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破天三人不解,但这时只见一人从吴天凡身后的人羣中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程破天定神一看,不由一怔。只见那人身着黄衣,腰缠黑带,显然便是天剑派的装束。
那人看到程破天不由的浑身一哆嗦,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似是怕程破天会瞬间要了自己的性命。他看上去充其量只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入门弟子,恐怕入了天剑派也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程破天看到自己面前这个六神无主的人,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紧接着又回想起了当日血洗天剑派的场面。也不知当日又有多少人是跟自己面前这个人一样的,不幸地做了严森道长的垫背,死于非命。
吴天凡这时冲那人道:“你说, 他们所说是否属实?”
那人颤声道:“小人只知那日小人负责买菜回来的时候,突然听到院中有厮杀之声。小人好奇,就偷偷得跑到了练武场,但等小人到的时候,师父和众师兄都已经死了。可小人亲眼看到这二人站在那里,剑上都是血。小人当时吓得不得了,掉头就跑。后来小人记得师父曾经提起过将军,所以就一路投奔将军府了。但小人因入派不久,所以实在是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程破天和柳遗名此时方知吴天凡是怎样得知严森道长是被自己所杀的。
吴天凡想了想,一时也不知是否应该相信程破天二人。他虽跟严森道长是亲兄弟,但二人性格却是大相径庭。他性格率朗而吴溪却是天性阴柔,所以兄弟二人并非特别亲密。但自己兄长惨死,吴天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他得知凶手是谁之后,想也没想,一怒之下便率领了自己的部下把柳庄围了。
这时陈惜月似乎察觉到了吴天凡在犹豫,连忙道:“将军既然声称瞭解我们武林,自然知道我们武林中人讲究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吴天凡朗声道:“不错,但不管家兄有何过错,都应由朝廷公正审罚。”
陈惜月听他这么说,忙争辩道:“但谁又不知官府中总是官官相护,更何况严森道长有你这么个大将军撑腰,谁又敢把他怎样?”
“这…”
不等他把话说完,陈惜月又抢道:“何况柳大哥和程大哥杀严森道长,那是报杀父的私仇,而不是要替朝廷惩治贪官。江湖中的这种厮杀,朝廷向来是不管的,想必将军不是不知。”
“不错…”
“既然如此,将军要报这杀兄之仇,就应该按照我们武林中人的规矩,私下了解。而将军这番公开调用朝廷兵马,岂非公报私仇,擅用朝廷资源?难倒将军不怕他人追究?就算将军不怕朝廷追究,只怕武林中人都要笑话将军恃强凌弱,倚多胜少,胜之不武了。”陈惜月这一段话说得慷慨激扬,在情在理,程破天和柳遗名都暗自庆幸陈惜月这张嘴是在为他们说话。
吴天凡本来心里便正在犹豫,现在又被陈惜月一激,一跺脚道:“好,本将军别的不怕人说,但要是让人说我胆小,恃强凌弱,那绝对不成。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同意,这私仇咱们就私了。”说罢把手一举,朗声道:“大夥听好了,今天我吴天凡要报杀兄之仇,决定和对手单打独斗,谁也不许插手,违令者,格杀勿论!”这时一个个头矮小的偏将突然冲出来道:“将军万万不可。江湖中人诡计多端,将军务必凡事以大局为重,不必和几个江湖混混这般认真,万一伤了性命,那将是朝廷一大损失。将军要想报仇,一声令下,我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定将这三人剁为肉酱。将军只是千万不要受他们的蛊惑。”
“不错,请将军三思!”众将士齐声道。
吴天凡手又是一挥,道:“众位好意,本将军心领了。不过本将军要是连几个江湖小混混都收拾不了,那还有何颜面统帅众将士。众位莫要再说,否则军法从事。”
众将领知道吴天凡的脾气,知道再怎么劝也没有用了,只好退后几步,给吴天凡让出一片空地。吴天凡上前一步,提起手中的鬼头刀。只见他左手抓住刚才被程破天打弯了的那部分,随之双手一使劲,刀刃竟然被他直直地扳了回来。程破天三人都是一惊,想不到他手劲竟然这么大。众将士看了齐声喝彩起来。吴天凡大刀一挥,冲程破天和柳遗名大声道:“你们两个是一起上,还是要单打独斗?”
