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笙连忙让到了一边,对这小姑娘连连点头道:“我兄长就在那边,我怕那些劫匪再来,所以才将他藏在了下面的林子里,你们且等我一下。”
说着话,楚云笙已经连忙转过身子,跌跌撞撞的往玉沉渊所在的方向走去,那小姐也当真让丫鬟将马车靠到了路边等他们,而且不等楚云笙走远,她又再度掀起了帘子,对那翠儿小姑娘吩咐道:“刚刚那姑娘也受了伤,你去搭把手。”
“小姐!”
翠儿满脸的拒绝和不高兴,然而,她的不喜却并没有改变她家小姐的主意,所以她只得三步并做两步跟上了楚云笙的步子。
楚云笙在心里感激这位小姐的心细,面上却也不敢耽搁,若是停留久了,等那些刺客黑衣人再度寻来,莫说她和玉沉渊不能活命,到时候还要连累这一对主仆,她也于心不忍。
等她加快了步子赶到玉沉渊身边的时候,玉沉渊依然保持着刚刚她离开的姿势,而且还在高烧昏迷当中,楚云笙连唤了几声,都没能将他唤醒,她就只得咬牙用自己剩下的一点儿力气将他拉起来,然后想借着那翠儿搭把手,两个人架着玉沉渊到马车边上。
“姑娘,姑娘?”
楚云笙将玉沉渊的身子扶坐了起来,唤了两声那个翠儿丫鬟的名字,想让她上前帮忙,然而,那姑娘却并没有一点儿回应,楚云笙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去,才发现那姑娘的双眸紧紧的锁定在玉沉渊的那张绝色倾城的容貌上,而她那张本就稚嫩姣好的面颊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红霞。
竟然是被玉沉渊的美色所迷惑了!
看到这里,楚云笙倒也不惊奇,毕竟自己第一眼看到玉沉渊的时候,眼睛里也满是惊艳,即便是现在,虽然她对他勾魂摄魄的魅力已经有了抵抗力,然而对他的美的惊艳和赞叹,还是不比这些姑娘们少。
更何况,初次见到玉沉渊的这个小丫头,看入迷了也不足为奇。
“姑娘?姑娘?”
“啊?啊!这就是你兄长?!”
楚云笙连唤了几声,才将这姑娘从对玉沉渊的美色痴迷中拉回了心神。
回过神来的她,面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在对上楚云笙的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的时候,她的眼底里立即划过一片囧意,为了掩饰自己这一刻的尴尬,她连忙蹲下身子,忙不迭的探出手来,在另外一侧扶住了玉沉渊。
而她现在的眉眼里再无半点之前面对她的时候的不耐和厌恶,此时那飞扬的眉梢以及忍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都泄露了此时她愉快的心思。
看到她看后两重天般的态度转变,楚云笙在心底里不由得感叹,玉沉渊果然是个祸害。
然而,面上楚云笙却只当是没有看见,在翠儿姑娘的帮忙搀扶下,她们两人一左一右很是费力的架起了玉沉渊往林子外面官道上的马车上走。
她浑身都是上,尤其是右肩胛骨上的那一道,根本用不得力气,稍微一动都能牵扯着她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疼痛,然而此时却已经是顾不得了,因为玉沉渊再这么高烧下去,他的伤口很快就会恶化……那么到时候,情况简直不能再糟糕。
所以,想到这里,楚云笙摇了摇舌尖,又拼出了两分力气,跟翠儿姑娘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颤颤巍巍的架着玉沉渊一步一步的挪向马车。
索性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就在楚云笙浑身的力气耗尽,右肩胛骨上的伤口已经疼的她直掉眼泪的时候,她们也终于将玉沉渊搬到了马车边上,再是一番折腾,才将他拽进了马车里面。
这一切才做完,楚云笙已经累的仰躺在了马车边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然而,这才躺下,她才看清楚到对面坐着的那位小姐的容貌,刚刚一番动作,她的注意力都放到拖拽玉沉渊身上了,此时看到,只觉得刚刚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
这位小姐穿着一袭浅碧色衣裙,头上别着一支同色的发簪,容貌虽算不上绝色,却是极其耐看的,眉眼弯弯,一颦一笑都是温婉似水的,越看越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这样的女子,但凭容貌,就让人觉得心地善良,很好相处,再加上她不顾自己的闺誉而救楚云笙他们,已经让楚云笙对这女子存了十分的好感与感激。
即便是面对玉沉渊这等令人惊艳的容貌,她的眼底里只有乍看的那一瞬间划过一片惊艳,但旋即那一抹惊艳便被那盈盈如秋水的烟波给覆盖了起来。
这般沉得住气,将温婉高贵和从容端庄刻在了骨子里的姑娘,当真不多见,一看便只是出身不凡。
她也只多看了玉沉渊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到正在打量她的楚云笙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令人看着极其舒心的笑意道:“姑娘是哪里人家?听口音应该不是这辽王城附近的人,你和你的兄长怎的会在这里遇到劫匪?”
