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懒懒的照着大地,原本安逸的丛林不知几时多出一丝火焰的味道,奇特味道散开在空气里,令人几乎分不清它从哪而来。
河谷内长满错综复杂的藤草,难得见参天大树,阳光充足,也显得格外的宽阔,一羣迷彩服汉子们站在一处向阳的地方,观望闻嗅。
“焰味增浓,这回找对头了。”
“烟比之前来的地方更浓聚,方向不会有错。”
“走哇!”
汉子们麻溜的跑路。
河谷乱石堆叠,藤草蔓延,隔山差四可见觅食的兔子、野鸡、鸟儿等小动物出没,蛇更是常见生物,常年游走于野外的汉子们,灵敏的在树藤之间挪跃,惊得兔走鸟飞。
一走即一二里,焰火的气味也更加浓郁,隐约见远方青烟盘绕,再走一段路终于看见一抹青烟直上,袅袅如云。
“到了!”
汉子们动如脱兔,狂奔而去。
跳过草丛,钻过藤蔓,越过树木,于某一刻眼前豁然开朗。
方园几十米的地方空空落落,一目可望尽所有,一处堆着些树木枝条,一边燃着一堆大火,火焰腾腾,青烟阵阵;再不远则是一堆呈白灰的火烬。
一角边缘树上挂着一只手电,炽白的光与日光火焰争辉,一个小姑娘背对着手电方向,坐在离火堆七八米远的地方,迷彩服与山色相似,大家却一眼看见了她。
在呈白灰的那堆火烬不太远的地侧卧着一个全身光裸的人。
汉子们惊住了,看向小姑娘的眼神无比的热切。
小妹妹平安无事,太好了!
狄朝海一颗紧悬的心悠然落地,稳稳的落在心腔里,开始有规律的跳动。
丫头-
低低的无声的一声轻唤,施华榕霍然心宽目亮,小丫头安然无恙,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煞星心喜,满目神光灼灼,一抹柔情如水流淌,如春湖映日,水波荡漾,又似秋海沐月,浩荡万里。
那样的神彩照亮了他的整张脸,那张常年紧绷,冷硬如僵尸的脸明媚美丽,看一眼让人如沐三春杨柳风,如晒二月之暖阳,暖意融融。
他大步朝前走去,明明急切万分,也从容不乱。
“小妹妹!”
“小姑娘!”
汉子们嘻嘻哈哈的跑向看起如一株小矮灌木的小姑娘。
呼声激荡,脚步匆匆。
来者们如此激昂,做为早等候多时的曲小巫女也不能再装没反应,宛如现在才发现不速之客似的,转头侧面张望,眼神惊喜。
“狄大叔,你们来啦!”
这速度有点慢啊,她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冷麪神的心脏微缩,小丫头没叫他“大叔”,小家伙很生气!
