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峭壁旁边,斜阳西下,远处的红霞照在人身上,也是一幅美景。“你想好了吗?如果你真的觉得值得的话。那就开始了。”跪在黑帝宗主坐下的剑客,点头示意早已想好了。这一个百年,自己活着已然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将生命留在下一个百年,毕竟自己只是凡人。背着夕阳的这位宗主还是再问了一次。“你可真的愿意接受我开出的条件,你可知,再无悔改的可能了。”剑客坚决的又点了点头。于是黑帝施起了本族秘法,剑客口中也是诵起了宗主交给自己的口诀。身旁先是出现了一股流水,再又出现了一股风沙,旋转着渐渐将他包裹,不过一刻钟,流水风沙一停,出现在宗主面前的赫然是一个手持佩剑的石像,威武不凡,面对着峭壁之下,宗主轻叹一口气,背手离去,只留这尊石像独自在峭壁之上,任由夕阳照在身上。
风霜雨露,日夜星辰,经历了数百年,作为黑帝施法的条件,已然石化为石像的剑客作为一个颛顼墓的守卫者,数百年来击退了数批觊觎颛顼陵墓之宝或者意图窥探颛顼墓的赫赫强敌。而他换回的却是石化之后延长了近千年的生命,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沉眠着的。睡去,也许是最好的消磨时间的方法,可以自由自在的做梦。作为一个凡人,要想肉身超越几个百年是不可能的,纵使自己天分在高,在人世间可以无敌于天下,作为一个绝世剑客早已天下无敌,可是这一切,在失去了她之后,又有什么意义。也是因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过于无敌,从无败绩,他是一个凡人的剑术神话,也是一个无情又可怕,剑技无懈可击的绝世高手。无数被他打败过的剑手或是死在他手中的剑客的亲人,就将复仇的目光盯在他所爱的人身上。但是即使是这个弱点,也让他所有的仇人等了很久。从他出道开始,整整十年,才等到他的这个弱点。
只要是一个人,就会有感情。不过像他这样的绝顶高手,只会痴情于剑术和名剑的他,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一个死于自己手中的剑客的女儿。而他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就是不一般的执着。而她一心只想为父亲报仇,于是暗中将剑客的仇人们聚集起来,设下埋伏,里应外合,预将剑客置于死地,参与围攻的数百人中不乏众多剑术名手及拳术高手,但是谁也不曾料到,以剑客的无敌,即使是百人,依然没有伤到过他,而且一个也没有再回去,而他的女人面对着倒在他脚下的数百具尸体,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也是死在他的剑下,他挥剑起来的无情和绝情,让她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为了让他知道自己的痛苦,让这个如石头般的人也知道什么叫痛苦。她竟然在他面前自尽,只为能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感觉。而他在那一个瞬间,竟然感知到了那种痛苦,那种绝望。抱起自己唯一的亲人和爱人。第一次痛哭涕泪。
从小便是孤儿,自幼被师傅严格训练,再弑杀师父之后,学到最强的剑术的他,几乎彻底无情的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的他。埋葬了心爱的女人之后,觉得这样再过下去,这段人生也没有任何意义。被彻底感悟的他,才开始反省了他的人生,才发现自己一直所作的错。但是不甘心就这样的别离,他异想天开,希望能够寻到长生不老之术,等足够长的时间,等到她的来生,能为她做些什么,还能得到她的原谅,至少还要再见到她一面。也许,只要能再见她一面,等多久都无所谓,这是自己欠她的,欠她的前生,还她的来世。只因一个巧合,听闻一个古老的传闻,说颛顼墓中有长生不老的人,所以他费劲才找到了颛顼之墓。
