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邢吹,切锋市第一中学高等部一年级生。作为众多珠宝爱好者之一,在接受了匿名者的邀请函后,我奔着能够欣赏到珍惜钻石“王女之泪”真容的目的来到了这幢位于切锋市南郊的贵佳别墅内参加晚宴。
但在晚宴开始前,餐厅的大门不知为何被人从外头紧紧锁上了,断掉电力和水的空间里逐渐失去了空气,就在大家倍感疲倦之时,挂在墙上的电视突然亮起,画面中出现了这幢别墅里其余四名佣人的尸体,以及一个疑似是这次晚宴的主办人的男人。他告诉我们,当我们十三个人当中,有一人死亡就能够开阔多一个活动区域,否则全员就会被困在餐厅里窒息而亡。而就在这段讲话的尾声,同为受邀者的章敏小姐发出的尖叫引起了众人的关注,餐厅的灯光当即亮起,大门随之打开,女管家Mind的尸首倒在了血泊之中。
回忆,结束。
拍着胸口,我刻意不去想象那个血腥的画面,可一旦闭上眼睛,Mind那个笑容便马上出现在我的眼前,然后下一秒,红色的光线遮住了她的脸,一柄锋利的餐刀就这么插在她的心脏上,满地都是血。
“冷静点,邢吹!”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不对,夏洵渝劝道。
现在的我们身处贵佳别墅的一楼大厅,这里有一张巨大的圆桌,周围摆着十三张椅子,每个位置前和餐厅一样都有着我们的三角名牌,唯一不同的,是在我位置的左侧,多了一个空位置,名牌上的名字是——李冥笛。
别墅的一楼和二楼都有窗户,但被牢牢地封死了,只能隐约看见窗外的光芒,但这足以判断天色。一楼的大门和餐厅里的一样,实质是金属的,并且被人从门外锁死。所以说,这看上去变大了的活动空间,实际上还是一个密室。
“Mind小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唉。”临池擦着眼镜,摇着头叹息。
“先别急着哀声叹气的,我们聚集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要给Mind小姐报仇吗?”猛地往桌上一排,韦杰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粗犷的嗓音瞬间吸引住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在这里我先对凶手说声抱歉,虽然你救了我们所有人,但我们还是决定要举报你,因为你杀人了!”
“没错,没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林京太等人在一旁附和道。
“先别急着举报,凶手是谁还不知道呢!”夏洵渝的一句话彷佛点醒梦中人,刚才还吵着嚷着要举报凶手的人瞬间安静的下来,一个个尴尬地面面相窥,不知所措。
“依我看,现在我们得回到案发现场,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线索。”夏洵渝接着道。
那个案发现场……明明决定不要再进去了。但是,这是为了Mind啊,为了揪出那个杀害了Mind的真凶。攒紧了我面前的桌布,我的眼神应该没有被人看见,却意外的恐怖,恐怖到连我自己都没想过会发出这种情绪。果然,我还是太在意身边的人被夺走生命这件事情了呢。
“邢吹。”
“什么事?”
“你相信我不是凶手吗?”
“当然相信啊,因为从头到尾你都一直在我旁边不是吗?”
“谢谢……”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很久没有被人相信过了呢。”
“……”
“没事,我们走吧,去餐厅。”
2016年7月17日,PM21:32.
这一回,那个令人烦透了的金属大门并没有很难打开,估计是门锁已经被解除的关系,现在就连瘦弱的高墨旋都能随便进出这个餐厅。
Mind的尸体依旧躺在那个地方,面目狰狞、头发凌乱……
不同的是地上的积血已经被地毯吸干了,变成了红红的一片。不难看出,凶器就是插在她胸口的餐刀,一击致命。如果在平时,只要有警方的调查在,马上就能够通过指纹调查出凶手是谁了,因为在这个地方没有手套可以协助在行凶时不留下指纹,但相对的,这里也没有警方。
“邢吹,有看出什么端倪吗?”走到我的身边,夏洵渝问道。
“端倪倒是没看出来,这是在感慨为什么没有提取指纹的东西罢了。”我答道。
“说到提取指纹,你不觉得凶器可以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吗?”俯下身子,夏洵渝盯着那把餐刀看了好一会儿,站起来说道,“这把餐刀是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把的吧,只要找到谁没有餐刀,不就好了吗?”
真的这么容易吗?
