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荷备好茶叶泡上茶的时候, 杨艳领着张律师敲门了。
三个男人三尊大佛般各坐一方，静默不语，只顾释放自己强大的气场, 通过气流暗中较量。
舒荷从鼻子长长地呼了口气, 才开门迎接张律师。
“少夫人！”张律师一见舒荷, 就恭敬地鞠了个躬。
房间内的三尊大佛因张律师的动作和他的称呼, 面色都有不易察觉的变化。陆晚舟认出来人是奶奶的私人律师, 但只是勾勾嘴角，没有说话。
“张律师，您称呼我舒女士更合适！”舒荷欠欠身, 回了个礼，将张律师请到沙发上。
“不不不！我是陆老夫人的私人律师, 称呼您少夫人, 是应该的！”张律师双手接过舒荷递来的茶杯, 眼光环视了下房间，视线落在陆晚舟身上：“少爷也在, 那就更好了！”
陆晚舟微微颔首，浅浅一笑，仍然并不说话。奶奶派律师过来要干什么他确实拿不准，他只知道奶奶不会像轻慢宋娇那样对舒荷。
“这两位是？”张律师捧着茶杯，询问舒荷。
“他们是我的哥哥！”舒荷在与张律师相邻的沙发上坐下：“张律师不必顾忌！”
“是少夫人的亲人, 那就更好了！”张律师眯眼一笑, 放下茶杯, 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 双手递给舒荷：“这是老夫人给你的。你先看看。”
“股权转让书？”舒荷接过文件, 疑惑地看向张律师。
“是的。老夫人将她持有的陆氏半分之四十二的股份，全部转到少夫人您的名下。也就是说, 你签了字，陆氏董事长就是少夫人您了。”张律师恭恭敬敬地说着，怕舒荷不签字似的，周到地将一支笔塞进舒荷手中。
“张律师！”舒荷将文件和笔推了回去：“你在奶奶身边，应该知道，我和陆晚舟，一直是隐婚，而且，我们已经分居三年多了。这场婚姻，能否持续，还是未知数。”
“少夫人，老夫人这个心意，在新老陆氏合并时，就有了。不信，你看看老夫人签字的日期。”张律师在陆老夫人签名处指了指：“老夫人说，这是她迟到的聘礼，希望您不要拒绝。一直没有交给您，是因为联系不上您。还说，陆氏交到您手上，她才放心。”
“张律师！这份转让书，我不能签。您帮我谢谢奶奶！”舒荷拒绝。一家资产过亿的上市公司百分之四十二的股权，是什么概念？
“少夫人，这是老夫人的心意，您就不要推辞了！”张律师看舒荷坚决拒绝，面上露出急色，眼光像陆晚舟方向飘了飘。
“舒荷，奶奶的心意，你就收下！”陆晚舟知道自己的奶奶看重舒荷，但不知道奶奶竟然将舒荷看重到可以将陆氏完全交给她的地步。他这个亲孙子，也才仅仅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且，还是奶奶代管。不过，奶奶将股份给舒荷，他不反对，也放心。
舒荷睨了陆晚舟一眼，垂眸不语。陆家奶奶在C市商界，素有“铁娘子”之称，自己虽然大学本科学的是经济管理专业，但毕业后考公务员，从事的工作，与商业经济根本不沾边，奶奶怎么可能说陆氏交给自己，她放心？难道奶奶慧眼，能看到她的商业天赋？但就算有天赋，家业传给外人，太不合理了！何况，她非常疼爱她的孙子陆晚舟，陆晚舟也非常能干是经商的好料。
“张律师，你们少爷，占股多少？”舒望啜了一口茶，慵懒随意地问。
“我们少爷只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张律师如实回答。
“哦？”舒望扬眉，斜斜嘴角：“那你们陆家这份聘礼诚意不足！”
“先生的意思是？”张律师疑惑地拖长了尾音。
“娶妻的是你们少爷，出聘礼的是你们老夫人。张律师你说，这诚意，是不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舒望话是对着张律师说，眼睛却睨着陆晚舟，嘴角勾出邪肆的痞气。
“哥！”舒荷恼怒地瞪着自己的哥哥，哪有向人开口索要聘礼的？再说，人家大方给，你能随意拿吗？百分十四十二，人家轻飘飘的几页纸，就给出来了，还要怎样？
“舒先生，您有所不知，新陆氏虽然是少爷拼打出来的，但合并后，我们少爷并没有真正持股，他的股权，一直由老夫人代管。就算以后老夫人将股权还给他，他也比少夫人低两个百分点。陆氏，实际就是少夫人的......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张律师还要进一步解释，被他的手机来电打断了。