闻言,楚云笙叹了一口气,瞬间就在眼底里攒出来一泡泪意来,并泪眼朦胧的看着对面的女子道:“我和我兄长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岂料途中遇到了仇家买通的劫匪追杀,我兄长……”
说到这里,楚云笙恰到好处的掉下了两滴热泪,然后哽咽着继续道:“为了救我,中了一剑,那剑上有剧毒,因为长时间没有服下解药再加上这林子里夜里更深露中他受了凉,只怕是……只怕是……”
后面的话楚云笙还没有说出来,就用褴褛的袖子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哭的这一招,她是跟王后娘娘学的,从王后娘娘身上,她看到了即便是面对女子,在遇到难处的时候,只要恰到好处的挤出泪水也能博取同情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王后本身就是个泪美人,也许并没有想这么多,但她在此时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竟然活学活用了起来。
果然,那小姐看到楚云笙哭的这般伤心的模样,眼底里也划过一丝不忍和心疼,她抬手从拿出一方丝绢递给楚云笙,并柔声宽慰道:“姑娘,你不要哭了,现在我们也正好去神庙,刚好可以带你们一起过去,听说神庙那里的国师医术了得,当年曾的医尊元辰先生的亲传,只要你兄长能撑得过这一路,我相信是他一定能医治好你的兄长的。”
闻言,楚云笙一怔,一边感激涕零的接过了这小姐手中的丝绢,一边在心里暗自揣摩着她刚刚的这句话。
神庙,国师,医尊元辰先生。
这些本来不相关的几个词语,组成了一句话,就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妥,然而,又想不起来到底有哪里不妥。
心底里不解,面上却还保持着努力忍住哭声故作坚强的样子,她抬手摩挲着刚刚这位小姐递过来的丝绢,正要乘了她的好意用来擦擦脸上的泪花子,然而,她眼角的余光在瞥到这丝绢的一角的时候,心下一怔。
目光也下意识的跟着,全部落到了那一角上绣着的两个字上面,赫连。
而在看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刚刚还萦绕在脑子里觉得不妥的地方,在这一瞬间全部想通。
难怪楚云笙刚刚听到这句话里的几个关键的词语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妥。
因为,能轻描淡写的说着只有辽国权贵们才能接触到的“神庙”“国师”“医尊元辰”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虽然第一眼就知道这女子出身不凡,但是楚云笙却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赫连家的人。
而楚云笙虽然对辽国朝中大臣们都不是很瞭解,但对那几个位高权重的,现在正处在夺位置漩涡争斗中间的那几个人还是知道的。
而在这些人中,她对赫连一族并不陌生。
辽国的朝中格局是辽王之下有两大司空,三大长老,四位特使,在此之下还有各个州府的指挥使,不同于五洲大陆的编织。
而左右司空,则相当于五洲大陆的左右丞相,甚至权利比丞相还要高上一等,以为在辽国,左右司空不仅仅执掌一半朝政,还各自统帅十万兵马上千府兵,所以,这也是为何作为对哪一边都不偏不倚的右司空才会成为各家拉拢并忌惮的对象,所以,当初他们有些人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想要绑走或者直接杀了莫离来威胁右司空府。
右司空在辽国的权利已经让楚云笙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所以,自然,对另外一位司空,左司空,楚云笙也相对的就知道的多了一些。
而这位左司空姓赫连,名映,楚云笙还知道赫连一族人丁凋敝,到了他这一代,膝下只有一女,名赫连姝。
结合这几点来看,身份显贵的女子,又命赫连的,定然就是这个赫连姝没错了。
虽然在脑子里过了那么多,然而,对于楚云笙来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反应,等到她抬起眼脸来的时候,眼底里已经一片平静。
然而,即便是这一瞬间的惊讶,也让对面的女子敏感的察觉到了。
并且,不等楚云笙开口,她已经抢先一步道:“你也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楚云笙没有想到这姑娘还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以及这般七窍玲珑心,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就问了出来。
让她一点儿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候,翠儿姑娘架势的马车轮子正擦着一块石头滚过去,马车顿时颠簸了一下,也正好给了楚云笙缓冲的时间。
她一把抓紧马车的门框,一边垂眸道:“只是不知道猜的对不对,我来辽王城之前,曾听我兄长闲聊时说起辽王城如今的局势,并且不免就提到了左司空和赫连家。”
楚云笙这样的说法倒也说的过去,毕竟一看他和玉沉渊的衣服,虽然身上被划破了好多道口子,衣衫褴褛,但是布料却是极上乘的,要说他们是一般的老百姓也骗不过去,所以她之前才说兄妹二人来辽王城做生意。
至于生意有多大,财富有多少,就留给对面的小姐自行想象。
而对于这样一个做着不算小的生意的生意人,即便是不涉及到生意上,也多多少少会关注到当今的朝局和政治。
所以,当楚云笙这一番解释之后,赫连姝到没有什么意外和怀疑,她的眼底里流露出瞭然的光,然后垂下了眸子,并点头道:“你知道便好,还请姑娘不要声张。”
刚刚还为她没有追究自己和玉沉渊的身份而松了一口气的楚云笙在听到后面半句的时候,才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作为左司空赫连映的掌上明珠,定然是呵护备至的,更何况楚云笙才来辽国几日,在路过那些街头巷尾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许多关于这位左司空赫连映对这位独女的宠爱程度。
那么,既然是如此宠爱的话,那么为何今日她会只带了一个丫鬟驾着这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出现在了这荒郊野外?
