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鹏飞来新州工作一个月了,工作繁忙而有序,从新州到省城大概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路程,每周五下午下班后,许鹏飞都会开车回省城自己家,因为只有周末,他可以见到儿子,周一早上再开车回新州。虽然行里给他准备了宿舍,在新州的几天里,晚上只要不是应酬到太晚,他都会回家陪母亲,第二天早上和母亲一起吃早饭。
今天又是周五,好几天没见儿子了,许鹏飞很想儿子,他看着办公桌上儿子的照片,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有人敲门,“请进!”
助理李斌进来,“许行长,宏发房地产开发公司周董事长想请您晚上一起吃饭,谈贷款的事,您看怎么回他?”
“这个周董,选什么时间不行,偏偏选周五!”
许鹏飞稍加思索,“今时不同以往,以前是他们求着咱们给他们放贷款,现在是咱们求着他们来贷款,他们是上帝!告诉他时间、地点由他定,我准时到。”
他拨通家中电话,接电话的是保姆小萍,“小萍,晚上不用做我的饭,我吃完饭回去,跟你阿姨说一声,我有个应酬,回家会晚点儿。”
许鹏飞是一个很守时的人,离约定时间七点还差五分钟,他在助理李斌的陪同下来到约定地点西景咖啡店,走进咖啡店径直向包间走去。忽然,他发现舒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正在搅动杯子中的饮品。
许鹏飞对李斌说:“你先去,我上趟洗手间。”李斌走后,许鹏飞问服务员:“那边靠窗坐的客人经常来你们这儿吗?”
服务员看了看舒云,回答道:“您说的是舒教授啊,我们这儿的人都认识她,我来这儿三年了,每周五晚她都会来。”
“就她一个人?”
“对,她每周五晚七点左右都会来,每次都是一个人,只点一杯咖啡,坐一个小时左右就走。”
“噢…谢谢啊!”
许鹏飞没有去打扰舒云,向包间走去…
舒云回到家,拿出手机拨通女儿舒妤的电话:
“小妤,干嘛呢?吃饭了吗?”
“正吃着呢,您吃过了吗?”
“吃过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您身体好吗?”
“挺好,上次打电话你说老师让你参加党课培训,怎么样了?”
“已经通过考试,拿过结业证了,我们班定了三个培养对象,有我一个!”小妤在电话里回答着。
“太好了!”舒云十分高兴。
“妈,我不在家,您可得按时吃饭,别老是瞎凑合。”
“放心吧!你正吃饭我就不跟你多说了,赶紧吃吧。”女儿舒妤从小就懂事,有上进心,一直都让舒云很省心。
吃完饭,许鹏飞没有让司机老赵送他,他要自己开车回省城,他坐进黑色尼桑车里又想起了舒云!于是,拿出手机给舒云发了条短信:周末愉快!很快,他收到舒云的回覆:周末愉快!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车启动起来开始出发。
许鹏飞一进家门就喊道:“儿子,爸爸回来了!”
听见爸爸的喊声,许少聪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高兴地喊着:“爸,您回来了!”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许鹏飞问少聪:“最近学习怎么样,紧张吗?”
许少聪倒了杯水递给爸爸:“还行吧,前天数学单元考试我考了班里第一。”
“虎父无犬子,我许鹏飞的儿子当然也是最优秀的!”许鹏飞得意地说道。
江岚也坐到儿子身边,抓着儿子的手,笑着对许鹏飞说:“儿子可是我生的!”
许鹏飞应声道:“对对对,妈妈功不可没!”
许鹏飞拍着儿子的肩膀,“明天好好放松一下,说吧,想去打网球还是羽毛球?”没等儿子回答,许鹏飞接着说,“还去打羽毛球,上星期1:2输给你,明天我一定要赢回来!”
“爸,明天我同桌过生日,邀请我们班几个同学去她家,参加她的生日Party。”
“就是那个成绩优异,每次考试你们俩都要比谁分数高,又漂亮又会写诗的女生?”