张律师接着电话，不停的点头，嗯嗯嗯地应着。
“少夫人，老夫人的电话！”连连应了好几声后，张律师将电话递到舒荷面前。
舒荷不得以接了电话：“奶奶！”
“小荷，你不会埋怨奶奶的聘礼迟到了吧？”老人的声音，慈祥而清晰。
“奶奶，太厚重了，我不能收！”舒荷将手机紧贴在耳朵上。
“小荷，你和晚舟以后如何，能不能走到最后，和这份聘礼无关。奶奶只是想，若有一天奶奶不在了，你能帮奶奶带个眼看着陆氏，免得被那个迷了眼的混小子将陆氏给败了！”
“奶奶，晚舟，他不会的！”舒荷垂着头，暗暗抿了抿唇。
一旁的陆晚舟听打舒荷讲电话提及他时，用的是“晚舟”二字，嘴角不由弯出怡然的弧度。
舒望听了这两个字，眸底不明深意的精光闪了闪。而辛炀的脸色，则更黑沉了。
“小荷，奶奶只相信你。奶奶老了，你想回家了，就回来帮奶奶一把，好吗？”老人那边，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奶奶，我......”舒荷急急喊了一声，推辞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老人打断了。
“小荷，奶奶的心意，你就先收下。实在不愿，等奶奶走后，你再交给晚舟吧。奶奶知道，有些东西，确实强求不了！”电话里传老人深深的叹息。
“奶奶......”舒荷还在脑海里寻找推脱之词。
“小荷，你实在不愿写那两个字，我让张律师将改转让文件为赠送文件吧。你把电话给张律师！”
“奶奶，我，我签！”舒荷咬咬唇，将电话还给张律师，拾起张律师置于茶几上的笔，一笔一划在转让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张律师又是对着电话一阵嗯嗯哦哦后，才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手收起舒荷签了字的文件：“少夫人，老夫人不再拥有股权，所以，她不再是陆氏的董事长。她希望您能尽快抽出时间，回C市办理相关交接手续。”
“我知道了！”舒荷摁压着太阳穴，感到说不出的疲惫。陆家奶奶周六才知道她在越溪，隔了一天，就软硬兼施将她推到陆氏董事长之位，这份聘礼，太重了。只是，若她成为陆氏的掌权人，那么，哥哥就不会对陆氏有所动作了，她算是为陆晚舟顾全陆氏一时。
“那我就先走了！”张律师收起公文包，微微弯腰鞠躬，准备离去。
“等等！”舒望将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许是力度控制得不够好，有些茶水洒了出来：“张律师代晚辈舒望向老夫人问个好，就说老夫人不愧是商界‘铁娘子’，晚辈佩服！但是，作为兄长，晚辈心中只有妹妹，没有聘礼！”
舒望对张律师笑得温和而儒雅，可暖意一丝也没到达眸底。
陆晚舟心里掂量着舒望的话，断定奶奶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张律师听了舒望的话，面色变了变，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夹着公文包离开。
舒荷只感觉累，对舒望的话，模模糊糊地听得一点都不真切，只听到他说，最重要的是他妹妹。她知道哥哥，无论做什么，都是因为爱她，要保护她。
“炀哥哥，我想请今年的公休假！”舒荷靠着沙发上，满身心的疲惫。短短这三天，几乎耗尽了她蓄养了三年多的心力。
“明天让秘书把请假条送过来。工作上的事，交代给办公室主任。调令下周很快就会到，趁休假，好好调整调整！”辛炀眼里闪过心疼。
“嗯！”舒荷站了起来：“我哥交给你了！”
辛炀点头。
“哥，谢谢你！”舒荷对舒望努力笑了笑。
舒望撇开眼线，不看舒荷。他这个妹妹，聪明到糊涂，傻得让人心疼！
“舒荷！”陆晚舟也起身，揽住舒荷的腰。
舒荷拂开陆晚舟的手：“我去办公室。你带悦溪回去。家里有银耳，你帮我熬些银耳汤，熬稠些。”
“好！”陆晚舟点头：“我们来接你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