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台水榭, 初春的轻风中,一身蓝衣的公子笔直立在那儿,身影秀挺, 如临风玉树, 些许黑发飘散在如玉般的侧颊边, 透过发丝隐约可见一双透着温柔的黑眸, 眸如深潭, 幽亮迷人,卷吸着所有的视线。
他身后的白衣公子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蓝衣男子转身轻声道, “君笑兄找我有事。”
云竹天心中叫苦,红莲啊红莲, 我云竹天云游四海, 识美人无数, 定力本是一等一的好,今日见你才知道我有多差, 竟会对一个男人失了魂,若是传出去,我第一风流公子哪还有何脸面。
“在下只是路过,见到苏兄在这沉思,便过来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苏扬淡笑道, “君兄客气, 红莲只是在想, 着星子国虽不大, 但红莲云游三载之余, 却没有走完,更有很多锦绣山河没有欣赏, 便叹息,这世界更大,红莲又有几个三载可用。”
云竹天笑道,“苏兄多虑了,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个爽快嘛,世界虽大,只要有心,不游玩却也能享受道更多美景。人的眼睛想要看到不是多而是精吧。”
苏扬点头道,“难怪莲儿常说君笑兄博学,游历天下已久,是最佳的导游人选。”
云竹天尴尬一笑道,“是舞儿过奖了。”
“几个月来,蒙君笑兄多多照顾,莲儿才能多次有惊无险全身而退。红莲在此代替莲儿谢过君笑兄。”
云竹天脸色有点不自然。说道谢,他是代替舞儿在谢,这也很明白的在说,我和她本是一体,我的便是她的,已经不分你我。云竹天啊云竹天你到底还在奢望着些什么呢。论剑术比不上他,论优雅贵气也比不上他。他在江湖上已是神的存在,你呢,你拿什么跟他比。
心下叹气抱拳道,“苏兄客气了。舞儿聪明过人,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照顾自己我们根本没帮什么忙。”
没帮什么忙,这么说也不对,是根本帮不上忙。没人知道她的心思,她也不会跟我们讲,知道现在我不得不逼自己相信,能住进她心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我对她,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就算姓名,我有时都会在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的眼睛总会透露着“不要把我记住,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这种让人琢磨不透的信息。不要记,不能记,千万不要记。每当有这样的信息时我都以为自己中邪了,可是那种感觉有清楚存在过。
舞儿啊,舞儿你要让我们怎么做才会告诉我们,真正的你到底在哪.
苏扬转身再次望向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迷雾中多了几分神秘。
“碧罗虽不小,却不是君笑公子的最终归出,是莲儿鲁莽,误了公子的前程,不知君兄以后会去哪。”
是在下逐客令吗。不像,红莲公子不会做这样的事,他的表情清淡,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云竹天想了又想,突然叹气道,“上次舞儿让在下一辰管理山庄,在下还以为可以一直赖在山庄不走。”
苏扬嘴角稍稍上扬道,“原来君笑兄肯为舞儿牺牲如此之多,红莲还以为君兄从此会不管山庄的事。莲儿为此也是担忧许久,但她又说君兄胸怀天下,小小的碧罗山庄哪能让他看上眼,便让我来问问,若君兄有去处的话,便不要加以阻拦,没想到君兄意在碧罗,红莲在此替莲儿谢过君兄了。”
云竹天还未听完,脸早已一红一白,又被摆了一道,不是一对,给人下套也如出一辙,绵里藏针,不着痕迹。一计接着一计让人应接不暇。厉害厉害。
“以后山庄的事就有劳君兄了。”声音淡若自然
“在下尽力。”很明显在暗中叫苦,是无奈之举呐。
“红莲想请教君兄一件事。”
“请问。”
“不知君兄是否听说过燕家。”
云竹天右眼皮突然跳动起来,燕家,燕家,难不成是我那个不能确定的未婚妻的燕家。
红莲公子怎么会突然问起燕家,莫非他也认识,完了,他若认识的话,舞儿一定认识,舞儿认识的话,那我的那个未婚妻……怎么办,怎么办……不对不对,我在紧张个什么,人家舞儿已经有了红莲公子,还会在意你的那点小事吗,你有没有未婚妻还是老婆关她什么事。云竹天呐云竹天,你果真是陷入小胡衕里转过身,回不来了。
“在下是认识一个燕家,不知是不是苏兄所说的那家。”
“请君兄详说。”
详说?怎么详说,我只知道当初燕家久了我爷爷的老命。然后两家相交甚欢,便大脑短路,结了门亲事,他们倒是开心的不得了,这几年可苦了我了,只要我一回去就催着我去找寻未过门的媳妇,还说什么亲家夫妇长得极为俊俏,他们的儿女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那我们的未来的孙子也会很可爱罗。我的老天,那场面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若不是我跑的快,真会被他们的口水淹死。
燕小姐啊,燕小姐,你可千万别怪我,是我和你没缘分,我们此生估计是没希望了。
“其实关于燕家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一些都是长辈们平时聊天时说道的,在下并不是很清楚,你们不是要去麓山吗,倒了君家,自可以在问问他们。”
苏扬有些失望,却也是一闪而过。他客气的谢了谢。
“现在舞儿病倒,不知你们准备何时再启程。”
“等莲儿现了再议。她只要心思一到,就忍不住,想必尽快吧。”苏扬说道她时,嘴角总会忍不住扬起,眼眸中多了笑意。
也只有她才会让他这样。
云竹天也同意的点点头,“不知下毒之事查得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瞬间眼中带冷。
“没有,这件事还要麻烦诸位。”
“那是自然只是,可能会……”不知他想到什么,话语开始迟缓。
苏扬会意道,“请君兄放心。在没有确时证据前,红莲不会无辜伤人。”
云竹天点点头,神色黯然。心中感情不住波涌。
那人换药必定是知道舞儿的药单,不想承认,能知道舞儿要药单的人必定是于舞儿亲近之人,能把知道茴香草药性,又能避过他人的眼睛换掉草药,不是经常采药的人便是经常用药之人,反正是懂得药理知识的人,若是这样看来,这个他就只有她。但是,真的是她吗,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云竹天不解,这只是初步猜测,没有证据是不能定罪的。不能说是我太仁慈了,只是我真的不想是她。
云竹天走了之后,苏扬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没有她的欢声笑语,一切都变得无趣多了。
荷叶刚冒出水面,本是新绿,在他眼中确失了光亮。
就像那白色的花瓣不在纯洁,红色的花瓣不在热情,卢瑟的草地不在安详一样。
唯有一瞥中,那墙上盛开的彼岸花,花红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