“哎,小妹妹,我们来啦!你没回去可吓坏我们了。”狄朝海由衷的露出欣喜的笑容,小妹妹跟首长置气没迁怒他们哟,真是太好啦。
“狄大叔,人家好饿。”
眼瞅着一羣汉子风驰电挚而来,曲七月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看着一堆人跟看见烧鸡似的,口水直流。
如果没带吃的,甭说是来找她的,打哪来回哪去,以后大道朝天,彼此不见,小巫女才不要跟一羣没爱心不体贴的人打交道。
短短几十米对汉子们来说那是几秒间可解决的事,说话间已赶至小姑娘身边,仍然无视不远处那位,满心满眼皆小姑娘一人而已。
冷麪神一步跨到小姑娘身边,长身一矮坐下,利索的解下背包,哗的拉开拉炼翻找食物。
“有吃的。”
汉子们哪还管教官高兴不高兴,听到小姑娘说饿,呼啦啦的围上去,席地而坐,不约而同的翻背包。
“丫头,你的零嘴。要吃哪样?”施华榕以无与伦比的事速度掏出一只袋子打开,送到小丫头面前。
曾经给小姑娘准备的零食,后来精减不小,挑走不爱吃的类型,打包最喜欢吃的种类,也有不小的一包。
“唔!”看到吃的,曲七月肚皮一收缩,哪还管是谁递来的,张开小魔爪一把抓过一瓶牛奶插好吸管狂吸,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随手一扔,抓起饼干,胡乱一扯包袋,扯开口就啃,眼睛望向袋子,另一只手已抓出去。
那模样就是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那种贪心相的最好演绎,而她浑身不知自个猴急的模样有多俏皮,只管按自己的性子来。
汉子们把各自取来的食品递给小姑娘的手顿了顿,小姑娘狼吞虎咽的小模样很天真俏皮,也让人心疼,她究竟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施华榕的心一阵钻疼,小丫头饿惨了。
他很想摸小家伙的脑袋,手动了动,半途立即去拿饼干和巧克力,帮撕开包装袋,一样一样递给小丫头,让她拿着即咬。
狄朝海几个也帮忙,或帮挑吃的,或拿了牛奶和矿泉水等着。
有人帮撕包袋,曲七月吃得更欢,来者不拒,一阵圄囵吞枣似的穷吃海喝,总算暂时压住饥饿感,再喝一盒牛奶,摸摸小肚皮,总算文雅了。
瞅瞅四面八方递来的吃食,看到某一样眼神大亮:“哇,帅大叔,哪来的黄皮果?看起来好新鲜。”
拿着一把野果子的硬汉子,窘窘的笑笑:“嗯,之前路过一个地方,正好有一颗野生的黄皮果,随手摺了一把下来,小妹妹喜欢的话我一会再去摘。”
野生的?
“爱帅大叔哟。”曲七月激动了,伸手一捞将果子夺过来抱在怀里,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已是见牙不见眼,吃饱喝足还有消食的果子吃,这样的小生活胜似神仙啦。
伸手捋一个,剥了皮,急不可待的丢嘴里,咬一咬,再吐核,小脸纠成团:“好酸!酸死本小姑娘了!”
瞅一眼,眼神哀怨,果子金黄,色泽光亮,外相相当不错,咋这么酸?
冷麪神顺手摘一个剥皮咬一口,目光温和,一只手摸小家伙脑袋:“不酸,丫头,是你刚吃过甜的,口感有点混乱。”
汉子们忽的无语,教官,小妹妹说酸就酸呗,你何苦说出来?
口感混乱?
靠!这是说她味觉失灵?
“姓施的混蛋,你闪一边去,不许靠近我!”曲小巫女怒,往一边一歪,顺势靠着狄大警卫的肩膀,小腿一伸,一脚跺向煞星。
狄朝海望天,首长,这是你自找罪受,不能怨小妹妹蛮不讲理,你还没哄得小妹妹心甘情愿的理你,又跑去揭人家的底,小妹妹不发火才是怪事儿。
丫头又炸毛?
施华榕头痛得直抽,这究竟是哪跟哪的事,他没说错什么呀,果子确实不酸,口感比市场上的还好,他说的是实话,小家伙怎么也发火?
瞅着飞来的一条小短脚,迟疑半秒,睁睁睁的看它砰的踹中左腰,伸指弹弹衣服,一脸的云淡风轻。
“丫头,才喝饱剧烈运动不利健康。”
“……”
汉子们望天,教官,您这是想火上浇油么?你就不能皱皱眉头,让小姑娘认为自己有踹疼你,让小家伙消消气?
首长不懂哄人之理,大家全体无语,不过,谁也不会跑去提示,嗯,哄小姑娘这种事还是让首长自个琢磨吧,小姑娘你继续,大夥站你这边的,你尽管虐首长,咱们会当作没看见的,你就勇敢的、毫不犹豫的上吧!
