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雾晚,我孤身一人。
林中,琴声,我看见一穿白衣人。
青丝披散,葱指柔奏,每一挑一拨触动心灵。
我心已沉溺,如遇溺于大海,无法自拔。
忽尔一女款款而来,琴声兀止,他双目散发彩光。
他和她化成比翼鸟,他却从未曾正目我。
我伸手想抓住,前方却空无一物。
我心如沉没于黑暗中的大海,
心碎了,眼眶却是干的,慌乱跑出茂林方知自己陷多深。
山中,大雾,心已麻木的我孤单而行。
梅雨点点,我抬头看着那伶仃几朵梅花。
一把油纸伞缓缓遮盖我的视线。
对啊,那是我和他的初遇,那把油纸伞不经意地填补我内心的空缺。
我随他到梅花林中,地上掉落的红梅遍满一地,错觉血流漂橹。
风吹起,如万马奔腾,彷佛听到了士兵将士策马行军。
身旁的他穿上一身戎装,拿起一把红缨枪
晃然间,他的手却向我后背伸来,带着狠劲,伴着缨枪。
对啊,我被敌军虏获了,他说我有通藩卖国之嫌。
他早已从油纸伞变成红缨枪,
只是我一直盲目不见,
直到我后背承受那一击。
我退后,回到了山路中。
大雾散开,显出了我的轮椅车。
我嗤笑一声,眼眶仍是干的。
雾迅速合拢,伸手不见五指。
素蓝布衣的他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手温柔地托起我的脸,
他轻轻一笑,道:「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心已疲倦不堪的我一缩,我看见了他眼神一黯。
对啊,是他亲手为我造了这轮椅车。
我小心翼翼地随他前行,拨开树枝丫,入目是一间小木屋。
这熟悉的环境,我在这小木屋流逝了几多青春岁月。
温润的他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微微一笑,想着这小木屋,大概是我的归宿。
一帮彪形大汉却忽然从另一旁的树林中现,
挥着刀斧向小木屋而行。
他把我推到隐林处,我额处一凉,他落下一吻。
「走!」他小声道。
他以寡敌众,始终力有不逮。
他的蓝衣开出朵朵大红花,
他倒在了草地,把草也染红。
我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我的眼眶不再是干的了。
我推着轮椅,回到了山路中,
却见一不良于行的女子急速地推动轮椅,在山边逃跑。
我的身影定住了,视线随女子而走。
她慌忙之下一下狼疮,从轮椅车上摔下,滚下了山坡。
彼时我感到浑身一痛。
我虽然看不到女子的下场,可是我知道,
她的双眼废了。
我伸出手,抚上了我眼前的白布。
我所爱的皆去,最后我还是只身一人,孤单前行。
从始至终,也是孤单前行。
我感觉到阳光打在我身上的温暖,
可是我看到的依旧一片漆黑。
我根本不知道,其实我走出了没有,
从那个大雾迷离的森林,那个雾里看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