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锦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许长安。她从那双向来冷清的眼睛里,看到了令她畏惧的刺骨的寒意,那股寒意来源于现实,太过残忍的现实!
她曾经是个天真的人,虽然遭受折磨,却仍然对感情抱着极大的希望。可是长安给她打开了一扇通往现实世界的门,让她看到在这个世上,任何感情的背后都存在着复杂的利益链,没有任何感情是有温度的,都是冷冰冰的,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原本她还在父亲可能为她铺一条走出梁家的路的事情感动,下一刻许长安就让她知道,梁伯昌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她依靠梁伯昌在梁家活下来,嫁出去,梁伯昌依靠她为梁家争取利益,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
下意识的,梁悦锦把自己的手从许长安冰凉的手心里抽出来,她觉得她太可怕了,难道她对乔启疏,对乔家那些人,也是这样的吗?
“怎么,怕了?”长安冷冷的挑眉。
梁悦锦忙摇摇头,但她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长安看着那双眼睛,扑哧笑了,“梁悦锦,你这双眼睛,真是一把双刃剑,用错了,杀了你自己,用好了,杀了你的敌人!我真想有这样一双眼睛啊!”
听着她简直如同幽灵的叹息声,梁悦锦脸色煞白,已经浑身僵硬,只会直直的盯着长安。可长安分明是笑着的,唇角那抹笑意很浓烈,很妖娆,很漂亮,这样的许长安总是最漂亮,最冷酷的!
这世上,有多少女人是在冷酷的时候最美?偏偏有一个,有一个许长安!
梁悦锦的心吊在嗓子眼里,她很想隐藏自己的心思对长安说些恭维的话,却根本做不到,在她面前,她无所遁形!
“别费劲了,你装不来。”长安没有看梁悦锦,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梁悦锦的脸色更白了,嗫喏的解释,“我,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就是觉得……”
“觉得难以置信。”长安淡淡接过她的话头,“难以置信这世上的人怎么能这么冷酷呢,把每一种感情都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
她一言说中梁悦锦的心思,梁悦锦垂下头,默认了。
“或许不是,这世上还是有感情的。可现在的你不需要,你需要的是让自己变得冷酷一点,残酷一点,比你的后母,你的奶奶,你的妹妹,你的父亲更加残酷,才会强大起来,你懂吗?”长安冷冷的问。梁悦锦抬起头朝她看过来,神情中透着不敢相信,长安点了点头,很轻的动作,在梁悦锦的眼里却很重,重重的叩击着她的心口,她突然觉得有一股冰冷的力量注入她体内,某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冷酷是种力量。
她太软弱,太无力,她需要力量来支撑自己走下去,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好像明白一点儿了。”梁悦锦说,“我会努力,和父亲修复好关系的。”
长安挑唇一笑,“不错,不是蠢人。还有别忘了我告诉过你的,学会利用蠢人。比如今天晚上陆向溪那样的蠢人。”
梁悦锦到底是明白人,立刻受教的点头。
车已经到了梁家门外,长安看了一眼梁家大门口,唇角扬起一抹深沉的笑容,梁悦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居然见到家里父亲的管家站在门口,不禁惊讶的回头看许长安,“那是父亲身边的人,他是在等我?”
“想必你被二公主认作干孙女的事情,你父亲已经知道了。”长安颔首道。
梁悦锦有些惊讶,但想到长安提点她的那些,就明白过来。
“知道怎么回你父亲的话吧?”长安问。
梁悦锦想了想,点头,“我要依旧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最好可怜些,是不是?”她问。
“你不用装,天然就能做到,我要提醒你的是,千万不要提白天的事情,尤其是梁悦钏剪掉你衣服的事情!”长安说。
“可是,父亲会问吧?”梁悦锦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身衣服。她那些被剪掉的衣服是梁伯昌找人给她做的,应该见过样子,可她现在身上穿的这身,是许长安给她的,完全不同的风格,如果父亲做过什么,肯定能看出来。
“他很有可能会问,但你什么都不需要说,你说的越少,他想知道的就越多,今天的事情你没有任何错误,只要他去查,就能查到是谁做错了事,到时候他自会处置梁悦钏,可如果你说了……”长安挑眉,梁悦锦立刻明白过来,“我说了,父亲就会认为我在告状,这和小时候是一样的,我觉得委屈时候总会和父亲说,刚开始父亲还会说后母,可后来,他好像就不耐烦了。”
“因为没有男人希望自家的后宅乱七八糟!”长安说。
梁悦锦沉思着点头,准备下车前,她特地对长安道,“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
“希望如此。”
长安目送她下车。
因为梁伯昌没有亲自出来,长安也没必要特地在下车打招呼,让司机开车回乔家。
到家的时候,保姆迎接出来,就提醒她,“高助理已经到了有一会儿。”
长安告诉高梓豪是十点半到乔家,现在是十点二十多分,长安就很喜欢高梓豪这点,凡事能早十分钟,绝不会掐着点儿做事。她呢,高层没做过,助理却做过,知道保持住这种素质很难得而且很专业。
“请他到书房里吧。”长安吩咐。
“小姐,大爷用着书房呢,傍晚的时候六爷回来了。”保姆道。
“六叔回来了。”长安点头,“我该去打个招呼,这样,你让高梓豪到小偏厅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是。”保姆下去。
长安上楼,朝着书房里走过去。
乔启正一直在滨城,因为领着公职,所以很忙,通常就是赶上大的年节也未必回来,这会儿不年不节的突然回来,估摸必定是有了不得的事情,想到高梓豪提过盛老夫人去世的事情,长安竟莫名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