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凌皓正躺在牀上,浑身冷汗,惊恐地看着凌大少爷,连呼吸都憋到了似有似无的地步。
凌白似乎在喝茶,显瘦的身影飘逸不似凡人,不是不似凡人,他本就不是人!
似乎察觉到凌皓的清醒,凌白放下手中的杯子,身形变得飘渺,凌皓瞳孔紧缩,看着凌白消失,杯子落到桌上发出“叮”地一声轻响,惊得凌皓身子一震,喉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咽。
凌皓尽可能说服自己凌白已经死了,那只是幻觉,在这见鬼的宅子里,正常人会被逼成神经病的,他迅速跳下来,窜到凌白出现的桌子前,将杯子连着茶壶扔出窗外,听着外面传来悦耳的破碎声,捂着发蒙的脑袋,疲惫的挪会去躺下。
该死!身体脱力了。无力感从四肢蔓延到全身,进攻着疲惫的大脑,凌皓确定他不会想要拒绝一次睡眠,脑袋里抽疼的神经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也确实那样做了,身上的衣服或许是老仆忠子换的,干净舒适,他暂时性忘记身上诡异的事情,他需要一个质量优良的睡眠,以便安慰他刺激过度的脑袋,这颗优质的脑袋让他在天才遍地的凌霄学院有了炫耀的资本,这是一颗拿了西方研究生学位让导师感到自豪的脑袋,在这个传统的家族无疑被埋没了。
凌左是凌敬业的私生子,娘亲只是一个被买卖的贱婢,凭着几分姿色爬上了凌敬业的牀,可惜凌敬业实在是个薄情人,下了牀后就忘记了缠绵人,凌左在几年前还不叫做凌左,他只有一个狗一样的代号,在凌宅仆人堆里挣扎,还要照顾每日妄想症发作的娘,十来岁的少年瘦小得像个干棒,卑微到哪一日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惦记半句,这一切直到他遇见了那个希望一般的人,那日,凌左蜷缩一团,最大限度地减少受伤的程度,这是他在虐打中摸索出来的经验,身上的青青紫紫会让施虐者心满意足,而事实上他所受到的真正伤害并不深。只要忍着,他们发泄完就会离开了。拳脚杂着咒骂落下,疼痛刺激凌左的神经,可忽然压在身上的人被掀
飞,凌左睁大紫青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懒散的身影,心安理得地卧在仆人怀里,整个凌家,唯一有此待遇的,只有一个,凌皓!
凌皓斜眼看着被殴打的人,实在是太小了,他抬头看着颤抖缩在一起的施暴者,为首的男孩有着一脸肥腻的赘肉,几乎不可见的小眼睛迅速跪下,不停的磕头认错,“少爷,是小人没长眼,让着恶心的小子污了您的眼,我们这就把他拖走。”说着就要去拉凌左,凌皓皱眉,“我有让你动么?”凌皓身后的仆人向前拉着猪头就是几巴掌甩下。
凌左没有注意自己,他被吸引了,被凌皓身上的权利,看到肥猪瘫软到地上,他眼中的光彩更胜,要是,要是他有这权利,九就不会再受屈辱。
凌皓奇怪的看着紧盯自己不放的凌左,打了个哈哈,“忠叔,我饿了。”
“是,少爷。”仆人恭敬地抱着凌皓转身。
“对了,给他一瓶金疮药……还有,惹自己的,打回去就行了。”
凌左反射性用手接,拉扯得身上伤口一阵疼痛,他看着手中精巧瓷瓶的外伤药,又抬头看着凌皓一行远去的身影,眸子里越过倔强。
从此仆人后院的孩子就知道往日里逆来顺受的小孩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像疯狗一样疯狂,完全不顾性命的打法让他在欺软怕硬的仆人堆里混得不错。
再然后,某一日,他有了和凌皓对峙的身份,他那妄想症的娘亲并没有撒谎,原来他真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子,而凌敬业来找他时,他干净利索地叫了声“爹”,那人给了他有利的身份,给了他权利,他不会对那人感激涕零,他早已过了天真的时机。
再次见到凌皓时,凌左一身黑色丝绸,他的衣服,都是黑的,凌皓还是个孩子,对他的出现愤怒异常,凌皓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凌皓打了他,脸上印着模糊的五指印,凌左嘲讽地看着凌皓,凌皓有些纨绔子弟的嚣张,可终究还是个孩子,被人保护得极好的孩子。凌左评价到。
凌左成了凌宅的四少爷,凌左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仆人,总该是这样,出来混的,迟早要还。“贱仆,教训一顿,丢出凌家。”
“不不,凌……少爷,小的错了,小的有眼无珠,小的,呸,小的该死,”昔日耀武扬威的如同畜生趴在地上,不断地扇自己巴掌,“少爷,少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凌皓看着他如同一具尸体,仆人绝望的发现,自己改不了结局了,神色忽然变得狰狞,“凌左你个小畜生,老子拉着你陪葬!
凌左转身,身后传来殴打肉体的声音,凌左暗筹,看吧看吧,命运就是这么奇怪。
后来凌家有了五少爷,六少爷……凌敬业就是播种的猪猡,毫不费力地制造后代,凌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凌皓的母亲,那个温柔的女子也如同枯萎的花,一日日的凋零。
凌敬业就是个畜生,凌左将他苦命的娘亲抱起,这个可怜的女人到死还在指望一个畜生的爱情,她被埋在了凌家祖坟,连个墓碑都没有。
虽然她对自己不好,总是殴打自己,抱着年幼的他痛哭,喃喃着一些奇怪的话语,这个可怜的女人值得受到同情,虽然现在她死了,好吧这样他再也没有绊脚石了,凌左站在坟墓前,只是看着,不言不语,不哭不闹。
女人生前除了凌渣,便是渴望金钱了,对于那些能换取食物的圆形小玩意儿,凌左讨厌不起来,钱多总不是坏事。
凌皓走了,在柳氏的葬礼后,其实凌左总是忍不住被凌皓吸引,他看着少年哭得撕心裂肺,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没人性了,也许他应该在那个可怜的女人死时大哭一次,可女人现在已经腐烂成了白骨,他哭不出来哎。突兀的,凌皓向他那渣爹辞行,凌敬业大概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娘俩,或许是因为凌皓的存在打扰了他泡妞,总之很爽快的答应了。
临行前凌皓放了一把火,灰烬燃烧下少年走得潇洒。
凌左躲在屋子的阴影里,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诡异的笑了,看看他发现了什么,那个他该称为大哥的生物在干什么?哦,默默送自己可怜的弟弟?别开玩笑了!凌左在凌白眼里看到了欲望,和自己的一样,不是么?他们是地沟里的老鼠,共同渴求耀眼的光芒。
现在光芒回来了,而他是胜利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