踹人没踹疼对方反震得脚底发麻的曲七月,想想老大不服气,伸脚在大叔大腿上蹂磨脚底,因靠在狄大警卫身上很省力,赖着不肯自个坐,剥果子吃,酸得眼儿眯成缝。
众人对小姑娘拿首长当磨脚石的举动视而不见。
等吃得自个满意了,小姑娘把果子递给狄警卫帮抱着,懒洋洋的瞄瞄大夥儿,声音有气没力的:“我准备睡觉了,那边烧的是人胄躯体,你们守着火化,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东西靠近抢尸,如果我没醒,等烧成灰喊醒我。”
见一片惋惜,好似说“为毛要烧,那个有研究价值啊”的目光,立即没好气的瞪回去:“别用那种惋惜的眼神看我,这东西邪门的很,留不得,弄回去遇上媒介再次重生,走到哪哪成死城;再申明一点,人胄元神逃走,留下的不过是具壳体,让你们头儿暗中留意,但凡某地有十六岁以下少女接二连三失贞,或小女孩子童贞被夺,事件相继发生连续达七起以上立即重点追查。”
“跑了?”
“没抓到?”
汉子们一下子抛开烧尸问题,惊讶的看向小姑娘,人胄元神逃了?小姑娘也没搞定?
“没抓到。至于为何没抓到,这可是你们教官带出的好兵干的好事,要找人负责找你们教官和那位好队长。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那女人就是头猪,她的队友真是悲哀,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失手之事,曲小巫女怒意横生,本来眼困的不行,心里一火,精神也好了不少,以无比愤恨的眸子瞪煞星,用眼刀子一刀刀的凌迟他,切割他,千刀万剐。
咯噔,众人齐齐暗叫“糟”,刘队长又惹事了。
冷麪神的一张脸黑幽黑幽的,刘影尽做拖后腿的事,当年真是看错了眼儿,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当队长,早知如此,他必定不会让刘影任队长,哪怕挑个平庸点的也好。
“小妹妹,是不是刘队长又干了什么蠢事?”
别人不敢问,狄朝海壮着胆子,硬着头皮上阵,不问清楚,大夥儿心里没数啊。
“哼,你们教官教导出的队长好胆量,好素质,昨儿这儿除一只怪物还有两奇人异士,当我跟人拼得你死我活时她好好的晕着,等我解决掉二个人,为她解除危机,全心全力收拾怪物,就在最关健时刻,她醒来了,不仅不感恩,还起杀心把我推给怪物,打断我的降魔工作,最终功亏一筹,让人胄元神藉机逃走;不仅如此,那货不知是想男人想疯了还是撞魔了,自个抱着怪物躯体又亲又咬又跳又蹦,天亮后我要给人胄做净化工作准备焚化,不得不好心唤醒她,她骂我狐狸精,还想跟我打架,后来不知怎的自个嚎着晕了,我懒得管她的死活,你们看着办吧。”
曲七月一口气吐糟一大串词,换口气,不等人插嘴再接着喋喋不休:“狄大叔,转告你上司,练兵不仅要练身练胆,素质更重要,以后记得练兵先教新兵如何做人,你上司要么眼瞎心盲,要么就是跟那货有一腿,才假公济私任那样的破烂货当队长。噫,你们一个个那么看我作么?我又没说错什么,算了,你们爱听就听,不听拉倒,我说多了还以为我告黑状呢。”
一帮汉子听小姑娘吐糟,先是惊讶、愤怨,惊异,揪心,纠结,迷惑,再之待听到小姑娘说教官跟某队长有一腿那一句,个个神经紧绷,以万分惊骇加惊恐担心的目光望着小姑娘,紧张得额心冷汗泠泠。
小姑娘说教官跟刘队长有一腿?!
小姑娘啊,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首长会拍死你的!