不对,如果真的只是通过少了谁的餐刀就能推理出凶手的话,那未免这个凶手也太傻了,能够在黑暗的地方准确地找到Mind的心脏一击致命,绝对看准了Mind的娇弱才出售的。当然,也不排除运气的成分,但至少现在,我不认为餐刀是关键。
这么想着,我把目光从Mind的身上转移至桌面。
——果然如此!
摇晃着脑袋,我果断地否定了夏洵渝的猜测:
“我觉的没有这么简单,你看桌面。算上主办人,这个餐厅一共有十三个位置,没有Mind的作为。主办人不在,所以有人的位置一共是十二个,桌面上少了餐刀的位置,是一开始用餐刀尝试着破门的韦杰先生和主办人的位置,其余十一个人的位置上,餐刀和叉子都还整整齐齐地摆着呢!”
“所以说……凶手是用了主办人位置上的餐刀,真阴险。”夏洵渝撇了撇嘴,道。
“当时我们都在这里,被困了很久,没有吃的也没有水,空气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少,但我们并没有任何办法,只有按照主办人提出的‘死掉一人’才能够打开餐厅的门,恢复电力。所以,我想凶手的动机应该是‘让自己活下去’,所以她才在这之后刻意选择了一个身材娇弱的女子,就是Mind。”望着桌面,我得出了以上的结论。
“那么也没有算是很完全的计划谋杀,毕竟大家都不认识。”
“说的也是,应该是在主办人曝出保命方法后,凶手决定临时办案的。”
“这样一来,就得从当时的现场站位来推理凶手的可能性了吧。”
“没错!”
就在我把手扩成喇叭状,准备召集餐厅里的诸位集中讨论推理的时候,餐厅的另一角,似乎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两人大打出手。我和夏洵渝快步上前,定睛一看方才意识到贵妇打扮的章敏和壮汉韦杰已经纠缠在一起,可以看见,韦杰的手臂上有多处挠伤,应该是章敏故意所为,而章敏散落一地的头发,应该也是韦杰的刻意为之。
“住手啊!你们两个现在在干吗?”我赶忙冲上前,配合个子高的临池和林京太两人快速拉开章敏和韦杰,防止他俩再闹出大事。
“韦杰先生,章敏女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偏要打架?还有韦杰先生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女人的头发扯得满地都是。”在章敏的身边俯下身子,一边掸去她身上的灰尘,高墨旋埋怨道。
“不、不是,是这个女人先动的手啊!”韦杰一副委屈的表情,都快哭了。
“是我先动的手又怎样?你没证没据地怀疑我是凶手!凭什么?”刚才的争吵似乎把章敏的嗓子喊哑了,短短的一句话竟破音了三处。
“就是你吧,别解释了!”
拍卖行职员火山军在一旁附和道。这让章敏感到更加地恼火了。
“我可不是无凭无据地怀疑啊!”
“韦杰先生!你找到证据了?”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毕竟,当下情况还是破案比较重要。
“虽然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但是至少可以吧凶手的范围缩小,各位请看。”
沿着韦杰手指伸出的方向,那是我们曾经待过的餐桌,餐桌还是晚宴前那副样子,没有变化,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进行所谓的晚宴,“王女之泪”的踪迹也丝毫没有看见。我们的晚餐是在离开餐厅之后,莫名其妙地在一楼的圆桌上发现的菜肴,起初不敢吃,但后来还是饥饿所迫,大家都吃了,无一例外。
“餐桌?怎么了嘛?”我问道。
“不是指餐桌,我是说,你们还记得在餐桌上发生的事情吗?”
“你是指……章敏女士对Mind做出的暴力事件吧。”扶着眼镜框,临池说道。
“是的,就是这件事情。当时章敏要求Mind拿出‘王女之泪’,但是却被Mind告知不在这里,而在主办人的身上,相比十分恼火。又在之后,发现大门因为Mind的疏忽被人锁上,再次被激怒的章敏便出手打了Mind。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在主办人通过电视画面告诉我们‘有人死掉’就能离开这个餐厅后,她非常果断了选择和自己有过口角的弱女子下手。”
“才不是这样!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杀人不是吗?”