“对!”少聪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纯真的笑容,也透着一丝自豪。
许鹏飞看了一眼江岚,之前他和江岚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从儿子的言谈中都觉得儿子和这个女孩互相喜欢!但他们认为,儿子这个年龄喜欢一个女孩儿也很正常,自己也是从这个年龄走过来的!更何况这并没有影响两个孩子的成绩,相反,两个孩子在学习上暗地里较劲,都不甘心落后于对方,因此,也都特别用功,每次期中、期末考试他们两个都是班里的前三名!所以,许鹏飞和江岚决定密切关注,表面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问。
许鹏飞问儿子:“征求过妈妈的意见了吗?妈妈让去吗?”
“妈妈说让我和您商量,您让去妈妈就让去,您不让去妈妈就也不让去。”
许鹏飞看着江岚,用商量的语气说:“孩子学习重要,同学间的正常交往也是必不可少的对吧?一周了,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看江岚没有反对的意思,许鹏飞对少聪说,“爸爸同意了!前提是路上注意安全,及时收心,不能影响到学习!”
“您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学习!”少聪显得非常兴奋。
“妈妈是咱们家的财政部长,爸爸替你申请一下,让妈妈拨款给同学买份生日礼物,去参加生日Party总不能空着手吧!”许鹏飞看着江岚。
“谢谢爸爸!”少聪高兴地拉着爸爸的手。
“应该谢谢妈妈!”许鹏飞提醒着儿子。
“谢谢妈妈!”少聪又转身搂住江岚。
看着这对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江岚心中感到很欣慰,这些年来,她和许鹏飞虽然关系一直不好,但有一点两人非常默契,在儿子面前从不吵架,而且恩爱有加。
每周六,舒云和姐姐都会回家看爸妈,爸爸一辈子不抽菸不喝酒,所以,舒云给爸妈买了一个足疗仪,姐姐舒菲、姐夫肖军已经先到了。舒菲是新州市中心医院的妇产科医生、肖军是新州市中心医院的内科医生,儿子肖嘉逸在武汉上大学。
舒云和舒菲帮母亲在厨房忙碌着,肖军和老丈人在下象棋,舒云的父亲喊了一声:“将!”
肖军只好认输,说:“爸,您太厉害了,下十盘您能赢我九盘。”
父亲得意地笑着:“你输给我也很正常,这一片儿的老头儿们还没人能下得过我呢!”
“爸,您最近身体怎么样?降压药每天都吃吗?我给您量一下血压吧。”
父亲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说:“每次来你都会提醒我,想忘都忘不了!”
饭菜都做好了,一家人边吃边聊,母亲对舒菲说:“前几天我从你们医院过,想着说去看看你,结果发现你办公室门口看病的人排长队,就没去打扰你。”
“是吗?您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出来呀!”
“你出来跟我说话,那些等着看病的人怎么办?”
舒云对母亲说:“我姐是妇科专家,找她看病的人特别多!”
父亲也趁机恭维着老伴,说:“你妈的思想境界就是高,一辈子都是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
母亲给舒云夹了一块排骨,继续说道:“以前也没见有这么多人去看病,现在怎么那么多人?”
肖军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现在的人健康意识越来越强,身体稍有不舒服就会去医院做检查,早就医、早发现、早治疗,提高生命质量嘛。”
母亲又问舒云:“你学校忙不忙?”
“和我姐他们比,学校的工作还是很清闲的,忙也是阶段性的!关键是我们的工作没太大的压力,不像我姐他们,工作又忙,压力又大,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当初选择了师范专业!别的不说,一年的两个假期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舒云显得有些得意。
听舒云这么说,舒菲一脸委屈地说道:“别说是两个假期,我们医生一年365天,每天都在工作,从我上班那天起就已经忘了什么是假期了!逢年过节,别人和家人团聚的时候,我们在病房抢救病人,周末别人睡懒觉时,我们还得八点准时去查房,一忙就是一上午!值夜班连台手术是经常的事!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病房有事儿,一个电话,你就得赶紧去医院,几天一次的夜班我也值了二十多年,生物钟都是乱的!直到去年晋了正高职称才算是给我安排了个长白班,总算可以有正常的作息时间了!”
