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可在头昏脑胀中醒来,他躺在牀上没有想起牀的意思。他回想着昨晚的自己,他记得他喝了很多,他哭的很痛苦,他也记得权亮送他回来时金妞痛苦又包含着爱的眼神,一个付出了近十年的爱却得不到回报的女人。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拍着自己的脑门,他的头更疼了。
金妞起牀了吗?他听不到屋外的声音。昨晚金妞帮他清理呕吐物洗漱到很晚,直到他躺进入了梦中她才掩门离开。十年来她就是这样为着自己,无怨无悔。
“爸爸”女儿清脆的声音推门而入,“爸爸起牀吧,我们今天去公园玩打雪仗堆雪人。蔚蓝阿姨和权亮叔叔已经带着洋洋哥哥来了,他们还带了铲子呢,我们都准备好了,妈妈叫我来喊你起牀。”
“洋洋哥哥他们来了吗?”张可拉着女儿的小手,亲了亲。
“嗯,爸爸你快起来吧,你看我都不赖牀了,你也不能赖牀。”
“好,爸爸不赖牀,爸爸现在就起牀。你先去客厅和洋洋哥哥去玩吧,爸爸马上就来。”
“嗯,爸爸你要快点哦。”
“好的。”
女儿一蹦一跳的去了客厅。
张可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看到他们三个正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玩耍。
他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看孩子们玩的多开心,你赶快收拾,我们去公园陪他们玩雪。可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扫了孩子的兴啊。”权亮话里有话地说,又偷偷向他使了个眼色。
张可笑了笑去洗漱了,他知道权亮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责任。
童心看着自己像个糉子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帽子口罩,从头到脚全副武装,臃肿的像个狗熊,不由得笑了,阿姨真是把她当孩子一样,叮嘱着她这个要穿那个要戴。
“穿暖和点,外面还是很冷的,你可不能感冒了,不然孩子可不安全。本来不打算让你出去的,不过明忠说难得今天外面太阳那么好,让你出去散散心,也好。不过一定要注意脚下啊,别滑倒了。”阿姨说着就要伸手帮她整理着衣服。
“阿姨我自己来,我会注意的,阿姨我们走了,你在家也休息一下吧,这两天把你和叔叔都为了我忙的不得歇。”
“一家人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开车慢点啊明忠。”阿姨又转过头叮嘱着儿子。
“知道了妈。”李明忠感到责任重大,他着这个画面,突然有点小感动,也许自己真的该好好给母亲一个媳妇一个孙子了。他看着童心,心想也许她是个不错的媳妇,但是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会回到那个人身边吗?如果她能留下来多好。想到这他自己又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才认识一天怎么会这么想呢?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会这么认真?我们说好只是假装的,等我找藉口把父母骗到美国去,她也许就要走了。她真会走吗?明忠看着在 前面走着的童心,他竟然有点舍不得她走了。
“不乱想,不乱想。”明忠双手大拇指揉搓着太阳穴,嘴里叨咕着。
“怎么啦不舒服吗?不然我们就别出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好不容易一个假期,也该休息一下的。”童心看着明忠,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明忠知道自己失态了,赶忙说:“没事,就是突然出来感觉怪冷的,你把口罩什么戴好了,别着凉了。”
等童心他们俩来到公园,公园里已经来了很多人,她没想到冬天的公园也有这么多人,有打雪仗的有堆雪人的,也有拿着相机在雪景留影的,好一幅闹雪图画,这本来清冷的冬日因为大雪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因为公园本身和周围的环境都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童心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公园就是她和张可以前经常去的那个的地方。
“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妈给我们带了一个棉垫子呢,在车里,我去拿。”李明忠扶着童心小心翼翼地生怕她摔倒了。