也许是他的强悍,以凡人之躯竟然能够练至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数百年来,敢于独闯颛顼墓的人也就他一个,而他的强悍,竟然引得本代的黑帝宗主亲自出马,方才制住他。也许是得知他来此的真意,也许是因为欣赏他作为一个凡人所能达到的强悍,黑帝宗主答应了他的请求,出于欣赏,黑帝宗主告知了他详情,长生术只有曾经的昆仑仙山有。而自昆仑山神灭之后,也许只剩下自己的石封术和冰封术,可以延长他的寿限。不过他只能选择石封术,作为一个石像,守卫陵墓作为报答。思索了不久的他,已然决定即使数百年内只是一个沉睡着的石像,为黑帝看守颛顼陵墓。也愿意,也在所不惜,也愿意等她的下一世,只要能再看到她一眼,也愿意。
这数百年的时光,他只能作为一个石像出现,也许直到她出现的那刻,才能解封。后悔,也许没有过,因为这百年的他,之所以如此坚持,也是出于他的极致领悟。唯有之极于情,方能至极于剑。所以他的剑术并未随着石封而渐弱,而因为他的这份诚心,这份对情的领悟,反而远比他盛极之时还要强悍。也许还要等上数百年,才能见到她的转世。或许再也见不到。不过就在快百年前的某天,一个自己已然经历了数百年的平凡的一天中的一个不平凡的一天。一个身着黄袍的尊者,悄无声息,竟然越过了自己的羣像防线,独自来到自己这尊石像面前。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将自己解封,在自己诧异之余,竟然还交给了自己这所谓的石封术的后半部分如何解封,自己从此之后可以自由石化或解封。原来黑帝宗主所施用的石封术是这黄袍尊者所教,自己对他感激不尽,后来才知道这人便是黄龙使姬干。
姬干所来是为了得到刚刚归来的黑帝的秘密相助。数百年前便从黑帝口中得知他这个人像的存在,出于欣赏和相助,他才教给他黄帝一族秘传的奇术,而后尽管匆匆离去。但是剑客却是将这恩情记在心中,不曾忘记。不过自己尽管可以自由的石封和解封,但是出于义的报答,出于对当初黑帝的感激,在遇到她之前,剑客依旧在这峭壁之上忠实的守卫着颛顼墓,随时准备出手消灭敢于擅闯和觊觎颛顼墓的人或妖。
不曾离开这里的他,这十数年内终于等到了唯一的朋友,这唯一的朋友就是一只乌鸦,这只乌鸦还是剑客无意中救下的,乌鸦的另一半被天敌千年奇禽所杀,这只乌鸦痴情自绝,多次欲图撞壁自杀,都被这剑客多次阻止,慢慢的改变心境的绝顶聪明的乌鸦,也难得的奋发图强,想为爱侣报仇,也难得的和这剑客惺惺相惜起来。彼此都是为情所伤,为情等待,无聊寂寞的一人一鸦,就这样在这断崖之上度过了许久。剑客无聊之中传输剑气给这乌鸦,乌鸦竟然也练出了强悍的气,一人一鸦竟然练出了无比默契的配合,乌鸦也得以报仇。这样又过了不到十年,
这一人一鸦就是冉闵和祖瑶面前的仓郢和这只叫明的乌鸦。祖瑶和冉闵也是多年之后才知道他们的过往来历,不过此刻,冉闵二人显然更加关心,与自己二人素昧平生的仓郢为何愿意对自己二人出手相助。仓郢嘿嘿一笑,慢慢道,“那是因为,我只是负责守卫黑帝的守卫,却并不是黑帝颛顼一支的人。我应该是你们的朋友。数十年前曾有一位于我有恩的高人告知我,若是有一天,若是有身怀赤炎珠的人或者在世的西王母后人入颛顼之陵,必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来,拜托自己阻止黑帝一宗的人与炎帝一宗的人发生争斗。尽量帮扶弱的一方。阻止他们的争夺,他们势如水火,但是天下缺了他们任一只都是大的灾难。算是他拜托给我的,也算是我唯一可以回报给他的,也算是我可以为世界弥补的吧。他曾经留给我一串银铃。若是你们前来,则铃声必响。正是这铃声让我确定是你们,你们来了,况且你们又这么弱,那么我自然是你们的朋友。