作为赫连映的独女,即便不是前呼后应,也应该是好生的养在赫连府里,妥帖的保护着才对,至少,出门的架势也不会如此简单和寒酸。
更何况,在这特殊时期,那位赫连大人,就不怕自己的独女出事?
楚云笙的眼底里才划过一丝疑惑和担忧,就被对面的女子读懂了,她叹了一口气,一改刚刚端庄坐着的姿势,身子有些虚软无力的靠在了后面的侧壁上,在楚云笙疑惑的目光之下,她才缓缓道:“我看姑娘看着面善,我便也不瞒你,此番,我是带着翠儿偷偷跑出来的。”
闻言,楚云笙差点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眼前这个手无寸铁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千金小姐,居然离家出走?
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传闻中,那位左司空不是极其的宠爱自己的独女吗?
难道另有隐情?
只一瞬间,楚云笙的脑子里就闪过诸多的猜测,然而这诸多的猜测旋即就被赫连姝接下的一句话悉数推翻。
三百零九章 阴谋
不等她开口,对面的赫连姝已经再度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爹爹要我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愿意,所以,就逃出来了。”
“什么?你是逃婚出来的?”
赫连姝带给楚云笙的这一句话太过意外,以至于她惊呼出声。
赫连姝连忙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是的,还请姑娘为我保密。”
楚云笙连忙点头道:“这是自然,赫连小姐对我们兄妹有救命之恩,我们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只是以我曾经听说的那些坊间传言,左司空赫连大人对小姐宠爱的紧,从来都是将赫连小姐放到掌心里护着的,怎么可能会委屈了小姐,强迫赫连小姐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呢?”
闻言,赫连姝第三次叹气,她摇了摇头,眼底里已经泛起了几丝泪意,垂下的眼帘再度抬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恢复了澄澈和平静,她柔声道:“我爹爹确实很宠我,从来都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但惟独这婚事,无论我怎样抵触,怎样拒绝,他都不听我一个字,硬生生的要将我作为一件他能登高的礼物送出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转过了眸子看向楚云笙身后被风吹起的一角车帘子,目光里满是怅然,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而楚云笙却已经听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当礼物送出去……
左司空虽然算不得权倾朝野,可也是同右司空并肩,在辽国的地位仅次于辽王以及诸位王子亲王之下,还有什么人能让他去讨好巴结?并且不惜舍弃自己最宝贝的女儿?
楚云笙看着赫连姝,觉得她还是很好相处的,而且疑心不重,便直言道:“莫非左司空赫连大人是想将赫连小姐许配给某位皇子?”
