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与他相识相知相惜相爱,却终究奈不过相离,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你回去吧,不必再来此,勿扰了这青竹山的清净”他的侍从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离去。她一身白衣,袅袅出尘,虽清瘦了不少,却怎么都掩不住这一身的风华。只是这看似纤弱的美人,说出的话却似最锋利的匕首,将他的心一点点割裂,撕开,再狠狠搅动几下,直至血肉淋漓。“洛锦,你好狠的心,”他苦笑道。
三年前,中元佳节,临安泠河畔,众多才子佳人汇聚于此,猜灯谜,赏灯会,放河灯,热闹非凡。可这时,一女子失足落入水中,丫鬟都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大声呼救,突然传来两声“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原来一白衣少年和一黑衣公子同时跃入水中,将女子救上岸后,黑衣公子与那白衣少年相视一笑,自此便相识于此。
其实当日相识,他便知道她是女子,白衣虽遮挡得住身躯的不同,可这女子的无限风华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与她的交谈更是让他惊叹,她的谈吐不俗,她的学识渊雅,她与他的相似,无一不撩动着他的心。她亦是如此。之后,他牵着她的手走过临安,游过了万千山水,她原本想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可世事弄人。
宫里传来消息,父皇已决定易主东宫,他必须争这个位置。临走之前,他亲吻她的额角,留下“等我”二字,策马离去。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改变太多事情,新帝登基,皇后却不是她,宰相之女不娶,他的帝位终究坐不稳。他的新婚之夜,他独自一人躺在书房,满心都是她。此时的她依旧一身白衣,立于泠河之畔,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留下来,如此辛咸,如此苦涩。
几月后的青竹山上,多了一位白衣女子,练剑,煮茶,吟诗,执墨挥毫,她一天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心已沉静,却听说宰相谋反,新帝手段凌厉,迅速平定叛乱,连带着宫里皇后被废,可她却无半点欣喜。
入夜,他立于她的牀头,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可她断然拒绝了他“寒易,你该知道的,我确是自私,我要的必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容不得背叛,半点都不行,你回去吧”他忍着心里的凄苦,拥她入怀,“洛锦,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人,但却是爱错了,他在我和权力之间,放弃了我”她笑的泪流满面。
是啊,他还有什么脸去见她,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终究是没有做到。可他不甘,他不想就此放弃,派人送去当年她送他的玉佩,望她回心转意,却只得到了这句“我与他相识相知相惜相爱,却终究奈不过相离,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跌坐在龙椅之上,一口鲜血喷在金黄色的屏风之上,红的扎眼。
十八年后,青竹山上,万千林海将她的坟墓掩映于这一片碧波里,多年的积郁,让她的生命渐渐消逝在这青山之上。他仅着一身朴素黑衣,就如同初遇之年,他的一身黑衣劲装。男子轻笑一声叹到“这一生,我终究是负了你,来生我一定偿还,定不会再错过你”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流出,随风而逝,他从怀中掏出一白瓷药瓶,仰头一饮而下,鲜血渐渐从他的嘴角溢出,他躺在她的墓旁,脸上是无比满足的笑容。起风了,席卷过这片林海,雨水从天空落下,越来越大,滴在男子的脸上,滴在女子的墓旁,彷佛当年的相视一笑,融于这竹海里,绿的苍茫……
我若流浪,定去往你的故国他乡,学着小儿乡音浅唱,想你少年是否踏过此地方塘。
我若疏狂,定骂尽天下文章,执笔清泪淌,奈何文章负心肠,狂妄何妨。
我若坦荡,定诉尽衷肠,这些年苦乐心中藏,南来北往景象,一一送与花香。
我若贪婪,定偷来佛前净莲博你喜欢,悟道参禅,我不过俗人只求有你心安。
我若风雅,定花前檐下静坐饮茶,弹琴谱曲填词作画,话桑麻,弃繁华,有你为家。
后来你嫌我流浪,居无故乡,难知难寻难寄惆怅,整日跟着小儿戏水方塘。
后来你嫌我疏狂,得罪了天下文章,不懂藏匿锋芒,做了古今第一草莽。
后来你嫌我坦荡,说尽前尘过往,落得如此下场,半路花香半路风葬。
后来你嫌我贪婪,不懂悟道参禅,拿了净莲回灵山,归仙班,留我一人孤单。
后来你嫌我风雅,不知生活的酸甜苦辣,柴米油盐酱醋茶,荆钗葛麻,你终离家。
这情字一场,我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