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走后雁苌枫立时倒在了地上,正如李显螽所说他此时连一步都迈不了,雁苌枫伸出双手抠住泥土用尽全身力气往前爬,每次也就是爬出几寸而已,孤零零一个人在这片荒地上爬了许久,最后累的昏死过去。就在雁苌枫准备放弃生命的时候忽然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景象,一位年近五旬的女人抱着个小娃娃在院子里嬉笑玩耍,看到此处雁苌枫忽然醒了过来,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娘、小白……”
缓了一会雁苌枫四处看看只见自己还是一个人趴在荒地上,他对自己说:
“我不能死,我还要保护我娘、我还要保护我的孩子,我得回去……不行,我已经废了,就是回去也没用!对了,还有苗苗,我要去找苗苗,让她回去救我娘。”
拿定主意雁苌枫使尽全力挪动四肢,拖着沉重的身体掉过头往来的方向爬去,爬了整整一天也就是是爬了几多里路。
雁苌枫肚子饿的难受就在路边啃几口野草充饥,此时有一只蝗虫从他的眼前跳过,雁苌枫又岂能放弃这块到嘴的“肥肉”?伸长脖子一口咬住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李显螽跟着固如法王一路前行一路盘算,所以步子走的非常慢,固如法王回过头问:
“你想什么呢?”
李显螽笑了笑说:
“弟子在想占星宫宫主裴苗苗是一位刚接任不过三五年的宫主,而总管画眉却已经执掌大权三十多年,这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微妙的关系?”
固如法王问:
“你的意思是?”
李显螽说:
“咱们不妨先到占星宫探探虚实。”
固如法王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于是师徒二人便改道赶往占星宫。
雁苌枫爬了三天总算趴进了临洮城,他一路打听爬到临洮的宣和钱庄门口,看门的夥计跑出来问:
“你是哪来的讨饭的,怎么挡在这了,待会让掌柜的见了还不得把你打个半死!”
雁苌枫说:
“我找你们胡掌柜有要紧事,还请小哥通报一声。”
那夥计说:
“胡掌柜去年已经过世了,如今我们的新掌柜姓马。这位马掌柜是画眉大总管的亲戚,根子硬、会摆谱,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雁苌枫一听这下可麻烦了,自己跟本不认识这个姓马的,恐怕他也不能听自己使唤。就在此时钱庄之中走出一个拎着鸟笼的人,看着雁苌枫问那个夥计:
“这是你们亲戚?”
夥计回过头低三下四的说:
“掌柜的,这人说是有急事找胡掌柜。”
这位马掌柜皮笑肉不笑的说:
“那就让他到阎王爷那去找吧!”
雁苌枫抬起头客气的说:
“您就是马掌柜吧?我有急事要赶回占星宫给谭宫主报信,还请马掌柜派人把我送回去。”
马掌柜嘲笑道:
“你不是有腿吗?不会自己走回去?要是占星宫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恐怕早就让人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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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夥计推了推雁苌枫说:
“你还是快走吧!要是把掌柜的惹急了准得讨顿打。”
“把他给我拖到一边去,挡在门口算怎么回事?”马掌柜说完拎着鸟笼又走进宣和钱庄。
夥计半拖半拽的把雁苌枫拉出了十几丈远这才转身回来,雁苌枫远远的看着宣和钱庄叹息道:
“自己的钱庄都指望不上,难道真是老天要灭我不成?”
就在此时雁苌枫面前的馒头摊上掉下一个馒头,雁苌枫紧爬两步来到馒头跟前捡了起来,同时几个乞丐也跑过来跟他索要:
“给我,赶紧给我拿出来。”
雁苌枫吓的赶紧把馒头塞进了嘴里,几个乞丐一看急了,围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着还一遍嚷:
“吐出来,快点吐出来。”
雁苌枫把头往地下一扎,任凭这些人怎么打他也不肯往外吐,这帮乞丐打够了也只好叹息着各自散去!雁苌枫见这些人走远了才低着头把馒头慢慢的吃了下去,吃完这个馒头他觉得身上有了一些力气又继续向前爬,可是这样漫无目的爬了一会他又爬不动了,把头死死的扎在地上,似乎是在等候死神的召唤,就在此时耳边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响,雁苌枫抬起头一看只见一枚铜钱落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扭动身子使劲的抬起头,一个三尺多高的娃娃正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微笑,雁苌枫心中暗想:小白此时恐怕也长到这般高了!想到这他又捡起那枚铜钱继续向前爬,逢人就说:
“大爷,给口吃的吧……”
雁苌枫在临洮城中一直讨要到午夜也就是要到了几百文钱,他准备攒足盘缠雇车把自己送回占星宫求援,所以一个子也舍不得花,晚间独自躲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回想着前半辈子丰衣足食的日子,现在想想若是能在家中守着老母妻儿恐怕就是这辈子最美好的事!
