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好是那种一眼看上去,便超凡脱俗,云淡风轻的女子。
其实乔家老夫人和许长安也都有这样的气质,但她们两个的清淡很平常,好像就是普通人中稍稍冷静些的女子而已,只要不生气,不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但陈静好就不行,无论她怎样笑,给人的感觉都是冷冰冰的,很难接近。就连老夫人,有时候都有点儿怕陈静好。
但老夫人待陈静好却是极为重视,而且极好的,就连乔笳他们几个从小也和陈静好相处,并不觉得他们这位大伯母有多坏,只是有时候,乔笳自己觉得莫名害怕。
恰如此时,陈静好笑着,乔笳却从心头升起一股冷意。他敛起神色解释,“大伯母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家人,我可不敢有什么瞒着你的事情。”
“一家人。”陈静好叹了口气,“只怕以后就不是了。”
“大伯母说哪里的话!”乔笳忙道。
陈静好看着他,愣了愣,突然自己笑了,“傻孩子,我不过顺嘴说说而已。长安回来了,我这心里,总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她们母女,就难免想的太多。你大伯父已经说过我了,是我自己想不开,你就只当是听一个老太太唠叨吧!”
“大伯母。”乔笳上前一步,真诚劝道,“长安是还没有见过您,见过之后,她也会和我们一样喜欢您的。”
陈静好笑的开心了些,抬手拉住乔笳的手,握在她冰凉的手掌中轻轻拍着,“还是茄儿最懂得大伯母的心思,我这一生都没有孩子,也的确很想和长安亲近。可我听说,这孩子连你大伯父都不肯认,如何肯认我?”说着,她眼眶微红,不得不轻轻别开脸,用手中的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
乔笳顿觉心疼大伯母,大伯母如此真心,长安的确有些不太懂事。忙劝解她,“大伯母,长安才刚到,以后我们会慢慢教她。”
“什么教不教的,咱们家本来就欠着那孩子良多,弥补还来不及,怎么能说教她?只希望她能感觉到咱们想和她亲近,不要太拒绝咱们就好。”陈静好忙说,且又告诫乔笳,“你可不许像对乔笙乔笛两个那样百无禁忌,一定要好好待长安,宠着些惯着些都好。”
“是,我都听大伯母的。”乔笳忙保证,但心中竟莫名觉得,长安实在太不懂事,回来应该先来拜见一下大伯母才对。
陈静好见他听话,终于满意的微笑,摆摆手道,“行了,去找你大伯吧,不用在我这儿卖乖了!”
“大伯母,您可真是的,我真心来看您,怎么就成卖乖了!”乔笳撒娇道。可说完,他还是担心时间太晚,便告辞出来了。
走出客厅,乔笳还能感觉到陈静好的目光送着他,他回头又对陈静好行了礼,才慢慢走出来。
连叔果真依旧等在那里,看到乔笳,连叔的神情稍稍一变,却没说是什么,只低头道,“大少爷,这边请。”
乔笳点点头,脑海里还想着刚刚陈静好的那些话,心中对长安不懂事的想法越来越深,竟莫名有点儿心头火起的感觉,他强行压抑着,急促的跟在连叔的身后,也不知连叔带着他去了哪里,却一阵凉风袭来,兰花的香气卷着莲花的香气随风而来,便如吹开一层迷雾似的,顿时清明瞭乔笳的心头和一双眼睛,他彷佛做了一场梦,刚刚醒来,听到连叔的声音,“大少爷,请进。”
这是另一个地方了。
早在十几年前,这个院子建成后,乔启疏和陈静好就完全分居了,这在Y国甚至外界都已经不是个秘密。乔启疏单独住着一个院子,种着古柏、青松、兰花、莲花,院子不大,建筑风格虽然是和整个院子保持统一,但比起陈静好那处,却简单的简直有些简陋,反而更像是乔家庄园的风格。
从花园里绕过去,就直接进入客厅了,客厅里有沙发和餐厅,然后上楼,就是乔启疏的书房、卧室和一间专门用来练字的小书房。
乔启疏的书房也很现代化,电脑、打印机等设备一应俱全,根本就是个办公室,他正低头整理着桌上零散的文件,这是乔启疏平常休息的一种方式,见到乔笳进来,他指了指对面沙发边条几上简单的茶具说,“自己泡茶,有安神的那种,你找找。”
“哦!”乔笳坐下,翻找着那些整整齐齐,但样式繁多的茶罐,终于找到乔启疏说的安神茶,在茶包里,他泡了两杯,一杯递给乔启疏。
乔启疏已经快速整理好桌面,笑着接过来,慢慢的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在家里穿着很轻松,和他的兄弟们一样,都喜欢穿中式的长袍,宽宽松松的挂在健壮修长的身躯上,显得很是儒雅,以至于他手中普普通通的杯子,都好像是官窑造出的一般。
乔笳喝了两口,觉得头脑越发明白,终于才暗自松了口气。他怕陈静好,就是在这里怕,陈静好在有意无意间,总能把一种思想贯穿入他们的脑海,看着清淡,却具有可怕的魔力,每一次见她,乔笳的脑子都会像是被控制似的。
“好点儿了吧?”乔启疏看他的样子,竟然呵呵笑着。
“好多了!”乔笳松了口气,“大伯你不知道,我刚刚简直要冲回家里去,把长安狠狠骂上一顿!”
乔启疏一愣,“你大伯母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是啊!”乔笳蹙眉,“其实她并没有说什么,可我真的就有这样的感觉……”他说完,也稍稍一愣,“大伯母该不会是对长安……”
“还不至于,她大概只是心里不舒坦,想让长安吃点儿教训。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的。”乔启疏的口气很疏离,但到底还是维护着陈静好。乔笳不好再说什么,问起乔启疏,“大伯突然的叫我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也有件事想要告诉您的,不过是小事,本来准备日后见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