不等程破天开口,柳遗名已经上前道:“自然是单打独斗。”
“那好,既然是柳一剑的后代,剑法自然错不了。不过刚才要不是你朋友及时出手,只怕你现在已经没机会说话了。”在吴天凡看来,他真正的对手是程破天和他手里的‘神灵剑’。
柳遗名脸顿时涨得通红,怒道:“废话少说,我现在就让你领教领教我柳家的剑法。”其实柳遗名从一开始就并没有胜算。虽然这几天自己也翻看过‘五剑剑法’和‘五剑剑法心决’,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带着陈惜月四处玩耍了。他本来也不想冲锋陷阵,何况确切说严森道长是程破天杀的。但程破天三番两次在关键的时候救过自己的性命,柳遗名心里已经不平衡,这时又被吴天凡讥讽,当下也就不加思索了。
还不等程破天和陈惜月说话,‘金刚剑’已经出鞘,向吴天凡斩去。吴天凡虽没太把柳遗名放在眼里,但‘金刚剑’毕竟非一般兵器,所以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随即侧身躲过。
‘金刚剑’虽剑身又长又大,看上去笨重无比,但重量却惊人的轻,再加上柳遗名长期使用已经得心应手,所以当下但见那宝剑犹如一把巨斧在空中翻来覆去,剑身夹着风声“嗡嗡”作响,气势磅礴。柳遗名虽然拿到‘五剑剑法’不过几天,但此时剑法已经明显有所提高,时不时便是‘落日剑法’里的一招或是‘北斗剑法’里的一式。
吴天凡起初发现柳遗名用得诸多招式里有很多是自己兄长曾经展示给自己的剑法里的招式,一时心里泛起了嘀咕,不知是否真是自己兄长盗取了他人的剑法。但他随即又想:“这剑法若真是当年柳一剑独步天下时所用的剑法,兄长又怎会被这二人所杀?所以只怕是他们在撒谎。”想罢,吴天凡一声长啸,手中鬼头刀劲力大增,刀影如风。柳遗名刚开始还显得稍占上风,但此时他那新学得几招使完了,可说已是黔驴技穷,所以顿时被吴天凡猛烈的刀法攻得狼狈不堪。不过多亏柳遗名依赖‘金刚剑’护住了自己周身,这才一时抵住了吴天凡的攻击。
程破天和陈惜月却都是替他捏了一把汗。程破天曾几次想拔剑相助,但都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若此时出手相助,自己的名声虽是不重要,但只怕柳遗名从此在江湖中就难再抬起头来。
吴天凡此时意识到了只要柳遗名一直舞动‘金刚剑’,自己就很难近身,毕竟‘金刚剑’要比自己的鬼头刀长。想到这里,吴天凡突然右手一抖,鬼头刀脱手而出,向柳遗名飞来。柳遗名没料到对方竟然会使出这招,连忙挥剑将鬼头刀弹开,但就在这瞬息之间,柳遗名直觉人影一闪,吴天凡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原来吴天凡投掷鬼头刀只是虚招,用意是要给自己取得一个近身的机会,这也算得上是一招险棋。不过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吴天凡若不是看到了柳遗名的弱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舍弃自己手中的兵器。
而此时吴天凡已经抢到柳遗名身前。只见他左手一翻,一把抓住了柳遗名的右手,紧接着右手一拳猛击,狠狠地打在了柳遗名胸脯上。
柳遗名只觉自己的胸腔上如被人用千斤顶重重地砸了一下, 随着只听“咔嚓”几声,肋骨当即折断了几根。柳遗名头顶一阵晕眩,右手一松,‘金刚剑’掉在了地上,随着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吴天凡收拳道:“哼,就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也配做柳一剑的儿子。令尊若是在天有灵,不得被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娃给死死气活了。”柳遗名试图挣扎着爬起来,但稍一动就觉得自己胸口疼痛难忍。吴天凡上前一步,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藐视,接着道:“凭你这点能耐,怎么可能在剑法上胜过我兄长?说,你是使什么阴谋诡计害死家兄的?”
柳遗名身体虽痛,但心里更如刀割。他被吴天凡当众击败,已经是羞愧万分,而如今又被他羞辱了一番,真是恨不得一剑了断了自己。可当下他却是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吴天凡又是上前一步,道:“反正留你在这世上也是丢你柳家的脸,不如本将军这就送你上路吧。”说罢,右手一抱拳,向柳遗名头顶击来。
程破天知道自己此时若再不出手,那柳遗名顷刻间就会没命。但是自己出手相救,就等于破坏了柳遗名事先自己定的规矩,那柳遗名之后在江湖上只怕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程破天只感一股疾风从自己背后划掠而过。再看,一个人已经从柳遗名身后跃出,同时一把长剑削向了吴天凡的右手。此人身手之快,出手之准,实在令人叹服。吴天凡本来以为程破天会再次出手相救,所以出拳时并没有使尽全力,眼下知道如不收手,自己半个胳膊恐怕就不保了,于是连忙抽拳,紧接着身子向后一跃,避开了这一剑。
出剑那人此刻已经落地。柳遗名,程破天,和陈惜月定神一看面前这人,当下无不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