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深深吸了口夜色中凉薄的空气,抬头看看那藏在浮云中朦胧的圆月,才转过身。却没想到,那人已经不再等她,而是走到她身边,她一回头,差点儿撞入乔笳的怀里,便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乔笳也前进一步,长安蹙眉,再退一步,乔笳更近一步。
“!”长安的鞋跟,已经挂在楼梯上,再下,怕是要摔倒的。
乔笳的目光落在她身后黑黝黝的楼梯,终于没有再走近,而是伸手扶了长安一把,让她得以站稳,同时却也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我们去散散步。”
语气不容置疑。
长安深吸气,跟在乔笳身后,藉着灯光走下楼梯,朝着前面的花园里走去。
乔家的人很懂得藏富,前面的花园比起后面的,简单许多。没有皇室的喷泉,没有陆家的假山湖泊,有的就是一片开阔的草坪,几株约莫是建房子前就有的粗壮白桦树,稀稀疏疏的落在院子里,倒也别有一番自然的风韵。
盛夏的夜晚,山上虽宁静,也不算荒凉,有清风带着野花香味扑面而来,有虫鸣鸟叫,只是‘鸟鸣山更幽’,愈发显得乔家这院子宁静中透出些凉意来。长安搓了搓胳膊,便有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居然还是她自个儿的,看来乔笳早做好要和她谈话的准备。她抬头望着乔笳,软软的笑了笑。
这一笑,乔笳那原本严肃的脸,就垮下来几分,他停住脚步,低头看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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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也停住脚步,抬头望着他,目光宁静,丝毫没有杂质。
“长安,老夫人的事情,不一定和静秋有关。”乔笳终于开口,长安没想到,他选的是这个角度,这个对她来说,最不值得一提的角度。
“不一定,不是一定不。”长安轻轻开口,声音轻,语气却重。虽然眼底什么都没有,脸上的神情未变,却仍旧让乔笳觉得心头一沉。
“就算有,也有我和大伯,你没必要参与。”乔笳语重心长的道。
“糊涂,我不能和一样糊涂。”长安半分不肯退让,这让乔笳有点儿生气,可转念一想,若是退让,她就不是许长安了!恨只恨,他们乔家人都是一个德行,心中认定什么,天塌了都不会改。
“你这么针对静秋,也没有用,如果她真做过什么,你这不是逼着她做更过分的事情吗?我好不容易安抚她下来,你下午又来那么一出,你就不怕逼得急了,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乔笳有些急促的问。虽然他已经斟词酌句,但长安还是听出了些端倪。
果真乔笳和乔启疏是放着宋静秋这条线等着钓鱼,可他们也不想想,宋静秋能做出一次二次,就能做出第三次,大鱼是否上钩不知道,他们乔家却要一个一个的损失下去!而第一个被损伤的,必然就是她,这次若非医生及时纠正,乔笛怕是就要成第二个了!她当然恨乔笛,可也不能容忍宋静秋把他们都当傻子!
“何况,静秋就算做了些什么,也是咱们乔家对不起她。”乔笳居然又加了这么糊涂的一句,长安冷冷的看着他,“对不起她的是,不是我!”
乔笳一愣,他眼神恍惚的看着长安,猜不到她是不是对她被杜白折辱的事情已经彻底清楚了,或者至少怀疑到宋静秋身上。
“对,是我,是我欠她。可你也,也没必要和外人联起手来。”乔笳当然指的是长安和梁悦锦。
“外人?”长安轻笑,“搞错了吧?梁悦锦可是你的未婚妻。何况怎么就觉得我和梁悦锦联起手来算计你?我倒不知道,那么个笨蛋在眼里,怎么是能算计到你的人,若是知道什么,不如早点提点我,免得我又被的人算计去!”
这一句话,硬生生堵的乔笳说不出话来。她这是骂他不分里外,骂他不分亲疏,骂他糊涂!可乔笳仍旧认定,宋静秋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有普通女人的感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要娶别人,会痛苦,会做出点儿反击,完全可以理解。何况宋静秋那样的性子,有的不过是小聪明,而梁悦锦,看着是个笨蛋,实则只怕是个难以对付的。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看女人是能看准的。梁悦锦是不笨,是聪明,但比起宋静秋,已经算是笨的了。
“这梁悦锦,算计人的名声早已在外,我是怕你上当。”乔笳郑重其事道。
长安看着他,没言语。
她没有认真关注过梁悦锦,又被乔笳认定已经和梁悦锦联手,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打心底里觉得,乔笳和梁悦锦这条路,大概要走很远,很困难。乔笳以为长安已经动摇,继续道,“你不知道,她母亲是后母,小时候总被欺负,很可怜,我也曾帮过她,可她竟然因此就藉着我的手整治起她妹妹来。那时候她妹妹才十岁,她就藉着我的名义把她骗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让一羣男孩子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其心之狠,实在让我意想不到!”
“哦?”长安好奇起来,“是怎么知道的?”
乔笳笑了声,“她大概没料到,我从小也是个惹麻烦的,被她叫去的几个男孩子里,竟有两个是跟着我在学校里到处惹事的,见情况不对,私下里告诉我,即便这样,我赶过去的时候,悦钏也被吓得不清,一个小孩子,吓得烧了整整三天,医生说没烧坏脑子,都是幸运的。”
原来还真有缘故!可长安宁愿相信梁悦锦,原因很简单,伤痕、性格都是不作假的,连同她那双眼睛,那么干净的眼睛,不会做那种下作到极致的事情!
可这些话对乔笳说是没用的,有些男人,认定了某些事,就很难改变。何况,她现在无论说什么,乔笳都觉得她被骗了。
“更可恶,明明是悦钏发烧,她却一封一封的给我写信求助我,说她被如何欺辱,我不愿意去,找了个人过去梁家,她好好儿的,一点儿事情没有,哼,竟让我白白同情她那么多年。长安,你想,这样的人,会是笨人吗?”乔笳语重心长的问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