
樊氏一愣,反映过来已是双眼含泪,将凌皓手中的符接过来,“皓哥儿有心了,老爷定会平安无事。”当着凌皓的面放进了凌敬业怀里。
虽然不知道应该厌烦凌敬业的凌皓此举有什么用意,樊氏决定两边都不得罪,凌老爷子没死她的地位就不会动摇,至于凌皓凌三少爷,樊氏并不指望对方有什么好态度,毕竟自己是取代了对方娘亲的位置。
“不打扰了,我先出去。”凌皓一妙也不想多待,对于凌敬业,他恨有,爱也有,凌敬业在他生命的前十五年极好的履行了慈父的形象,并不是说忘就忘的。
夏日的晴空白得刺眼,小镇安静的乘凉,孩子们乖巧地待在家里嚼着冰棒,凌皓抬起头,从手指的缝隙里仰望天空,凌宅如同噬热的兽,将其内的一切藏匿在阴影之中,透着阴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