大夥儿生怕教官发怒对小姑娘出手,首长高风亮节,光明磊落,公私分明,行事公正,小姑娘说首长跟谁有染,等同于造谣污篾,抓起来送局子里关起来也不为过。
大家悄悄看看首长,一见都教官那张黑脸,吓得屏声敛神,连大气也不敢出。
施教官两只大手握成铁钵似的拳,捏得指骨发出爆豆子似的“咯啪咯啪”声,太阳穴青筋一鼓一鼓的爆跳,唇抿得紧紧的,那张脸黑沉沉的,比昨晚的天色还黑,分明是气得极点的样子。
那样子的教官很可怕。
施华榕怒的想杀人,不是想拍死小丫头,而是想掐死刘影,那家伙当初也确实是有真才实力的,也有足够的魄力,否则哪怕他有心提携也无法服众,偏偏在这次任务里表现的如此糟糕,专给他抹黑。
有些抹黑可以无视,竟让小丫头误会他跟刘影有一腿才假公济私,害得他在小家伙心里变得如此一文不值,以后丫头必定会用异样眼神看他,刘影罪不可恕!
怒意弥心,杀气隐隐,风雷欲动。
冷,冷气如飓风卷地而过,卷走所有热量,余下满地冰寒。
一口气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曲七月才喘气,那口气还没喘顺便被寒气冰得打了个冷颤,忍不住往有热量的地方钻,却没发现施教官的怒气:“为让你们有交代,我拍有人胄全像,你们交给当地,解释说原始森林出现的是一只异变人猿什么的,以免造成民众恐慌,照片回去给你们。”
噫,有拍照片?
狄朝海等人倍感意外,小姑娘竟然还记得拍照哪,果然是专业人士级别的,心思细腻。他们并不怕没法向上交替,主要是可以取信于民众,舆论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有时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公布几张照片,哪怕民众有猜疑之心也会逐渐淡化,不会引起恐慌。
冷麪神的怒气又消了不少,小丫头人小心细,在某些事件上很有决断,处理的有条有理。
“呵欠。”小姑娘睡意侵袭,脑子有点犯糊,打了长长的呵欠,吃力的眨眨眼:“嗯,我说到哪了?背后那只手电看到了吧,不是我的,是昨晚某两位大神其中一人的,你们拿去验验指纹,看能不能找出那家伙,给他或者他们的宗派一点提醒,让他们别为一己之私做丧尽天良之事,不要仗着是异术人士便肆无忌惮,竟然不顾他人死活,强行解开前人的封山禁令,以至于放出怪物造成无辜伤亡。”
一帮汉子直勾勾的望向教官,满心震惊,人为之祸?
果然是人为之祸。
施华榕眉心微蹙,目光幽沉,见小丫头昏昏欲睡,长胳膊一伸,轻轻的将靠在狄警卫肩上的小家伙挪到臂弯里,小心翼翼的揽进自己怀里,把自己强有力的胸膛给她依靠。
唉哟,教官好温柔!
汉子们瞪大了眼,像看天方夜谭似的看施教官,这是他们教官咩?
肩头重量移走,狄朝海悄悄嘘口气,首长自个照顾小妹妹再好不过了,若由他照顾万一照料得不好,首长会嫌弃他的。
小姑娘意识迷糊,反应迟钝,兀自不知已换地方,连眼睛也没睁,在感觉气息有变时皱皱眉以抗议一下,自个磨磨蹭蹭的挪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众人看得直瞪眼,这是有多困啊,困得连眼都睁不开?
曲小巫女可不知咋了,嘴里絮絮叨叨:“哦,我的意思就是人胄出现是人为之祸,这里的山被前辈高人封印,被人解印才让怪东西跑出来,所幸怪物不知为何修为受损,实力大约等同于四百多年的修行,无法开口说话,若是在实力全盛时期,昨晚除了我,你们一帮人大约仅有三到四个能生还,人胄是一只雄猴子宿于一具女体,雄雌有异,难以完全融合,才会有四臂。”
封山?解印?
怪物实力受损?雄雌异体?