“不用了,我不累。这么冷的天坐着会更冷的,还是走走的好。”顺着被清扫过后的鹅卵石小路,童心慢慢走着。
“那好吧,我们走走,累了你就告诉我,我们就歇歇。”李明忠体贴地说,童心感到他真的是一个好男人,这么好的男人没有对象真是太可惜了,看来他前女友真的是把这个男人伤透了。
“看,那边堆了一个雪人呢。”李明忠指着草坪中心。
童心抬头看去,一个一米多的雪人矗立在草坪中间,两个孩子围着雪人开心地叫着,他们的父母拿着相机给他们拍着不同角度的照片。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洋洋哥哥。”小女孩喊着。
“叫洋洋吧。”男孩说。
“不行,叫千千。”女孩不同意了。
“那叫千洋吧,我们俩的名字都有了。”
“好啊好啊。千洋,我要写下来。”女孩找着东西。
母性的天性让童心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想走近了,她真想亲亲那个可爱的女孩。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她和张可的骨肉,不过这个孩子注定没有那两个孩子那么幸福,一出生就没 有爸爸妈妈的陪伴。童心感觉很对不起孩子。
同时吸引她的还有那个雪人,她向往了很久的雪人,张可曾经说过要为他堆一个雪人的,可是好像再也不可能了。
“爸爸,洋洋哥哥的名字怎么写啊?”女孩估计只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写洋字。
“前面是三点水,后面是喜羊羊的羊啊,来爸爸教你。”一个男子的声音犹如一声炸雷在童心的耳边响起,牵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加快了脚步,她要去看个究竟,如果真的是他她要不顾一切的扑向他的怀抱,她的爱人。她看着那个男子拿着女孩的手在雪人上写着。
“啊我会写洋洋哥哥的名字了,妈妈我会写了。”女孩跑过去拉妈妈过来看。
“千千真厉害,比妈妈还厉害呢。”那个妈妈的声音一出口,又是一声巨雷,童心几乎要跌倒了,那个声音,那两个声音都是那么的熟悉,她停下了脚步,她已经挪不动一步了。童心揪着衣服看了一下几个大人,刚刚只顾着看孩子的她忽视了他们的爸爸妈妈。
张可金妞,蔚蓝权亮,虽然过了十年,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他们来了。这四个多么熟悉的人啊,他们以前还开玩笑说等金妞找到对象他们就完美了,看来自己的消失也让他们完美了。童心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的流下来,她颤抖着双手,酸软的双脚几乎站不住要倒下了,刚开始那坚定的要扑向张可的想法现在已经开始动摇了,她被惊吓过度,犹豫了。
李明忠看到她突然颤抖的身体要倾倒的样子,赶紧双手扶住她:“怎么了童心?是不是太冷了?我们回车里吧。”
“不,没事,我没事。”童心踉踉跄跄往前去,她要去看个清清楚楚,她想看看这十年她的张可,以前的她的张可现在变什么样了,她想跑过去抱着他,摸摸他的脸在那朝思暮想的额头印上一个久违的吻。可是她不能,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她的了,他是金妞的是那个小女孩儿的。
以前的他们畅想着金妞和李明忠能成为一对,没想到现在自己不论是真是假竟然和李明忠在一起,而那个她深爱而且深爱她的老公却成了金妞的老公。老天真会捉弄他们,月老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看不明白。
童心捂着嘴痛哭不已。
“你没事吧,童心。”李明忠担心的看着童心,但是他所有的话似乎童心没有听进去一句,她就那么蹒跚着往前,往那个雪人的方向,他只能跟着她后面。
在距离雪人也就是张可他们约100米的距离,童心停了下来,她怔怔地盯着他们,周围的人看来她是对那个雪人有着极大的兴趣。
“看,爸爸,那个阿姨也和千千一样喜欢这个雪人。”小女孩看着童心,指着她对张可说。
“是啊,千千堆的雪人是最漂亮的,当然大家都喜欢了。”张可看着女儿,父爱使他的眼神和语气变的极为温柔。
“还有我堆的呢。”小男孩不服气了。
“洋洋,你是哥哥怎么什么都和妹妹争啊。”蔚蓝一如既往的嗲嗲的声音。他们都变了,张可和权亮已经具有了中年男士的魅力,瘦下来的金妞和蔚蓝也美丽中带着成熟的韵味。
“我是男子汉才不跟你们女人争呢。”男孩骄傲的说着,弯下腰抓起一把雪就往他们身上撒“哦下雪喽!”
每个人头上都点缀着白色的雪。
“洋洋哥哥坏,撒我们身上雪。”小女孩叫着,很生气的样子。
张可笑着替女儿拍掉身上的雪,又转过头看着金妞,轻轻擦去她头上的雪。
童心感到浑身上下都冰冷冷的,好像是被丢进了冰窟窿里一般,冷气从她的体表一直钻进了心窝。她的大脑都开始冻结而无法思考了,她感到一阵眩晕,她倒在及时扶住她的李明忠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