顺着仓郢的提示,两人这才看见乌鸦的颈上赫然系着一只银铃,也确是奇怪,乌鸦飞翔于空中,却听不见铃声,此刻二人静下来才发现果然有一丝细微的铃声。果然是前辈所遗留之物。根据仓郢的描叙,那百年前来此的莫不是黄龙使姬干前辈。这样一来,一切算是清晰起来了。不过仓郢又说了一句话,让他们无语。“我这明兄弟的仇人就是黑帝所宠的千年灵鹫,不过出于义愤和兄弟之仇,我们把它给宰了。宗主大怒,不过他拿我也没办法。义字当先,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明也是仰头哇哇长啸。祖瑶和冉闵无语。。。这一人一鸦也忒什么了吧。说完,仓郢将银铃解下交给祖瑶手中,“你等二人若是有难,摇铃,我便知晓,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我和我兄弟才能听得到这铃声了。我二人随时过来保护你二人,有我相助,决计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不过切记你们尽量不要争斗。只要你们平安出去,我就算是还了欠尊者的人情了。”
冉闵半无耐的接受有这个护身符存在的事实,二人这才放心,别过他们之后,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石头之中,又回到了峭壁之上做回了一人一鸦两尊石像。二人方向前进,向着颛顼墓前行,也不知前面会有怎样的际遇。前面这座数千年的天帝之陵里的人是敌是友。一时间都搞不清楚了。虽然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过适才发生的这些小插曲却让冉闵心生疑惑。此行是来请黑龙使相助,恩师姜青断言黑龙使,本代黑帝已然回归到颛顼墓中。此行若是找到他即可。此行来是求助,可是要怎么个求助法,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祖瑶也未曾说过。难道只是一句口头承诺,还是,将龙珠取到凉国去。这个势如水火的宿命,难道自己也没办法只得接受吗?
两人一路前行,终于赶到这雄壮的陵的所在。冉闵叩门,久久不见回应,于是一把推开大门,两人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但是却并不黑暗,两人穿过一条长桥。走到大殿中心,大殿中心是一羣神像,居中的应该是天帝神像,两旁或威武或儒雅的应该是天帝的文臣和武将。大殿的雄伟是赵国皇宫无法媲美的。冉闵啧啧称奇,两人边走边看,祖瑶由于之前去过上昆仑,见过曾经的神殿,所以并不以为然,不过细细看来,这里有许多地方和昆仑有些相似,不过,昆仑宫殿上随处可见奇花异纹,而这里却是随处可见龙纹,甚至说处处是龙纹,也不为过。冉闵进殿,偌大一座陵墓,空无一人,若是有,只怕也是千年的游魂在盘踞。清清嗓子,祖瑶问起,“请问这里有人在吗?”见依旧是无人答应,两人又问了三遍。忽然陵墓正中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音,似乎是在两人中间发出的声音一般。
“来者何人,所谓何事?”祖瑶见终于有人回应,于是答道,“我等二人是奉青龙使之命,请求玄帝一族黑龙使相助。特来求见玄帝。不过这样一个人影子也看不见,不是待客之道吧。”话音一落,一阵豪爽的大笑响起。祖瑶二人所处的中心地板陡然裂开,现出一条长长的石阶,“既然是来自昆仑的贵客,那就下来吧。”两人随着这石阶下到一个更为宽阔的大厅,这个地下大厅灯火通明,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却坐着十数名身着黑袍的老者。盘坐着似乎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一般。而正中坐着一位黑袍尤为尊贵,应该就是本代黑帝,也就是玄水珠的持有者。两人正待行礼,黑帝挥挥手,两人面前便奇异的出现两张席位。黑帝示意他们坐下来慢慢细谈。
