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仲孙凉将手中晶莹剔透的姻缘果递给了月影, “甜的?……怎么还有点苦?……辣!好辣!……好酸”入口瞬间爽甜入口,不一会儿酸苦辣一应俱全,月影惊呼。
“孕育一个生命本就是酸甜苦辣的过程, 娘子真是辛苦了!”仲孙凉看着没入口中的姻缘果, 目光深邃如墨。
“天儿着实不早, 我们该就寝了”仲孙凉擦了擦嘴角, 抱着懵懵懂懂的人儿回到了牀榻上。
红纱幔帐, 喜烛灼灼,满室绮丽风光被遮挡。
数日后,新婚期的两人来到了别院。
你看书, 我品茶,偷得半日闲;
你拨珠盘, 我勾朱笔, 家事国事事事顺心;
你赏景, 我舞剑,双双竟笑颜。
良辰美景奈何天, 这几日的风倒是热了几分。
蝉鸣幽幽,更添几分愁。
“你看这里的金银花开得倒是绚丽多彩,清香阵阵~”看着不远处蜂围蝶绕的花团,月影轻笑道。
“如果闲了,去皇宫看看冼儿, 回娘家也行, 就不要去王府了!太大了, 我怕你找不到我, 影儿, 这般美,我也想藏起来, 可惜……”
素手滑落,原本深邃传情的眸子紧紧耷拉着,最终还是没有传来想要说出来的话。
“可惜什么?你这个骗子!”
“你在哪,我在哪!你不是说过吗?”月影紧紧搂住想要滑落的身体,喃喃低语。
“王爷!”
藏身树上的暗卫门纷纷献身,跪地痛哭。
鸟雀被惊飞,扑向漫道的夕阳缓缓而去。
“皇嫂!放皇叔安置吧!”匆匆赶来的仲孙冼看着跪在满地的暗卫,望天哽咽,脖子处的青筋随着伸长的头而拉长,异常狰狞。
一步,两步,……八米距离走出一个世纪的错觉。
“皇叔,我饿了~”
“我给你下点麪条?”仲孙凉活动一下僵硬的头,就着简陋的厨房做出了异常可口的麪条。
小冼呼哧呼哧吃了一大碗,摸着圆滚滚肚子爬上牀睡觉。
“皇叔~能不能和他们出去玩?”
“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过今天可以去跟他们玩,注意安全!”
仲孙凉看着愈发像自家大哥的侄子,踌躇不决。
“皇叔~为什么不一次性铲除前朝余孽?”
“时机未到!在等等,等你真正掌权了,就可以了”仲孙凉喝完药,一脸疲惫地看着意气奋发的侄子,摸摸头安抚着。
后来我才明白:那天偷来的闲暇是父母的祭日,皇叔不忍让我察觉到真相;那天的争吵多么的幼稚,铲除前朝余孽,不仅仅需要果决,也需要名义。更重要而是磨练我的耐心和毅力吧!毕竟匹夫之勇只能害人害己,当幼儿已经能独挡一面时,曾经的大树终于倒下了!皇叔!对不起!”
“呱呱呱~”蛙声一片,蝉鸣绵绵不绝,随风起舞的花瓣落在月影的鼻头,唤回了她的神思。
“天冷了,该回家了!”脱下身上的披风稳稳当当地护着睡着的人,阔步离去。
众人紧跟其后,浩浩荡荡队伍开道而去。
“最爱的玉簪,最爱的腰带,最爱的衣衫,……”素手慢慢滑落,月影轻轻低语,诉说着绵绵情意,似乎听不到屋里的呜咽声。
“你还是这么好看!下辈子黄泉碧落,我来找你!”
吻了吻紧珉的嘴角,余光撇到窗外的月,扭着头擦拭掉泪痕。
“送王爷入棺!”
“送王爷入棺!”一道道哀鸣声悠悠不绝于耳,哭喊一片,紧紧攥住剑身的月影身姿颤了颤,终于晕了!
“王妃!”众人一片慌乱,随着暗卫的加入,井然有序了。
“皇叔,我会好好看着皇婶儿,也会照顾好自己,您别担心……”修身玉立,锦衣华服随着仲孙冼激动的言语而动。
“陛下!时辰已至,该……该入殓了!”头顶大刀的祭祀官低头哈腰地对着絮絮叨叨地皇帝建议道。
“朕知道了!”
屏息以待的祭祀官哈腰低头,摇摇晃晃地远离了棺材。
一代明君最终以摄政王的身份而入了黄土,而他的传奇人生随着代代说书人而传了下去。
“如何?皇婶为何没醒?”
“皇上,臣有点不太确定,想要储太医一起诊断!”老太医老眼昏花,如实说出自己的要求,随后跪在地上。
后来被请进来的储太医,把着脉摸索许久,“恭喜陛下,凉王妃是有了滑脉!”最终得出了结论。
“好~皇叔终于有了血脉!来人,传朕旨意:摄政王妃仲孙福深厚报,传出喜讯,特大赦天下,免赋税两成三年!”
“遵旨!”一时间原本死气沉沉的王府有了生机。
而陷入沉睡的月影倒是没有多大察觉到半丝喜气。
“大人,呜呜呜~太感动了!”