楚云笙的话音才落,赫连姝的面上就已经浮现出了一抹尴尬和难过,但还是点了点头,并不避讳楚云笙的问题,直言道:“是的。”
听到这里,楚云笙就隐隐觉得问题有哪里不对劲了。
辽王膝下的三位皇子,大皇子耶律景性格温和无为,喜好玩乐,但因为娶了大长老的嫡女,所以有了大长老一族的支撑,对于争夺皇权之事基本都是靠着大长老在操持。
而这样的情形下,赫连映怎么可能还将自己的独女嫁给大皇子耶律景做侧妃呢?论身份论地位,赫连姝也都不在大长老嫡女之下。
而至于二皇子,就是上一次在长街上策马飞奔险些撞到楚云笙的青年男子,楚云笙倒是没有听说过他已经成亲立妃之事。
剩下的便是三皇子,她这才刚刚同玉沉渊将那三皇子救出来,他根本也就没有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同左司空赫连映搭上了线。
这么一对比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尚未娶亲的二皇子了。
然而,如果楚云笙没有记错的话,左司空明面上支持的可是越王,当初北特使风镜夜也曾跟她提起过,左司空掌管辽王城外的守军以及禁卫军加起来足有十万人,而当时就是因为他支持越王,这才让越王成功的进了宫守灵并将整个辽王宫都封锁了起来掌握在了越王的掌控中。
他应该是越王的拥护者。
怎的现在要转投到皇子们的势力中去?
莫非……
他只是明面上支持越王,实际上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想到这里,楚云笙的后背不由得有些发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有的解释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显得人心太过可怕,而王后以及三皇子甚至右司空他们都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而这一猜测楚云笙也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惊的她出了一身冷汗,但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故作随口问道:“赫连小姐说的可是二皇子耶律云?”
听到楚云笙的这句话,赫连姝的眼底里划过一丝诧异,她睁大了眼睛,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闻言,楚云笙心底里刚刚还带着的最后一丝希冀也被彻底扑灭,而面上却还不得不垂下眸子,故作轻松道:“因为我听说大皇子已经娶亲,娶了大长老的嫡女,而像赫连小姐这般身份尊贵的人,又怎么可能伏低做小,而三皇子常年浪迹在外,不喜欢朝中争斗,这样没有个定性的人,料想左司空赫连大人也不会放心托付,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二皇子耶律云了,听说他尚未定亲。”
听到楚云笙的分析,赫连姝的眼底里划过一丝赞赏,她点头道:“没错,他确实是爹爹给我选的夫婿,然而,我却见过那人,并非我的良人,所以这才趁着爹爹这几日朝中政务繁忙,没有闲暇顾及到我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
听到这里,楚云笙的心底里已经开始叫苦不迭。
这位大小姐说的好轻松,只是偷偷溜了出来,而她却不知道,以左司空赫连映对她的宠爱程度,这一会儿只怕已经将整个辽王城都翻了个底朝天。
而她和玉沉渊本来是想找个寻常马车先逃离此地,再找到药铺给玉沉渊配药而已,现在却搭上了赫连姝的马车,只怕等会儿神庙还没有到,他们还没有被黑衣刺客们找到,就先被着左司空的人给抓了起来。
楚云笙心里一方面在为此事隐隐担忧,另一方面,在想着左司空赫连映投靠了二皇子那边的事情,到底越王知不知道?
之前蒙摄在天池别苑后面费尽心机不惜代价的想要杀死她,当时还想不通到底是为何,如今看来,多半也是他左司空赫连映指使的吧。
当他知道自己出入右司空府,跟右司空和王后关系匪浅的时候,就立即派了蒙摄来刺杀自己,一来离间右司空跟越王,二来也给王后和越王之间的关系火上浇油。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计谋。
奈何,楚云笙到处被人追杀,到了这一步才逐渐看清这幕后之人的真面目。
而且,眼下这一波追杀自己的黑衣人显然跟蒙摄他们那些人不是一拨的,如果从左司空的观点上来看,上一次蒙摄未能得手,越王的亲自前往右司空府也解开了最后一点嫌隙,那么他现在就再没有理由来追杀自己这等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痛痒影响不了大局的小人物才是。
所以,无论楚云笙怎么看,都觉得昨天那些势在必得的黑衣刺客们不像是左司空派来的。
但是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姑娘?姑娘!”
楚云笙正走神,赫连姝连叫了两声才将她的心思拉回了现实,她连忙抬眸看向赫连姝,尴尬的道:“对不起赫连小姐,刚刚听到赫连小姐说的,我突然联想到我的父母,当年他们也是要将我许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最后我离家出走……”
楚云笙随口编了个理由打算蒙混过去,哪里晓得赫连姝却似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连忙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向她道:“然后呢?”
