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罗氽继续去段家服丧,段锡凡不知与其说了什么,当晚,祁青炎同黄垠就住进了罗家老宅。
叮叮当当,行李还不少。
罗洛听的脑仁疼,闹半天,她昨天一通挤兑都是瞎子点灯,白忙活了。
没人领情不说,到多了几个添堵的。
罗汐那厮更是,俨然沦落为祁、黄二人狗腿子,有事没事就要刺她一下。
不过罗洛也没时间顾虑其他,她现在每天放学都要去青石砖坊学习制符。
传授她制符手艺的是祖父门下一位叫罗丰年的旁支子弟,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黑瘦如猴,抬头纹颇重,也不知是为什么事愁闷,年纪轻轻好似小老头一般。
而罗丰年所教授的制符技艺也只是最初级的入门学问,高级符咒秘术只掌握在掌家人手中。
虽然只是初级学问,但罗丰年交的非常认真,包括符纸裁剪,朱砂选材,都一一为罗洛解答。
有了这样授课细致入微的老师,她这个学生也学的兴趣盎然,就连那鬼画符一般的符咒都变得线条分明起来。
罗洛一脸专注的俯在红木方桌之上,桌下一堆符纸被随意揉搓成团丢弃满地。
后背此时早已汗湿了一片,笔下烟墨如行云流水,虽有些七扭八歪,但已颇有雏形,不似之前墨断符破。
拿起这张让她颇有成就感的符咒,罗洛满意的看了又看,同罗丰年所画符咒并排对比,顿时秒成渣渣。
一脸讪讪放下符咒,抬了抬微酸臂膀,罗洛决定暂时休息一下。
罗丰年不知去向,偌大的青石砖坊内独她一人。
她好奇的在这百十平,四方的石屋内左看右看。
石屋内三面布满木架,架子上放置着各种大小瓶瓶罐罐。
西面有一扇半遮掩石窗,石窗下积攒了厚厚一层尘埃,仿若多年不曾有人开启。
罗洛大力推开石窗,恰一股驾尘彍风扑面而来,吹了罗洛一脸尘灰。
罗洛挥手散了散空气中年久的土气。
空气流通后,一股草木独有的清香味道扑鼻而来,罗洛抬眼望去,一丈外,满目皆是那暗绿色带针刺的藤蔓。
一黑影从窗下急速闪过,罗洛从石窗跳下追去却看不到一丝人影,可窗几下凌乱脚印显示刚刚确实有人在此。
罗洛几分疑惑,老宅西侧一直是罗家禁地,从来是昼警暮巡,她少时想摘跟针叶看看都下不了手,怎么这会连个巡查之人都看不到,还让人钻了空子。
她待要四处查看,针叶丛中似有银光闪烁,引着她向光亮处看去。
左右查看竟发现左侧针叶藤蔓之下一处隐蔽可容一人宽行走的狭窄缝隙。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抬脚迈步,侧着身子,缩着肩膀,避开那些硕大锋利的针叶,一点点向深处移动。
过了那针刺藤蔓显示眼前的竟是一处硕大的院落。
罗洛回首望去才发现那藤蔓并不是她之前所想那样缠绕在老宅石墙之上,而是缠绕在同老宅一样高的巨大铁笼之上。
那针刺藤蔓密实的布满整个铁笼,就连头顶处生锈的铁栏都是针刺密布,唯几处碗大的空隙透着微弱霞光。
如不是发现这别有洞天的景象,不明内里的定会以为这针刺藤蔓是缠绕攀爬在老宅外侧,谁知内里竟令藏干坤。
她就着头顶微光四下看了看,这偌大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唯一的摆设就是铁栏左侧的一架全铁秋千,孤零零的布满红色铁锈。
铁栏同石屋相接处有一扇一米高青色木门,木门是由几块木板拼接而成,拼接处缝隙并不严密,有的如指粗,还有些如拳大的漏洞,呜呜的透着细细风声。
一枚银质凤钗斜插在门边上,想来刚才在外看到的银光就是这银钗光反射后所发出的光亮。
罗洛上前仔细看去,这银钗虽小,但做工十分细致精巧,就连那芝麻大小的凤目都似泛着滢滢水光,充满灵韵。
她待要伸手摘下,左耳耳蜗内黑痣如火一般灼烧起来,疼的罗洛捂着左耳直跳脚。
脚下凌乱,离那银钗稍远之地,耳蜗内灼烧感才渐渐消退。
待疼痛感消散,罗洛在向那银钗看去,惊奇的发现银钗竟不见所踪,方才干净的青色木门上此刻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咒。
这诡异景色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夕阳下落,微弱的光更加暗淡,罗洛不敢多呆,从来时藤蔓缝隙处小心的钻了回去。
刚顺着石窗跳进屋内,就对上罗丰年波澜不惊的冷峻双眸。
罗洛镇定的保持微笑,还拿出之前七扭八牛的符咒递给罗丰年查看。
罗丰年双眸在罗洛身上扫了几扫,就在罗洛以为他会开口询问她刚才去了哪里的时候,他反而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以后多多练习就好,今天时间到了,就练到这里吧”
罗洛本想好的一肚子藉口此时没了用武之地,内心腹诽,他不会转头就告诉祖父吧。
然不容她多想,老管家钟东竟亲自来青石砖坊,越过门廊,来到罗洛身旁,一脸恭敬道“小姐,今有客到,老爷请你速速回老宅”
罗洛惊讶的红唇微启。
不是吧,钟叔竟亲自来请,祖父那老狐狸又想干什么。
这次她可不在天真打头阵了,还是奉行死道友不死贫道方针吧,省的一个个的都拿她当枪使。
一路跟随钟叔回老宅,罗洛脑海里把能来做客的人员名单捋了一遍,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段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