祖瑶坐下之后,将此番的来意又讲了一番。“自从和氏璧被毁之后,镇守蚩尤之魂已然失效。是以天下戾气大盛,则人心日益贪婪残忍,兵灾人祸不断。而和氏璧中净化天下戾气之首的蚩尤之魂的和花已然不复存在,青帝尊者在西凉得蒙凉王相助,新建五龙宫。意欲重新恢复五行正常运行。我等已然在华山重新取天地灵气,待和花重开之日,重新修复和氏璧。则天下苍生也会因您而得福。”黑帝哼哼一声,“青木老头竟然找起我来了。这和氏璧的修复是自然必须的,我等鼎力相助自然是义不容辞。你去给他回个话,约定个时间,我这里是没有问题。当务之急是你们要找到白帝,只要他也同意,我自然随时赶到。到时聚集五行之力,重新净化蚩尤的戾气。”冉闵想起姬干老前辈之前所说,白帝早已不知去向,这天下之大,连这些上一辈的神族都无法知道,那么自己怎么找到他。更征得他的同意。
见祖瑶接下寻找白帝的任务之后,黑帝接下来又说起。“只是现在我有更加紧要的事情要去做,不然我定当随你二人去找老白,你们可知蚩尤已然降世,所以这普天之下唯独能克制蚩尤之力的唯独我等五行合力。而五行单独对抗蚩尤都颇为吃力,只要把他重新用法阵压制,天下自然也会安定下来。不过据我所知,目前天下蚩尤旧有的势力已然在他的号召之下重新占据中原,羝族、羯族、羌族俨然有重新一统的趋势,而当今赵王石虎应该就是蚩尤在世的原身,只要他能收集起蚩尤被分割成九部的躯体,重新合一,那么蚩尤降世,就是一场绝对的浩劫。以蚩尤的杀性,压抑了数千年的怨恨,炎黄一族的后人恐怕很难有人幸免。”黑帝说完这番话,看着冉闵和祖瑶的反应。
祖瑶不解,“你所说的更加紧要的事情是何事,我等能否分忧?”黑帝一笑,“我所说的更重要的事是阻止石虎重新收集蚩尤九部。而蚩尤九部之中有三部就在我这燕国境内。不瞒两位,此中三部有两部是之前黄龙使从蚩尤魂处夺得。九部分别埋于上古九州。只要我镇守于此,他就没办法找齐所有的尸骨,只要我在此,石虎是莫想得逞。我受大哥重托,定然不辱使命。在我独力与赵国石虎抗衡的这段时间内,你们一定要找到白帝。待到和花再开之时,就是天下再定之时。”二人大喜,这天下苍生的前途全然由黑帝左右,是以姬干和姜青都信得过的尊者,果然是够豪爽。这些我担当自是当然,不过你们回去给青木头传个话,我只有一个条件,他们都知道的。只要他们答应,我一定会扛起我的责任,但是不答应的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老前辈所说的条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条件?”祖瑶怯怯的问道。。“叫炎龙使将赤炎珠交由我族保管。除此之外别无二法。”黑帝斩钉截铁的说道,丝毫没有一丝犹豫,似乎早早就下了决心一般。“这又是为何?老前辈,此时正是我等同心合力的时候,若是老前辈将赤炎珠留下,炎帝一族又该如何想。如今大敌当前,正下五行缺一不可,若是彼此内讧,只是徒削我等的力量。”黑龙使哼了一声,“别跟我说这些,炎帝那边没几个好东西。若不是他,我们一支又怎会在此地。”更何况他几次三番破坏我宗的好事,岂能轻饶他。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冉闵在一旁正在纳闷,为何这两支如此的容不得彼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于是问了一句,“敢问老前辈,小辈确实不知,敢问颛顼一系与炎帝一脉有何宿怨,可否有斡旋的余地。何必非要你死我活一般。”黑帝扭过头,座前一名老尊者起身,愤愤而言,道出其中缘由。早在神话时代,自从炎黄结盟对抗蚩尤,将蚩尤打败斩分九部之后。炎帝黄帝均回归昆仑,从此再不问人神之事。而身为黄帝直系之一的北部众颛顼便被推举炎黄联盟之首。但是玄帝颛顼较为年前,且执法教严。而看似牢固的炎黄联盟之中却是暗流四伏。炎帝族的继承人之一共工神力强大,并不服颛顼。而且政见与颛顼颇为不同。趁着颛顼新即位之际,煽动炎帝族的族众。发动了质疑颛顼权威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