谎话说多了,自己是会心慌的,若是面对不喜欢的人,或者对手的话,楚云笙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上一箩筐的谎话,然而面对对面那双刚刚还帮助了自己,那一双清澈的满是好奇的眼睛,她有些不忍,虽然她的爹爹赫连映之前有很大的可能派过杀手来刺杀过她,然而一码归一码,她跟他的爹爹不是一样的人,即便是,但在眼下,她还是搭了他们一程,也算是他们的恩人,楚云笙一向恩怨分明,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眸子一动,余光瞥到了旁边还发着高烧的玉沉渊的面颊上,故作才想起来一般,惊讶道:“哎呀,看我这记性,赫连小姐,这马车上可有水?我兄长还在发着烧,我想喂他一点水,也许他会好受些。”
听到这话,赫连姝似是也才想起来,她歉意的笑了笑,连忙转过身子,从马车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了水囊递给了楚云笙。
楚云笙没有接过来,而是有些抱歉的垂眸道:“我要扶着他起来,还劳请赫连小姐帮我给他喂一下。”
“这……”
听到楚云笙叫她给玉沉渊喂水,赫连姝的面上浮现出了一抹难为情的红晕,在流露出了些许迟疑之后,最终还是没有拒绝道:“好吧。”
不是楚云笙在难为她,而是对于此事已经没有了体力和内力的楚云笙来说,要搬动玉沉渊坐起来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了,哪里还能腾得出手来掰开他的嘴将水喂进去。
楚云笙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将玉沉渊推起来,再加上马车一路颠簸,很难平稳,更是加大了难度。
无奈之下,赫连姝一手拿着水囊,一边对外面赶车的翠儿道:“停。”
在马车渐渐挺稳之后,她也才腾出另外一只手来帮衬着楚云笙一起将玉沉渊搀扶了起来。
这时候,翠儿掀开了帘子,从外面探出头来,看着她们的动作先是一愣,旋即看到自家小姐手中的水囊的时候,才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翠儿,来帮我扶着。”
见翠儿还愣在那里,赫连姝动了动眸子,使了一个眼色,翠儿连忙挤进了马车,钻到赫连姝身侧,同楚云笙一左一右的扶着玉沉渊坐了起来。
这时候的玉沉渊双眸紧闭,绝色倾城容貌多了一分苍白,樱色的唇瓣紧闭成一条线,即便是在昏睡中,那一双好看的眉也微微蹙起,让人看了不由得生起几分怜惜之情,想要为他抚平眉宇间的清愁,而他的一头乌发披散开来,搭在了肩头,而他胸前半敞开的衣襟的弧度越发大了几分,平日里若隐若现的红梅以及那一整片的雪色肌肤此时已经完全的裸露了出来。
看的一旁的小姑娘翠儿一阵脸红心跳,却还是忍不住往玉沉渊的面上多瞄几眼。
就是赫连姝见了,面上也浮现出了一缕薄红,但到底是大家闺秀,她很快便转过了目光,镇定下来并抬手捏住了玉沉渊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另外一只手将手中的水囊里的水往他嘴里灌了一点。
然而,高烧昏迷中的玉沉渊却没有自主吞咽的能力,赫连姝灌下去的水,又原封不动的顺着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见状,赫连姝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楚云笙,楚云笙咬了咬牙道:“再试试?”
闻言,赫连姝抬手,再灌了一口,而这一次她稍微用了一点力气,以至于灌下了一大口水。
那水顺着玉沉渊的嘴直往喉头里倒。
“咳咳咳……”
刚刚还高烧昏迷中的人,就被这一口水给呛的醒了过来。
他不住的咳着,咳了好一阵,才睁开了眼睛,而待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在场的女子包括楚云笙在内,都觉得这一瞬间,昏暗的马车里突然光滑璀璨。
玉沉渊动了动眸子,才清醒过来,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宛若盛满了三千光华,微微流转间,便将眼前的情景扫了个遍。
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的从没有人烟的林子里突然就到了这狭窄的马车内,而且身边突然多出了三个美女拥护着。
玉沉渊双眉一挑,眸底里又划过一道戏谑的笑意,而嘴角也微微上扬道:“咦?我这是在做梦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只落到楚云笙一人的身上,完全忽略了身边的赫连姝及其丫鬟翠儿。
而这时候,赫连姝和翠儿哪里还在意这些,在玉沉渊睁开眸子的那一瞬间,她们两人都已经被他的美色所摄,这半天都忘记了反应,一个忘记了自己此时还搀扶着他的肩膀,另一个因为刚刚给他喂水,一只手还按在了他的胸口。
而她们就保持这这样的姿势,失神。
同时惊讶失神的还有楚云笙,只不过,她则是因为,她没有想到玉沉渊会这么巧这么早的就醒了过来。
偏偏,一开口就向她问话,全然没有在意到旁边的两个姑娘,再加上他平素跟自己开起玩笑的暧昧神情,若是被七窍玲珑心的赫连姝看到,是绝对不会相信他们是兄妹的。
而一旦这身份都做了假被怀疑,那么之前她所说的话都会让赫连姝重新思考一遍。
一时间,楚云笙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