大家的脑子里问号一个接一个,想问,又怕惹小姑娘不开心,眼巴巴的洗耳恭听,以求她说完再不耻下问。
施华榕揽着娇小软温的小身躯,漂亮的眉毛微微的上挑,小村被人破龙脉风水,深山被解印,放出不该存在的东西,做这事的人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丫头,昨晚还有两人?”他压低声音,轻轻柔柔的问。
汉子们没人出声。
“嗯。”大脑晕乎了的小姑娘,涛涛不绝的继续吧啦:“昨晚两人,看样子应该在山里盯梢很久了,一个想要猴子的妖魔体,一个想要千年女尸体,两老货想杀人灭口,和人胄联手对付我一个,好在我吉人天相技高一筹惊走两人降住怪物,为免节为生枝就地火化以绝后患,总之,你们看着焚烧成灰为止,本小姑娘从昨天到今天没沾一口水,没吃一点食物,没眨一下眼,我容易么?算了,我还是睡觉吧,希望醒来可以吃到野生叫化鸡,烤鱼,唔,我睡了,谁也不要吵,谁吵揍……”
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着说着说到“揍”字便微不可闻,她咂了咂,歪在冷麪神怀里睡着了。
呜,姐姐意识迷糊对谁都不设防的!
飘在空中的金童玉童默默的抹眼泪,煞星又占姐姐便宜!混蛋混蛋……
呃!
孙文尚等人哭笑不得,小姑娘犯困犯得真不是时候,他们还有问题没问呢。
大家心里是震惊的,小姑娘说昨晚两人和人胄联手对付她一个人,可想而知那战斗有多惊心动魄,小姑娘以一对三,最后还能留下人胄躯体,本事了得。
众人微微斜目,看向刘队长的眼神相当的冷厉,自己人在对敌,作为一队之长没有帮忙就算了,既然还有害人之心,蠢不可及!
“乖,丫头,安心睡觉,醒来会有叫化鸡烧鱼的。”
施华榕垂眸,望望小丫头已显苍白的脸,怜爱的摸摸一颗乌溜溜的脑袋,轻手轻脚的把小小的身子抱起来,走向挂着手电的小树。
狄朝海跟兄弟们对视一下,交换一个眼神,提起首长和自己的背包,飞步抢前,抢去前面做准备。
汉子们个个明白首长的意思,脑袋凑到一堆,叽叽咕咕的几句,商议谁管火,谁去看刘队长是死是活,谁去打猎,谁去摘黄皮果等等。
狄朝海几步蹿到小树底下,树,其实不小,有碗口粗,七八米高,相对原始森林的大树显得小而已。
树下杂草也压得七零八落的,狄警卫利索的把草踏平,除去树杆几根枝条,摸出只小喷雾剂对面喷洒一阵,铺下块防雨布。
轻装上阵,没带帐蓬,人人带一块防雨布,即可挡雨又可铺地,多功能用品,简单轻巧,携带方便。
冷麪神抱着小姑娘,坐到蓝色的防雨布上面,背靠着树,把小丫头放下,让她枕着自己的双腿当枕头,轻揉她的脑袋,陪着她睡觉,防虫防蚊。
两小童追到树下,看着温情脉脉的煞星,默默的对望一眼,双双跃上树,坐树杆上去了。
姐姐有煞星照顾着,他们近身不得,还能咋办?
不如睡觉!
