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
盛枥突然厉声道,司机立刻将车停下,刹车太急,长安整个人朝前排扑过去,幸而盛枥抱住她,才让她的头免于撞上前排座椅,她揉着头纳闷的看向盛枥,他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我们下车。”盛枥却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说完这句话转身下车,吩咐司机,“我们不需要车了。”
司机稍稍迟疑一下,但很懂得察言观色,看盛枥面色不悦,便应声,等长安一下车,就开车离开了。
停车的地方距离他们住的那栋房子已经有些距离,四周都还有些景致,但明显是在汽车行驶的路上,景致整齐却没什么情调,寒冷的风夹着雪飘过来,长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觉得,这风比起盛枥的目光,反而更暖一些。
她不解的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
“你刚刚说,穆晴?”盛枥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遭的环境,开口问。
他神情冷淡,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冷峻,长安跟了他这么久,多多少少也算了解他,他此时此刻分明在压抑着某种不太好的情绪,让长安渐渐紧张起来,她也意识到,穆晴是个盛枥不大希望她见到的人,便干脆将事情和盘托出,“我在走廊遇到穆晴,她邀请我参加她的晚宴,但我当时没有答应。”她很清楚的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盛枥竟然微怔了下,他似乎没料到长安竟然没答应穆晴的邀请,但片刻后他就释怀了,许长安的个性,这么做几乎是理所应当的,即便对方是总统,她都不会轻易答应一个从天而降的邀请。
“可你刚刚说,你要去。”盛枥仍然紧张的,正是她的那句话。
她不过是情急之下说的,但长安此刻意识到,情况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她点了点头,“我以为,我有必要去。”
“不是有必要。”盛枥神情严峻的道。
长安还从来没见他这么紧张过,他低头看着她,那目光,甚至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让长安愈发害怕起来。她慢慢握紧了手指,指甲落入掌心,一阵冰凉传来,她打了个哆嗦,才忽然意识到,她又开始手脚冰凉了。
她很不耐寒,春夏秋冬里,除了夏天,手脚都是冷冰冰的,在温暖的环境里还好,到了户外,就一定会冷的连知觉都没有,这也是她为什么总选择在户内工作的缘故。盛枥意识到,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头,四下看了眼,低声道,“我们去对面,那儿有个温室花房。”
长安点点头,任他拥着她,快步走进那个花房里。
扑鼻的花香草香在门打开的瞬间涌来,长安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心口刚刚那份稍微的抽搐就好了许多,她受冷后最大的问题其实并非手脚冰凉,而是心悸的毛病会复发,好在花房实在是个好地方,空气清新怡人不说,还温暖如春,这才让她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理智也回来许多。
她反应过来,盛枥刚刚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不是有必要,那是什么呢?她望着盛枥,等待答案。
这是个种满了血红色蔷薇的花园,一株株的蔷薇花在斑斓了阳光的大棚里闪耀着温柔的光芒,馥郁的香气彷佛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在寂静的空气中。盛枥突然靠近长安,她下意识的后退,却见他只是俯下身,摘下了她脚边盛开的那株蔷薇花。
他慢慢直起身,把花送到她面前。
“长安,嫁给我吧!”盛枥说,眸子被阳光花朵照出璀璨的光芒,漆黑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潭水,融化了什么似的,寂静无声。
望着这双眼睛,长安的心头复杂的难以言喻。她从没想过盛枥有一天会向自己求婚,自然,这或者因为她从未被男人求婚,或者因为他们身份到底是天壤之别,然而最重要的是不敢,即使此时此刻都看不懂的男人,她怎么敢轻易把自己的一生交付对方?
“盛董,你在开玩笑。”长安扯了扯唇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她不否认他的真诚,她很少见盛枥的眸子会这样闪耀起来,可她依旧看不懂他,看不懂他眸底那始终不属于她的东西,甚至连那东西的温度,她都感觉不到。
盛枥的眉头轻轻了一下,“我没有开玩笑。”
“可凡事,总要有个原由。”长安是个执拗的人,对于某些事情总喜欢追根究底。爸爸曾经说过,她这样为人处世终会吃亏,可她吃了无数次亏,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盛枥果真有些发怒的意思,“原由?长安,你觉得这种事情需要原由?”
长安苦笑,是啊,这种事不应该是情之所深,情之所至的吗?可她偏偏就觉得,盛枥的求婚有原因。
“或者别人不要,但我需要。”长安慢慢垂下眼眸,她不敢看盛枥的眼睛。
盛枥举在她面前的那只手已经僵硬,长安彷佛看到蔷薇花正在悄然凋谢。她以为盛枥会生气,会愤怒,然后丢下花转身就走,从此再不会与她纠缠。他是何等骄傲的人,哪里有女人会在他求婚的时候问原因呢?
然而,盛枥在良久之后,竟深深的叹了口气。
“总要有这么一天,早晚都是一样的,长安,你不问,不行吗?”盛枥的语气像是即将溺死的人做着垂死挣扎。
“有的事,时间不对,就会错过一生。”长安依旧低着头,执拗的让人生气。
“盛董可以不说,就当我没有答应就是了。”但她偏偏还要给盛枥一条退路,说完,她转过身想走。盛枥一把拉住她,狠狠的按在怀里,低沉的声音带着受伤,“许长安,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否认我对你的心!”
长安愣住了,整个人僵硬起来。
盛枥放开她,低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会随随便便娶一个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