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
她在溪边弹琴。
草尖上露珠滴落在她小手上。
跳累的燕舞儿看着在水边抓鱼的燕吟儿。
她喊道:“姐姐, 快来吹笛子了,要不然,殿主会骂的。”
小溪旁传来清脆的声音:“才不, 吹笛子一点也不好玩。”
她跑了过去, 凑着小脑袋, 眨巴着眼道:“姐姐, 抓那么多于来干什么。”
燕吟儿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
“嘘, 不要说话,小心把鱼儿都吓跑了。”
舞儿赶紧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吟儿紧盯着溪水中的游动的鱼儿,小声道:“抓到小鱼当然是给舞儿吃了。”
舞儿也小声道:“可是姐姐, 宫里不是有很多厨子吗。”
吟儿撅起嘴道:“他们哪里会做菜,根本上不了桌。我前几天去宫外学了几样做鱼的好方法, 做出的鱼可好吃了, 等一下我抓到小鱼做给舞儿吃, 好吗。”
舞儿一听,高兴的跳了起来。
“好啊……好啊……姐姐真好……”
吟儿赶紧拉下舞儿的衣袖, “小点声,鱼都跑了。”
舞儿赶紧缩成一团。
稚气的脸颊红彤彤的看着吟儿。
“姐姐,殿主说不能出宫,外面坏人很多。”
“别听他胡说,外面可漂亮了, 有好多好多的人, 有好多好多的花, 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姐姐, 下次也带我出去吧。”
“外面有人多外人, 你不怕吗。”
舞儿小巧的身体一缩,然后握紧小手, 睁大眼睛道:“不怕,有姐姐在旁边,舞儿不怕。”
夕阳西下。
在缓缓流淌的小溪旁。
两个小小的身影。无忧无虑的玩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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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
浓密的树林里不时传来狼嚎。
舞儿紧紧的靠在吟儿的身后。
吟儿点着火把缓慢向前。
今天两人偷跑出来,因为玩得忘记了时间。太阳落山了,才知道会宫殿。
漆黑的树林里,火光微弱,根本看不见路。
突然脚下一滑。
舞儿吓坏了,动动脚,发现脚痛得不能移动,她抓着姐姐的手就哇哇大哭起来。
“姐姐,脚断了”
吟儿紧张的蹲下来,看了看她的脚,揉了揉道:“还疼吗。”
舞儿眨着泪汪汪的眼睛道:“不疼了。”
吟儿道:“可以走路吗。”
舞儿摇摇头,又急忙点点头。
吟儿扑哧笑道:“傻舞儿,不能就只说,知道吗。”
舞儿乖乖的点点头。
吟儿弓下身子,道:“上来。”
“干什么?”
“当然是背你了。”
“可是……舞儿很重。”
“知道重了下次就吃少点……上来吧。”
“姐姐……”
“舞儿乖,我们快回去,要不然被殿主发现了,会大屁股的。”
舞儿一听,赶紧伏在吟儿的背上,环着姐姐的脖子。
吟儿小巧瘦弱的身子背起和自己同样的身子,艰难的向前迈着脚步。
汗水从她的额头留下。
舞儿伏在她的背上,靠近姐姐的耳旁,细语道:“姐姐,放我下来吧。你好累的。”
吟儿安慰她道:“姐姐不累,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把带回去的。”
“可是姐姐……”舞儿开始低声哭泣。
吟儿笑道:“舞儿不能哭哦,舞儿哭起来好难听,难听的话就会把大灰狼换来的。”
舞儿赶紧闭上嘴,小脸逼得通红。
吟儿道:“要不,舞儿唱歌吧。”
舞儿小声道:“唱歌也会把大灰狼引来的。”
吟儿道:“不会,舞儿唱歌那么好听,大灰狼才舍不得伤害舞儿呢。”
舞儿红着脸道:“真的吗。”
“恩。”吟儿重重的点头。
黑夜中,没有星光,没有月光。
却又温暖的火光,甜美的歌声。
那小小的背影,负担着自己一生不愿放弃的人,自己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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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水。
冷冽的水。
高高的悬崖上倾泻而下的瀑布,狠烈的打在她娇弱的身躯上。
她紧紧咬着牙,倔强的抬着头。
偷偷爬近她身旁的白衣小女孩,哭泣的看着她。
“姐姐,你冷不冷。”
吟儿扭过头,挤出一丝笑容道:“不冷。”
舞儿哭肿了眼睛道:“姐姐骗人,这说都快结冰了。”
吟儿摇摇头,低声道:“舞儿快走,要是被殿主看见了,又要被罚了。”
舞儿猛晃着头,望着脸色发白,嘴唇冻得发紫的吟儿,一动不动。
“姐姐,对不起,是舞儿不好,又让姐姐被罚……”
吟儿微笑道:“傻舞儿,姐姐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能保护舞儿,姐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
因为外出被发现,殿主大怒,吟儿坚决拦下了所有的过错,承担所有的惩罚。
在她的眼里,再也没有比保护妹妹更重要的事了。只要妹妹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她做什么都愿意。
舞儿眼中噙着泪水。
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长大以后,一定要保护姐姐,保护她这一生最爱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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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吟儿和燕舞儿是孪生姐妹,也是圣煞殿的两位圣女。圣女是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的身份。
他们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在圣煞殿主和几位长老的照看下长大的。
没有父母疼爱的她们,只能相依为命。早早出生的姐姐吟儿极其懂事,在任何方面,她都护着自己的妹妹舞儿。
从小两姐妹的感情就极好。
吟儿无论做什么事都以妹妹为重,而妹妹舞儿做什么事都会想着姐姐。两人形影不离,就像他们的生命中始终只是一个生命在成长。彼此的眼里只看到对方。生命只为她而存在。
十三岁那年,两位圣女都分别接受圣女职责的考验。
夜色,似乎退去了一些,点点星光洒下,将大殿染上一层微霜。
燕舞儿被关进了一间尘封很久的石室。在这里,她只有一柄短剑。
她惊慌的环视四周,这时候,一扇铁门打开了。
突然,一声巨大的兽啸传来,只震得整个大殿震颤不止!继而是沉沉脚步,宛如直踏在人的心头,连天地都不住震动,彷佛洪荒巨兽,突然从上古壁画中挣脱,挟着风雷水火、天地变易之威,欲搏人而噬!