小式神找着个合适的位置,也打眯儿。
狄大警卫观察四周,代首长指挥全局。
汉子们分好工,先一溜儿跑去看火坑,只见火堆里横着一个庞然大物,烧得焦焦的跟一截黑炭头似的,看着怪碜人的,大家呼啦啦的跑散,各自行动。
留下五个留守,管火,去搞定那只灯,去看刘队长等,三人打猎,两去摘黄皮果,深山老林,不宜单行。
汉子们不需要背包的把包放离首长不远的地方,带该带的家伙,需要背包的精减不必带的,一溜儿跑散。
一个汉子提着一包东西,走到光裸的刘队长身边,伸手探其鼻息,发现呼息正常,很没有绅士风度的伸手给拍几把,而哪怕对着副前凸后翘,但凡正常男人看见会热血沸腾的光裸躯体,也是面无表情,眼神没半点波动。
女人被剥得精光,唯有鞋子还在,可谓是个奇迹。
他下手可不轻,直拍女人的肩膀。
那一拍,晕迷状态的女人痛得“嘶”的打了个颤,本是侧躺的一下子伏地,来了个面朝大地背朝天。
汉子不管她是在晒背还是沐阳光沐什么的,又没好气的拍了几下:“刘影,教官到,起来,立即汇报情况。”
就如弹簧受力,女人先是抖了抖,紧接着一下子坐直。
刘影不知是何清醒过来的,隐约像是听到了“教官”两字,当下睁大眼四下一看,首先看到的是蹲在的穿迷彩服的男人那张冷硬的脸,眉毛唰的倒竖:“教官在哪?我有情况汇报。”
“穿上衣服。”汉子将袋子一扔扔到女人面前。
衣……
汉子没半点尊重的意思,刘影气得正想以阻碍工作为由给呛回去,猛然反应过来,臊得一张脸涨得血红。
被一个男人看光了!
刘队长惊觉自己的身子被教官以外的男人看到,连想杀死男人的心都有了,也顾不得肩和手上传来的疼痛,慌手忙脚的抓过袋子打开,一把扯出衣服。
那一扯,将衣服全扯出来,皆是女性的衣服,而且,还是她之前穿着的,后来被怪物一件一件脱掉的那一套。
看到自个的衣服,又想到被怪物脱衣的场景,刘影浑身颤抖,恨不得把衣服扯个稀巴烂。
“不穿拉倒,你喜欢光着身子乱跑,爱撕就撕。”看女人咬牙切齿作势正要撕衣服,汉子冷嗖嗖的嘣出一句。
还敢耍大小姐脾气?
他们是以为刘影可能牺牲了,上午在深山中追踪到某一地发现散落的衣服才收起来以当遗物慰死者家属,若知道她没死,他们才不收捡。
知恩不图报,敢对小姑娘起杀心,狼心狗肺。
汉子完全是以看死人似的目光看刘影,没半点温度,首长最讨厌不懂感恩的人,这女人不感激小姑娘相救,还敢动首长呵护着的小家伙,良心被狗咬了!
“……”
刘影气得浑身发抖,那撕衣服的力气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止,以仇怨的目光凶瞪一眼,抓起衣服套在身上,又穿上裤子,将内衣内裤胡乱塞进袋子里揣衣服里藏起来。
大概是全身痛得麻木,她至今还感觉不到手指和肩胛上的特别,只感觉特别痛。
女人没事,汉子悠悠的离开,如避瘟神似的,至于关心什么的语言那就甭想了,指望他关心一个做了错事让教官面上无光的女人,得,下辈子吧,他没趁机踹她几脚已是给了天大的颜面。
刘影一心惦记着教官来了的事,穿上衣服,爬起来,张望一下看到一角小树底下那倚树而坐的男人,眼神“嚯”如明灯一样发亮。
教官来救她了!