“你敢动?”某睡神掀了掀眼皮,凉凉地问道。
“小仙不敢!”幻者三九缩了缩头,拿着小锤继续敲敲打打着自家大人。
“日子过得真慢~”
某幻者一脸生无可恋地为自家大人服务。
白藩腾腾,一路的白纸满天炫舞,漆黑的棺椁被送葬人缓缓地抬进已经备好的墓口,风灼烫着他的眼,泪水簌簌,模糊了视线。
“陛下,是王妃……”
听到尖锐的颤音,仲孙冼猛然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高地上站了一个人,蟒黑衣绣随风扑腾,携裹着瘦弱的身子,白皙的手指紧紧护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只有一双枯涩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仲孙冼转过头,捂着嘴,任眼泪肆意流淌。
蓦然,扑腾倒一旁的宫女,直飞而来,“陛下!下来了!……王妃追过来了!”一旁的内监扑在地上,磕头叩首提醒道。
敛起泪意的仲孙冼抬首就看到了飞奔而去的身影,看到不远处即将合上的墓碑,“不!皇嫂!”疾驰到墓口,嘶吼。
眼睁睁看着蟒黑衣袖的金丝边随着棺椁一点一点的,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嘭~”沉重的墓碑缓缓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狠狠地砸在仲孙冼的心上。
“皇嫂,你回来!快回来!”面红耳赤,鲜红的血滴随着双掌缓缓滑落,青色痉挛随着激动的言语而一起一伏,“扑通~”力竭声嘶的仲孙冼跪在地上,嘴里喊着那个名字。
“陛下!保重龙体啊,凉王妃,死志已存,怎么能怪您”
说话的太傅被人搀扶着,走到皇帝面前跪着规劝着匍匐在地的皇帝。
“都走了!……都走了,为什么?”
“太傅,你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啊!”
抬眸,汗水夹杂着泪水,仲孙冼回头看着白发丛生的太傅,歇斯底里的怒吼,如同历经沧桑的幼狼般看着坚强不屈,实则内心千疮百孔,痛苦与迷茫映在悲呛的双眸里,刺痛着太傅的那根心弦。
“陛下~还有臣陪着您,您不是一个人!”太傅攥住战栗的左手,拍了拍抖动的肩膀,一脸痛惜,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你不懂!……失去皇叔实则割了我心口的肉,让我不能呼吸,不能好好的活下去!皇叔与我而言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原来成长的代价这般大,我好累!父母的死让我学会了倔强的成长,若不是又皇叔的关爱,皇帝?恐怕朕早已经成了一抱黄土!……你不懂!你们更不懂!”踉跄的仲孙冼看着眼前一羣虚伪的下属,瑟缩的目光,讽笑着转过身,跪在了地上。
“传朕旨意:摆架回朝,朕想静静!”
“陛下有令:摆架回朝!”身旁的内监抬首,起身,甩了甩拂尘,拉着脸子沉声说道。
吭哧吭哧,一众官员灰溜溜地逃离了这个低气压的地方。
“呵~这就是人性!”
而追进墓穴的月影,握着手里的夜明珠,找到了主墓,缓步走到棺材旁,轻轻打开棺盖,翡白的手指如获珍宝般磨挲着安详的容颜。
“不是说过你在哪,我在哪!我们不分离!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别怕,我来陪着你~”
握住冰冷的手指,眉目传情,诉说着这一生的回忆,脸颊上的笑意绵绵不绝。
“你说它是仙胎,会不会随着棺木而生,今生是我对不起你们,开始愿作牧羊人,只为你们而生!”
日子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回宫!”开裂的薄唇微张,嘶哑暗涩的吩咐让一旁团团乱转的内监喜极而泣,即刻上前准备扶住了虚晃的身影。
“让朕自己走,从今以后,没有人能陪着朕一直走下去,要习惯孤独,习惯寂寞,这样才能练就铁血丹心”
甩开焦急的内监,仲孙冼顺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白色的纸钱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刻在了眼睛里,捡起一个纸钱,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藏在了怀里。
来时的路有人陪你走,去时的路终将徒留一张张白纸罢了!这世间的情啊真让人痛心。
跟在身后的内监头低了一度,感觉眼前的帝王一瘸一拐地样子到底是被寂寞和落寞找上了。
三天后,仲孙冼站在皇宫最高处的琼玉楼,夕阳缓缓升起,红霞铺满天。
望着汪洋云海,迎风而立,不知其思。
“陛下,刚刚摄政王府管家来报:王府百花凋零,如何是好?”
仲孙冼回头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内监,抿着嘴,“把御花园的四季常开的鲜花挪一些,再到津南采购一批能工巧匠移植、栽种金银花”
“奴才尊令!”踏踏~微弱急促的脚步声离去。仲孙冼拂袖而去,回答了御书房。
而棺材里的月影意识渐渐不清晰,肚子痛得额头冷汗津津。
“大人~”
“你有意见?”掀了掀眼皮的三九看着幻境里脆弱的人儿,用力拉了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人,试图改变这种残忍的画面。
“没……”(某九内心独白:哼~凭实力单身的仙),心疼地看着墨黑的棺椁里渐渐失去生机的女人,心不在焉
虚合的眼,定定地凝望着棺椁里紧紧交握的右手,白嫩嫩的右手紧紧护住腹部,看着那个惨白的手指浮在微微起伏的腹部,系统仙终于毕了眼。此时的泪悄悄滑落,与此同时月影的眼角也滑落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