到了二更天的时候从对面酒馆里走出一个汉子,这人晃晃荡荡的走到雁苌枫避风的角落里张开嘴就吐了几口,吐完觉得舒服了一些这才醉醺醺的回到酒馆,雁苌枫早已经饿的受不了了,挪动了几下趴到地上就吃起了那人吐出的饭菜,恶心了好半天才勉强咽了下去,然后又躲在角落里不住的颤抖……
次日雁苌枫依然在临洮的大街上乞讨,从小雁卿淞就带着他游历江湖所以他早已惯于此道,每逢遇到面善的人他就拉住人家的裤腿不肯放手,这样讨要了半天竟然要到了上千文钱,就在他得意之时几个乞丐过来不由分说把他的钱抢个一干二净。
这下雁苌枫是彻底绝望了,想想白傲月和雁小白眼看着就要遭受劫难,自己在这又动弹不得,不禁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遍诉说:
“娘、孩儿对不起你;小白、爹对不起你。”
就在此时他的身边驶过一辆牛车,车上的老太太对赶车的汉子说:
“老四,停车。”
那赶车的汉子停住车回过头憨声憨气的问:
“娘,您怎么了?”
老太太指着雁苌枫问:
“你看这孩子怎么哭得这般伤心?”
老四答道:
“娘,不干咱们的事咱们别管。”
“一个七尺高的汉子趴在地上哭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咱们穷人的日子都不好过,看到有难处的就帮一把,难道你忘了你小时候我和你爹是怎么教你的?”老太太说着下了车。
老四苦笑着说:
“娘,我也想帮,可是咱们没钱啊!”
“没钱咱们可以给这孩子一口吃的,总不能看着个大活人活活饿死吧?”老太太说着来到雁苌枫跟前问道:
“孩子,你站的起来吗?”
雁苌枫哭着说:
“大娘,我起不来了。”
老太太又问:
“你在这城里可有亲戚?”
雁苌枫摆摆手编起了瞎话:
“我是个外地人,在外经商赚了银子正要回家,在城外遇到强盗抢走了银子又把我打成重伤,我死不足惜,奈何家中还有老母妻儿无人照料,正是想到此处这才忍不住哭泣。”
“多好的孩子!”老太太说着回头招呼老四:
“老四,把这孩子抬到车上去。”
老四问:
“您老人家要把他拉到哪去?”
老太太毫不犹豫的说:
“当然是拉到家里去!”
老四无奈躬身把雁苌枫抱上牛车,那老太太跟着上了车拉着雁苌枫的手说:
“你瞧瞧把这孩子伤的,这真是作孽啊!”
老四赶着牛车出了城在城外又走了二十多里终于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进到院中一看这院子里只有三间矮小的土房,老太太让老四把雁苌枫抱到屋里的炕上,然后烧了一锅开水仔细的给他擦拭手脚,擦干净以后又端过一碗粥笑着说:
“孩子,你一定饿了吧?我让老四给你熬一碗粥,趁热喝吧!”
雁苌枫热泪盈眶的说:
“大娘,我雁苌枫若是不死,一定好好的报答您。”
老太太说:
“我也不图什么报答,我这辈子就是稀罕你们这样的孩子,一口气生了四个,那三个半道都死了,就剩下老四自己,如今看着你们这些孩子受罪我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雁苌枫赶紧说:
“您救了我的命,以后您就是我的娘,我就像孝敬自己的娘一样孝敬您。”
老太太被雁苌枫这几句话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慈祥的笑着说:
“孩子,你也不要着急,明个我让你老四哥到城里找个郎中给你治伤。”
雁苌枫说:
“我这伤一般的郎中也治不了,您还是想办法把我送回家去吧!我们家里不缺银子,什么样的好郎中都请得起。”
老太太问:
“你家住什么地方?”
雁苌枫略一沉吟答道:
“我家住在西平郡。”
老太太坦然说道:
“那好,咱们自己有车,我收拾收拾就让你老四哥把你送回去。”
老四在一旁插言说道:
“娘,咱们这离西平郡少说也有五百里路,我这一来一回就得十来天,把您一个人留到家里我哪能放心?”
老太太没好气的说:
“我这不瘸不瞎的还能饿死不成?你把这孩子送回到他家里快些回来就是,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四见他娘生气了也不好多说,转身出去喂牛。老太太怕雁苌枫的伤势挺不住连夜蒸了几锅窝头,次日又在牛车上装了几口袋草料,把老四的被褥铺到口袋上面,这才让老四把雁苌枫抱上车,仔细叮嘱了老四一番才打发他拉着雁苌枫出了家门赶往西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