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阶下囚的刘承然最后还是获得了一个房间,甚至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行事准则,她还毫不客气地要起了酒菜之类的东西。
洛花开看着她这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客人的行为先是皱了下眉,又是询问了风梦珺一句,确认了刘承然其实不算归她管之后,洛花开大方地一挥手,让夥计们尽量满足刘承然的要求。
这下子反倒是刘承然满腹狐疑了,连报菜名的话都慢了下来,看上去明显是在犹豫着是否要停下来。
洛花开见状对她温和一笑,要多友好有多友好,甚至还十分温和说道:“你不用担心,想吃什么尽管点,我会找你师父结账去的。”
刘承然越来越迟疑的点菜声随着洛花开这话一顿,就在洛花开以为她要翻脸之时,她竟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脸赞赏地对着洛花开道:“行呀,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师父可有钱了,你记得要价高点。”
......这真是师徒?洛花开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反应如此奇怪的人,还是说,其实他们天昭的人都是这么奇怪的?
洛花开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忍不住转头看向了风梦珺,思考起了对方是否也有奇怪的地方。
风梦珺被看得莫名其妙,一时之间没猜出洛花开到底在看什么,干脆也就不猜了,直接开口提醒道:“你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不需要的话我们该去找人了。”
“找人?”洛花开回过神来,探头看了一眼屋外那漆黑的夜空,又回过头来问道:“你确定是现在去?”
风梦珺一点头,对于洛花开近似质疑的问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解释道:“等天亮他已经跑了。”
“那等我一会。”洛花开没再多问,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就走,没一会就背着云痕剑回来了,与风梦珺一道出了门。
刚从酒馆出来,洛花开正想问一下风梦珺如何找人,便见风梦珺头也不回走向了前面不远处的街道拐角,蹲下身在墙角摸索了一会后,从怀里拿出了刚才从刘承然怀里摸来的瓶子,打开来倒了一滴在地上。
洛花开就站在风梦珺的身侧,看着她这番举动他虽好奇却没有开口,反而很有耐心地陪着风梦珺等了一会,没多久,一只白色的鼠类从墙边的洞里钻了出来,贴着墙根蹿到了风梦珺的面前,对着地上那滴液体舔舐不停。
洛花开看得好奇心起,只是碍于这可能是人家天昭的秘密,因此他终是没将疑问问出口。却没想到他是没问了,可风梦珺却是主动挑着能说的说了。
“这是复鼠,闻讯堂培养的。”风梦珺的声音很轻,即使是在这安静的夜里,洛花开都差点没听清。
“复鼠?这名字挺怪的,它会认路吗?”既是风梦珺先说起了这鼠类,洛花开当即便饶有兴趣地挑着不容易被拒绝的问题来问了。
像这种特意培养的动物他还是见过一些的,那些动物大都是被用来传讯或者试药的。在洛花开看来,这复鼠大抵也离不开这两种用途,只不过眼前这只毕竟是一只鼠类,洛花开着实着实想象不出这复鼠该如何传讯。
“你想多了,它们可不认识路。”风梦珺伸手捧起了那只复鼠,回头对着洛花开轻笑一声说完,又低头从怀里摸出一块光滑的石头放到了复鼠的面前。
那只复鼠从被捧起时开始便将自己团成了一团一动不动,可当风梦珺将石头推到了它的面前之时,它竟是立即便抬起了头,鼻子一耸一耸地嗅了一会,抬起两只前爪将其抱在了怀里。
风梦珺见状手掌托着复鼠贴到了地面上,那只复鼠伸头试探了一番,在确认了高度后忽然将石头往嘴里一塞,从风梦珺的手上爬到了地上,又迅速地跑开了。
“跟上!”风梦珺没说废话,简洁明瞭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起身便跟了上去,洛花开在风梦珺将复鼠放下地时便已做好了要跟着这复鼠的准备,此刻风梦珺的话音刚落,他便已经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复鼠绕来绕去,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带院子的小屋前,眼看着复鼠从木门下方的门洞里钻了进去,洛花开和风梦珺没有丝毫犹豫,同时提身运气,一跃跳到了围墙之上,正巧看见那只复鼠“咻”地一下钻进了院内唯一的一间小屋里。
洛花开和风梦珺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从墙上一跃而下,刚一落地便看见那间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少教主好本事,承然怕是已经被你抓住了吧?”