巨大的惊喜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激动的无以复加,立即跑将起来,似走失的羔羊见到母羊,满怀急切和思念。
汉了们听到卟踏卟踏的声音,扭头望一眼,看到一个女人摇摇晃晃的奔向教官,当作没看见。
刘影仗着心中对教官的景仰和无可遏制的想念心情支撑着身体,否则,她哪有力气跑,她自认速度正常,实则歪歪倒倒,如企鹅走路摇摆不定。
狄朝海看到直奔首长的刘队长,立即站起来守在前面,警卫的工作就是随时帮首长挡掉一切不良分子,不许人打挠,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全能警卫,自然不会让人打搅到正陪小姑娘睡觉的首长大人。
刘影一口气奔近,一下子被拦住,恼得想一脚将狄警卫踢飞,却有心没胆,警卫是教官的警卫,踢警卫等于打教官的脸。
“报告教官,刘影有事汇报。”她理直气壮的大声喊。
冷麪神听到叫唤声,飞快的低眸看向面朝他而睡着的小家伙,见其没受到影响,略略放下心,注视小丫头的眼神平和,连头也没头,吐出清冷的字:“说。”
冷冷的一个字,不带任何温度,怕吵着小丫头,嗓音压得低低的。
“报告教官,昨晚有三个穿金衣的人收服了怪物,小姑娘见自己队友落于怪物之手见死不救,事后还把我丢在怪物身上,打得我全身麻木,那个小姑娘心思歹毒,接近教官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请教官明察秋毫,远离表里不一的人,不要受蒙骗。”
哪怕明显中气不足,刘队长说话仍流畅利落,真正的是苦口婆心,心忧天下。
火焰味飘荡的地方,空气有刹那的凝滞。
汉子们被震得呆了呆,这位,真是正直无私的军人?
告状?!
刘队长竟然告小姑娘的黑状?
大家真的受惊了,刘队长是被救的一个,见到教官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无中生有告黑状?
不是他们有先入主为先的看法,而是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小姑娘会像刘队长所说那样,连首长都直言没有非常力量对付不了怪物,他们全是摆设,如果没有小姑娘,他们昨天便十有*光荣殉职,若小姑娘见死不救,这女人还能站在这里么?
几大汉子深深的鄙视刘队长,也第一次见识到了女人的黑心和歹毒,好在小姑娘机灵,万一稍弱点昨晚估计就没了。
之前还在想刘影跟小姑娘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可能有害人之心?是不是有点误会,小姑娘认为刘队是想害死她?现在,他们完全相信小姑娘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刘影百分百的干过害小姑娘的事。
狄朝海的肌肉猛抽,一阵一阵的抽抖不停,告状,告黑状!这女人人没救了,从不自省自己做了什么,还巅倒黑白,无中生有,陷害小姑娘,首长,您拍死她吧,省得丢人现眼。
施华榕一只手轻揽着小丫头,一只手揉小家伙的脑袋,见她呼吸沉稳,盈着一池温柔的眸子更加温和,柔情绻绻的欣赏着小东西的睡容,再懒得管其他。
他不想说话,那是他亲手提携上去的队长,人心易变,已然从一个满腔热血,忠直不二的女青年变成狠辣心毒的女人。
他懒得去追究是什么东西刻变了刘影,此刻也懒得去理会,只想陪着小丫头安安静静的睡觉,还是小丫头好,火了不管是谁直接喷,怒了直接动手,没有世家千金们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不会玩那些阴私手段,直来直往,单纯无私,天真无邪。
涉世未深,所以天真。
冷麪神悠悠的嗌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如若涉世太深便需付出善良,那,他还是不要将小丫头训成心思沉稳之辈了吧,这样就好。
人心沉浮,世间有太多阴晦,小丫头的单纯是难得的一抹亮彩,于劳累时看一眼她的笑脸,足以让阴暗的天空明亮。
每个人都有私心,他也有,也想于心情晦暗时看到光明,能有一抹干净洗涤去心头的尘垢,然后,当暗晦尽去,又可以顶天立地的站在该站的地方,卫国卫家卫人,为人们的安居乐业而尽心尽力,矢志不渝,风雨无阻。
施教官沉默不言,狄朝海顿然明白,冷着脸瞪了不识好歹的女人一眼:“刘影,首长目前不想听你的声音,你自个反省去。否则,后果自负。”
“我……”她做错了什么需要反省?