“什么?”章敏那宛若声带撕裂般的辩驳,中断了韦杰的推理。
“注意一下当时的站位分布好吗?从我打完那个小女佣一巴掌以后,我就一直待在沙发上没有离开过,直到我在听到主办人说出的‘生命代价密室逃脱’后感到害怕,才想到人多的地方挤一挤,好寻求心里踏实!结果在半路就被小女佣的腿绊到了,当我稳定情绪,定睛看向地面的时候,发现了尸体,发出了尖叫!所以我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你们来的时候肯定都看见我被尸体吓了个半死吧,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回去杀人呢?而且啊,真正的凶手肯定是想借助我和小女佣吵过架的事情,来误导你们,刻意让你们觉得我是凶手啊!”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演出来的呢?”韦杰一口咬定凶手就是章敏。
“演?你觉得我是演出来的?”
“凶手在行凶后佯装尸体的发现者,发出尖叫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然后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在尸体身上的时候调整情绪,伪装出害怕的样子,不正是女性犯罪者常用的套路吗?”
“可我不是犯罪者,我说了我不是凶手!”
两人再次争吵了起来,但这一次,我没有去劝架,而是陷入了沉思,思考刚才韦杰所说的话,
佯装出害怕的样子?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吗?杀了人,然后趁着黑灯瞎火溜回原地不就好了吗?
“韦杰先……人呢?”
“别发呆了,还不快来阻止一下,韦杰先生打算要去举报章敏女士啊!”站在门口,夏洵渝冲我喊道。
“等、等下,举报错误的话,可是一尸两命啊!”
“所以才要去阻止啊,不管你了,我先去了!”
随着夏洵渝的脚步飞奔出餐厅,趴在二层的护栏上,的视野沿着楼梯追到举报机器上。不顾众人的阻拦,韦杰凭藉一身的蛮劲甩开了身边的临池和林京太等人,输入了自己的名字,高声喊出了章敏的名字。
身后,巨大的荧幕亮起,韦杰所期待的“举报成功”四个字真的要出现了吗?他的推理是否正确,可攸关着自己的性命啊。
但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举——报——失——败——
四个大字出现在荧幕上,并且被难听的机械音念了出来。
“混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我说我不是凶手你没听见吗?”眼睛瞪得通红,章敏跪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她的双手扯着脖子上的貂毛围巾,亚麻色的卷发也被自己挠得是凌乱不堪。
“哈……哈哈……举报失败……怎么可能……?”
尴尬地笑出声来,韦杰愣在举报机器的旁边,一动不动,额角泛出豆瓣大小的冷汗。
“举报者韦杰,被举报者章敏——举报失败!代价启动!”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从大荧幕两侧的影响里发出,说时迟那时快,举报机器内瞬间释放出数道尖锐的银枪,就这么直戳韦杰的脊背而去。
生铁撕裂了韦杰背后的肌肉组织,穿透胸前的皮肤刺了出来,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不断冒出,浸红了他的衣襟,也让他的脸从此失去了血色。
“太、太突然了吧……怎么会……。”
捂着嘴巴,身为文物管理员的陈姗姗努力地让自己不叫出声来,一旁的黄龙很是体贴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同时把头别过去,不再看面前血腥的一幕。
目击杀人的现场,远远要比发现尸体要恐怖得多。
“韦、韦杰死了……那下一个就是我了吧!不要啊!不要——”随着章敏的惨叫声响起,彷佛触发了机关一般,一条铁链突然从地下蹿出,在章敏的脖子上绕了数圈后重新没入地面,因为卡着章敏的颈项,所以将她整个人死死地扣在地上。
“得、得阻止那条锁链,不然章敏小姐会死掉的!”一边发出呼喊,林京太一边上前打算动手去扯锁链,就在指尖触碰锁链的刹那,强大的电流瞬间让林京太的整只手臂陷入了麻痹的状态,完全失去了知觉。
“没事吧……”扶起被电流击倒在地的林京太,临池把目光牢牢地所在章敏的身上。
她痛苦的挣扎着,却依旧没有办法挣脱束缚着颈项上的锁链,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送入肺部的氧气越来越少,直到耗尽,她口吐白沫,脸色发白地倒在地上,脖子都被勒出了血痕这条锁链方才缩回。
章敏蹬着脚,双手胡乱挥舞着,似乎是在求救,但我们无能为力。
最终,她还是停了下来,身体僵硬在这张牙舞爪的姿态下,表情也永远凝结在这个痛苦的瞬间。
攒紧了双拳愣在原地,我垂着脑袋,嘴角愤怒地抽搐着。转眼之间,又有两条生命消散殆尽,估计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然会亲眼目睹一个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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