洛花开闻言一挑眉,转头见风梦珺似乎暂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一回首冲着屋内朗声道:“兄台你提到了的承然可是刘承然?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就是刘承然的那个师父啊?”
洛花开这一开口,屋内瞬间一静,很快人影晃动,房门被打开来了,屋外的洛花开和风梦珺也看清了屋内的人。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双眸子沉稳平静,唇微抿着,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周身气势也更显厚重,没有年轻人那般锐利,可却给人一股山岳般的厚实压迫感。
他的目光扫过了洛花开,落到了风梦珺身上,一开口依旧是那沙哑的嗓音,道:“风梦珺,你这是在勾结外人?”
他问这话时听起来并未给人多大的愤怒感,可洛花开却猛地察觉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他拿着云痕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空着的右手也忍不住想要握上剑柄。
然而,就站在他身边的风梦珺却丝毫没将这股子危险感觉放在心上,只见她依旧站得随意,说话时更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丁伯伯,我凭自己的本事策反敌人,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人听到这等回答暂时没说话,可目光却瞬间锐利了几分,周身的气势也逐渐攀登,最后......竟是化为了一笑。
正是这一笑,那张原本不算很出彩的脸顿时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就连同为男性的洛花开都不知不觉地看呆了几秒,而那人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连看都没看洛花开一眼,自顾自地对着风梦珺说道:“没意见,丁启惊愿为少教主效劳。”
作为掌控情报的人员,丁启惊其实是不在乎身份这种东西的,是友也好,是敌也罢,只要有那个能耐将人化为己用,那人是何身份又有何妨。
风梦珺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她才敢带着洛花开光明正大地找上门。而真算起来,在场之人也就只有洛花开是真的还没缓过来。
按照刚刚那汹涌的敌意来看,洛花开还以为定然会打起来呢,没想到此刻风梦珺和丁启惊不仅没有打起来的趋势,甚至看上去关系还挺不错,如此一来那可就有些奇怪了。
“......珺丫头,你还记得他栽赃陷害你吗?”洛花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风梦珺,就算他们不想计较这栽赃之事了,可他还得问清楚关于王振死亡的事呢。
唉,若不是为了赵怂那小子,我也不用哪壶不开提哪壶。洛花开心里涌现出了淡淡的伤感,尤其是想想当初自己还未回到京都时的好人缘,再想想成了三侯爷后鬼神避退的境遇,他忍不住日常一叹。
唉,好想辞官啊。
“栽赃?我只是顺手留下点印记罢了。”丁启惊语气淡淡,总算是正眼看了洛花开一眼。
洛花开对他这话不置可否,一开口就将最重要的问题给摆了出来:“留没留印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不是你杀的呢?”
“我杀他干嘛?又没人给钱。”丁启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起洛花开的话来倒是没有半分迟疑,虽说以他的身份来看,有问必答确实有些有失身份,可一来,这是他们少教主带来的人,二来,他对背锅没啥兴趣。
洛花开对这回答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无理取闹地硬要说对方说谎,在略一思索过后,转而问道:“那敢问前辈,您发现王振的时候,可有见到凶手?”
“有啊,他还想杀我灭口呢,最后被我扒了衣服打晕丢大街上了。”丁启惊神色不变,负着手随口说着,可话里透露出来的内容却让洛花开不知不觉地瞪大了眼。
这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扒光了扔街上那可就是在折辱人了,这该说不愧是魔教的人吗?
洛花开表情有些复杂,单看这行事作风,是觉得丁启惊有些过分了,可一想到对方想杀人灭口在先的,洛花开又觉得多了几分畅快。
洛花开表情的变化风梦珺和丁启惊都看在了眼里,丁启惊对此没啥反应,反正洛花开与他没什么关系。不过洛花开既然是想要对付那凶手,他也乐得卖给对方一个人情。
因此,他当即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青色的令牌丢给了洛花开,看着对方将令牌接住了,他这才说道:“这令牌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你留着看有没有用吧。”
洛花开闻言眼睛一亮,低头看向了那块令牌,可下一秒,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只因他认出了这块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