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秋的一句话,声音听起来十分柔软,然语气坚定,令人不得不服。
的确,从克雷尔把事情经过讲出来至今,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证据。二公主带着宋静秋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抓到宋静秋算计梁悦锦的证据,却没想到宋静秋如此狼狈时,竟然开口就是否认。
最想不到的,自然是二公主。
“你要证据,那个仆人不就是人证吗!”她怒气冲冲的命令五王子,“把那个仆人叫过来与她对峙!”
五王子蹙眉。
即便二公主是他的长辈,可毕竟如今是在他的府上,掌权的也是他,如此命令他,着实有些不妥。倒是侧妃忙偏头问了身边仆人情况,上前来轻声对二公主道,“二公主,那个仆人刚刚吓坏了,我让人带下去暂且缓缓……人的脑子都不清醒,说出来的话也未必可信,您说是吗?”
虽说二公主脾气火爆,可在侧妃如此温柔的人面前,竟也无可奈何,只得冷哼一声道,“就算他现在不能对峙,但他刚刚已经指认了宋静秋,这难道还不够你们给她定罪吗?”
“一面之词,怎么好随便定罪!”五王子蹙眉。
如今宋静秋毕竟是公众人物,如果随随便便给她定罪,再被传扬出去,于皇室的名声十分不利。
其实不止五王子,所有人看到宋静秋的反应后,都觉得二公主是在强行给人家定罪。再想想宋静秋的为人,就更加不信。有人已经上前道,“二公主,也许,是这仆人故意栽赃给宋小姐?”
“故意栽赃?”二公主瞪着眼睛,“哼,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会有人故意栽赃她吗?不用栽赃都未必干净!”
这话就显得十分偏驳,宋静秋的身子明显的颤了颤,惨白的脸上落下一行清泪,颇有故作坚强的美感,令人观之心碎。侧妃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拍以示安慰,宋静秋感动的望着侧妃,行了礼道,“侧妃,此事我并不急于否认,可是二公主要冤枉我,总要找个实在的证据出来。那个仆人虽然无法与我对峙,但若是搜一搜,未必不能找到证据,为什么却连证据都不肯找,就要定我得罪?”
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
侧妃也看向五王子。五王子和侧妃必定是不愿意找,事情糊里糊涂的过去,宁愿被舆论议论几天,都比大搜王宫来的好。原因很简单,在皇室,搜宫是一件有避讳的事情。但时代变迁,这种事情多年来不曾发生,也就被人遗忘。何况此事涉及到安德烈的名声,思虑过后,五王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但范围很小,仅限于长安的客房,那个仆人的身上和他自己的房间。
搜查开始后,侧妃就贴心的建议众人回到宴会厅稍作休息。
于是人们三三两两又回到宴会厅。
安德烈第一个跑到长安身边,乔笳看了看宋静秋,再看看梁悦锦,似是有些为难。宋静秋正用一双绝望的眼睛望着他,其中含着多少痛苦,简直难以言说。而梁悦锦却依旧低着头,神情伤痛亦是令人心疼。
长安走到宋静秋身边,低声道,“静秋,我们走吧。”
宋静秋一愣,抬起头来,正看到长安朝她笑着。她只得点点头,随在长安身边走着。安德烈的神情很不悦,但是既然是长安邀请了宋静秋同行,他只好像个保镖似的跟在长安身边,不时用不满的眼神,瞥一眼宋静秋,似乎把宋静秋搞得浑身不自在,以至于走到花园的时候宋静秋就停下来,轻声道,“长安,我还是自己走吧,我看安德烈王子似乎有话对你说的样子。”
长安瞥了眼身边的安德烈,安德烈却道,“宋小姐还是跟我们一起走,现在可正是找证据的关键时刻,谁知道你会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高,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朝他们这里看过来。宋静秋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变得青白,却不好说什么,只得咬了唇,继续和长安走在一起。
这段路不算长,他们进去后,宋静秋就被侧妃找过去了。
侧妃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晚宴的宴会厅的桌子全部换成长条形的桌子,分别摆在两侧,两个或者三个人可以同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中间空出一条通道,正前方则是另外一拍桌子,二公主已经坐在其中一张的后面,长安看到开过口的克里斯丁王子正坐在最末的那张桌子上,侧着头和顾念卿说话。
他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典型的金发碧眼男子,金色的头发比安德烈的颜色还要淡一些,以至于在灯光下泛着白色的幽光,软软的贴在头上,侧脸看起来还有些稚气,看着顾念卿的目光里好像还带着几分崇拜。他不停的笑着说话,顾念卿的眉头却微微蹙着,显然很是不耐烦,但也奇怪,饶是如此,他依旧还能显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此时人们都三三两两的坐下来,安德烈王子也被侧妃叫走,长安就走到乔笳身边坐下来。
“长安。”乔笳蹙眉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深深的不安。
“怎么了?”长安不解的轻声问。
他仍旧看着她,不言语,却忽然握住她的手,“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护着你。”
长安一怔,笑了笑,轻轻回握住乔笳的手,“别胡思乱想了。”
恰好有仆人过来摆放夜宵,乔笳便没有言语。
很快消失的五王子回来,已经换过一身相对严肃的衣裳,人们停止谈话,纷纷落座。梁悦锦被叫到二公主身边,安德烈和宋静秋都在侧妃身边。如此一来,倒是显得十分合理公平。
“带克雷尔上来吧。”五王子下令。
于是克雷尔再次被带上来,站在前面正中间的位置,侧对着众人,正对着五王子,低垂着头。
他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些呆滞,虽然也换过一身衣服,可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由于过于宽松了,显得有点儿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