舞儿惊得花容失色,向室中望去。
一头雪白的赤目雪虎正缓缓向她走来。
那雪虎雄健异常,比一般雪虎高壮了一倍不止,一蓬雪白的鬃毛猎猎炸开,利爪森然向天,两眼赤光如火,剑齿森寒,左右顾盼,傲然前行,每一步沉沉踏落,都伴随浑身长毛凛凛抖动。
舞儿全身都被冷汗湿透,她的手腕颤抖不止,几乎握剑不住。而这时,雪虎突然像嗅到了血腥之气,一声咆哮,纵身向舞儿扑来。
雪虎巨口大张,一股腥热之气息迎面喷来。舞儿本能的向旁边一侧身,抬手挡住了眼睛。那头雪虎长声厉啸,震耳欲聋,突然猛一扬爪,正拍在相思肩头。
雪虎这一拍,虽未甚施力,已轻而易举的将她的身子强行翻转,继而双爪齐伸,紧紧将她按倒在地上。舞儿全身剧痛,只觉得雪虎颈间长鬃如芒刺一般,直拂在她胸前。还未待她躲避,只听雪虎仰天一啸,大张血口,径直向她的脖子咬去。
正在此时,那喷血大口突然停在了半空。
舞儿愣住了,正眼一看,正见吟儿手持短剑,剑尖直挺而上,正刺在雪虎腹下。
雪虎突然嘶声狂啸,怒发如狂,猛地将利爪高高扬起,向吟儿肩上猛拍过去。吟儿欲要躲闪,已经不及,竟然整个人都被这一掌打得飞了起来,从丈余高的空中沉摔落地上,又在滑出好长一段距离,才在室内的一角停住。
舞儿惊慌的看着自己的姐姐,疯一般的狂奔过去。
吟儿低声咳嗽着,努力想扶着墙壁站起身,却始终不能。
舞儿抱着她,满脸泪水道:“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吟儿淡淡一笑:“我没事。”
她睁眼看向这头赤目雪虎道:“没想到,它可比那条几丈长的小花蛇。”
舞儿一听,立即明白,姐姐这次的考验是挑战圣煞殿两大守护神之一花七彩。而这赤目雪虎正是另一个守护神。
吟儿胸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这时,只听雪虎猛然一声嗷嗷怒吼,身体猛地跃起,宛如在半空中飞起一座雪色山岳一般,向两人恶扑而来!
吟儿猛地推开舞儿,身形一矮,短剑接力而出,划过雪虎的腹部,向它的眼眶插去。
噗的一声轻响,彷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紧随着几声凄厉之极的兽啸,震耳欲聋,大蓬腥血在半空中飞溅开去,雪虎惨啸之下,痛急如狂,两只巨爪在半空中森然乱博,巨大的爪子在吟儿身上划开挤到伤痕。
吟儿忍着身上的剧痛,硬要把舞儿护在身后。
那次的浴血奋战,在雪虎无力再战而结束。
吟儿衣衫褴褛的,全身浴血。
舞儿泪眼汪汪,看着惨不忍睹的姐姐,失声痛哭。
吟儿轻轻的拍着她的手喃喃道:“我一定会保护舞儿,一定会,我发誓,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让舞儿受一点伤害……”
那天夜里,两姐妹靠在一张牀上。
舞儿拉着姐姐的手道:“姐姐,你会死吗?”
吟儿笑道:“姐姐不会死。”
“那姐姐一辈子也不会离开舞儿……”
吟儿抹掉舞儿脸上的泪痕,点点头道:“不会,一辈子都不会。”
“真的?”
“真的,姐姐发誓,一辈子也不会离开舞儿,一辈子也要和舞儿在一起。”
那天晚上,夜风依依。
相对睡着的一模一样的小脸上,露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