肖军接着舒菲的话说:“忙倒不怕,关键是我们的工作得不到社会的理解和认可!在人们的印象当中,医院就是坑钱的,医生就是收红包、吃回扣,你给他看好了病那是应该的,你是医生嘛,这就是你的工作,他不会感激你!你要是没给他看好病,那就是你的不对,是因为你水平太差,医术不精,责任心不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告上法庭!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很多病是当前医学领域无法根治的,我们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什么病都能看好!可又有谁理解我们呢!我们医生就是出力不讨好的职业!所以,当初我们嘉逸报志愿的时候,我们说什么都不让他学医,省得将来受气!”
舒云看着牢骚满腹的舒菲和肖军,笑着说:“姐,我就挺理解你们的,要是没有了你们这些医生,我们生病了找谁看啊?所以,你们医生的职业是最神圣的!”
舒菲看了舒云一眼,笑了笑,忽然想起舒云说过想买房子,便问道:“舒云,过年的时候,你说想买房子,看好了吗?准备在哪个位置买?”
“我想在**新区东边买一套。”舒云回答着。
母亲想了想,问道:“那个位置太偏了吧?”
“那边正在开发,虽然现在看位置有些偏,但新的**大楼和公务员小区都在那边,再往东不到三公里正在建高铁站,那一片将来会形成一个配套设施齐全的生活区。另外,正因为现在看位置有些偏,所以房价比市区其他地方也要低一些。”舒云分析到。
父亲问舒云:“那边房价多少?”
舒云给父亲添了一勺米,“三千多一平米吧。”
父亲感慨着:“我们那会儿都是单位盖房子,然后按工龄、职务、家庭人口给职工分房子住,房子是公家的,个人只有居住权。像咱们家这一套房,虽然只有七十多平米,分房子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掏,后来房改,产权归个人,也只花了不到一万,现在,分房子住的时代过去了,都得自己买了。”
肖军笑着对父亲说:“爸,您说的都已经是老黄历了!分房子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母亲叹着气:“十年前的房价还是一千左右,怎么涨得这么快?那么贵,谁买得起啊?”
舒菲说:“房价也就这三、四年说涨就涨起来了,五年前我们买房子的时候也就不到两千一平米。”
舒云呛咳了几声,舒菲赶紧给舒云端来水,“慢点儿吃!”
舒云喝了几口水,停止了呛咳,“像我这样靠工资吃饭的,全款买房子当然买不起,现在都是贷款,借银行的钱买房子,先住进去,再连本带利慢慢还银行。”
舒菲和妹妹从小感情一直很好,“我这儿还有点钱,你看好房子了,买的时候从我这儿先拿点儿。”
“不用,全款我付不起,付个首付应该没问题,借银行的钱慢慢还。”
“舒云,你别嫌妈啰嗦!你这离婚十几年了,以前,你说孩子小,再找一个怕他对孩子不好,依你的脾气肯定过不下去!现在,小妤都上大学了,你一个人在家连个做伴儿、说话的人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再找一个吧!好歹有个人和你做伴,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我和你爸也算是去了一块儿心病!”
舒菲也在一旁劝着妹妹,“妈说的对,你一个人在家,总是让大家不放心!有很多都是一个人在家,突然不舒服了,一下就失去了自救的能力,没办法行走,也没法说话,甚至连个电话都拨不出去,结果耽误了治疗,甚至失去了抢救的机会而死亡!四十多的人了,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生病!”
“我们科张大夫,去年他爱人回家探亲,他自己在家,早上起牀时突然摔倒,站不起来了,后来还是科里的同事见他一直没去上班,打电话也不接,他的病人没人查房,去家里找他了,才发现他躺在地上,赶紧送医院,一查是脑出血,幸好出血量少,如果出血多,耽误那么长时间就不行了!”肖军也给舒云举着身边的实例。
舒云知道大家都是为自己好,虽然自己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可是,为了不让大家再继续劝说下去,便说:“行!我考虑考虑,不过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急不得!你们别催我噢!”
“不催,不催,慢慢来!这种事不能急!”母亲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