刘影不服,正要辩驳,见狄警卫目光阴鸷,惊得打了个颤,再不敢置嚎,灰溜溜的退走。
她想坐到施教官附近,狄朝海冷冷的挡住路,硬是不许靠近三米以内的范围,将其挡得远远的。
几番努力无果,刘影找到离施教官好几米远的树下荫凉处坐下,坐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女孩枕在施教官腿上睡觉。
那一发现让她如遭雷击,几乎瞪爆眼。
施教官一直守着小狐狸精睡觉,他竟然没管她?
恍然想起自己被人叫醒后的情形,恨得眼珠子发红,教官应该看见她没穿衣服,竟然弃之不顾,任她被其他男人看光,教官好狠的心!
恨,刘影大恨,恨毒了小女孩,都是小狐狸精的错,要是没有小狐狸精,教官自然会紧张她!
恨得心如火烧,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小狐狸精有施教官亲自照顾着,莫说去做点什么,就是连靠近都没机会。
她精神疲惫至极,再加上全身都痛,又死要面子不肯说,死撑着,没坚持多久,也倒地睡去。
汉子们对刘大婶有视无睹,自顾的守着火,抽空就去附近找点柴。
到十二点多,大家吃点干粮了事,当刘影饿醒,给两块麪包和一瓶水,态度不冷不热,对她没有对小姑娘三分之一的热情。
大火不停,黑黑的一截的体积看着也像没减少多少,估摸着大约会缺柴,大夥儿留一人守着,其他去捡柴。
到快三点时,打猎的回来了,拧着七只野鸡,五只灰兔,四大串串成长串的鱼,满载而归。
猎物已做过处理,野鸡掏空内脏,毛没拔,回来立即挖泥和麪,裹成一只只泥蛋蛋,在烧过火的地方挖坑,一只只放泥土里埋起来,上面生火。
削木枝串起兔子和鱼,兔子个头大,先放一边慢慢烤。
留人看守,其他人也去拾柴。
跑去摘果子的到三点半才回来,背回两大袋满满的黄皮果,两人还怕不够,把果子扎成串,拿根树杆挑起来,一人一担,自个骄傲的向夥伴们炫耀说把树上的全摘了。
时间流走,很快黄昏。
农盛强等人等候一天不见教官回来,个个忧心冲冲,在煎熬中看日头落山,听鸡鸣狗叫,期待明天快点来临。
深山的天黑下来,手电筒和着火焰的光芒将一个小圈子照得明亮,汉子们围坐在火堆旁,小心的守着烤野味儿,兔子和鱼烧得金黄金黄的,香气四溢。
山里天寒,刘影坐在火堆边取暖,对着汉子们手中的食物暗流口水,可是,他们明明烤好了,竟也不肯给她吃。
树底下,狄朝海陪着首长。
冷麪神坐如钟石,大手不停移动,以防有蚊子咬小丫头,而枕着他大腿睡觉的小姑娘身上盖着迷彩服,瞪着眼睛默默的望上方。
好香!
瞪着眼望了好一会儿,头脑还没完全清醒,曲七月首先闻到香味,也不研究究竟躺在谁的怀里睡觉,一骨碌坐起来,揉揉眼睛,张目瞄瞄,爬起来就跑:“帅大叔,好饿!”
没良心的小东西!
施华榕幽怨的捶腿儿,小家伙睡了整整一下个午,他的腿一直不敢动,有些发麻,可小东西倒好,爬起来就跑,典型的过河折桥,缷磨杀驴……呸,他不是驴!
首长,您又被无视了。
狄朝海板着正直的脸,在心里偷乐,小姑娘神经大条,睡半天都没发现枕着的是谁,反应好迟钝。
“小姑娘,睡足啦?”
“小妹妹,晚餐好喽,就等你起牀。”
汉子们听到欢叫,扭头,看着连蹦带跑的小姑娘,个个刚硬的脸柔和下来,绽开笑容。
可气!
汉子们对小女孩亲切有加,刘影气得吐血,一羣马屁精!该死的小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