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长安望着陌生房间中红褐色的雕花木牀头怔怔的看了许久,直到有人推开门的咔哒声把她从失神中唤醒。
“你醒了?”
是少女的声音,长安爬起来,看到位穿着雪白色长连衣裙的少女快步走进来。她生的很漂亮,眼睛很大,唇片薄薄的,脸和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雪白通透的,身材偏向于瘦弱,但看得出来精神状态很好,她一边熟悉的把手中的托盘放在牀边的一张小圆桌上,一边回头对长安说,“老夫人让我送些点心给你。”
“你是……”长安迟疑着问。
“叫我静秋就好。”少女走过来对长安说,“我是老夫人的医生,全名是宋静秋。”
长安记起乔启疏提过老夫人因为年龄大了,身边有个贴身的医生照顾,说是个女孩子,没想到还真的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你的名字很好听。”长安礼貌的道。
“谢谢。”宋静秋神情如名,也是淡淡的,问长安,“你要不要起牀?已经傍晚了。老夫人和大伯都亲自交代过,说你身体不好,但睡得太多也不行。”
“这就起了。”
长安在心中纳罕,她居然也是称乔启疏做大伯,看来跟乔家似乎有些亲戚关系?但她想的实在太多,日后她会见到许多叫乔启疏大伯的人,却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的。
宋静秋的话不多,长安起身后,她就熟练的开始整理老夫人的屋子。长安洗了把脸,看到桌上是杏仁茶和两块小小的桂花酥,杏仁茶还热着,她坐下来喝了些,桂花酥却实在吃不下去,又想着盛杰早该醒了,回头和宋静秋打个招呼,便要出去,她追出来,“我陪你去。”
“多谢。”
“不用谢,以后我会常陪在你身边的。”宋静秋依旧淡淡的道。
长安不解的看着她,她稍稍笑了笑解释说,“老夫人说你刚来乔家,还有诸多不习惯的地方,怕你觉得生分,让我多陪你聊聊天解闷。”
解闷?长安暗自挑眉,她好像不会太闷吧?安顿下来以后,有的是书要读,还要去语言和基础课程学习班,不到三个月就要参加考试,她好像没什么时间‘闷’。不过有宋静秋在身边也很好,乔家的保姆不多,甚至连盛家的一半都不到,屋子却太大太多,不可能随时抓一个出来问路,有宋静秋陪着,长安很快找到盛杰,就在书房边上的小卧室里,正托着下巴趴在牀上,翘着两只脚无聊的翻一本半数都是图的书。
也不知道他看的有多认真,长安进来,竟然没有打扰到他。
她凑过去俯身看了看,那书正在讲Y国某位知名的人物与先知以西结神交的无聊故事,图片上的先知半挂在空中,不知说这些什么,因为图片的配文是拉丁文。长安蹙了蹙眉,轻声问,“小杰,你能看得懂拉丁文?”
“唔……为什么看不懂。”盛杰爬起来,跳下牀拉着长安的手,仰起头来看着她笑着,“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刚。”长安轻声说着,习惯性的蹲下来,再郁闷的瞥了眼牀上那本书,“你什么时候学的拉丁文?”
“大概在……你上次住院的时候。”盛杰回忆道,“乔笙教的。”他耸耸肩,回去合上那本书,“其实挺简单的。”然后他抱着书,注意到了宋静秋,看看她又看看长安,显然在等她介绍他们认识。
“宋静秋,老夫人的家庭医生。”长安介绍。
“盛杰,你好。”宋静秋微笑着开口。
“你好。”盛杰向来高兴被人叫名字且不把他当小孩儿,笑的开心了些,举起手中的书问,“你是乔家的人,能做主把这本书借给我几天吗?”
宋静秋愣了愣,低垂着眼眸看了眼长安,回答他,“长安小姐才是乔家的人,你可以问她。”
盛杰挑眉,瘪瘪嘴,把书放回原来的位置,过来拉着长安,“我们好像该吃晚饭了。”
“是啊。”长安点点头,牵住盛杰的小手。
刚刚的气氛有些奇怪,盛杰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可是长安的脑子现在笨笨的,也没什么心思想太复杂的事情,干脆不想了,反正在乔家的地盘上她还不至于丢了命。
宋静秋带着他们下楼,一路沉默,到了客厅,才遇到一个正在忙碌着摆弄客厅里花儿的保姆,她年纪已经有快六十岁,见到他们,立刻露出笑容,“长安小姐,饿了吧,老夫人快回来了,马上就开饭!”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乐乐呵呵的,又对宋静秋问,“宋小姐也和老夫人小姐一起吗?”
宋静秋看看长安,点点头,“是,张姨。”
然后才对长安介绍说,这是家里管各项家事的张姨,名字也简单,叫张岚。张姨笑道,“长安小姐以后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房间里不合适的,都跟我说,我安排他们做。咱们这里的阿姨们不多,年纪都大些了,老夫人说不必都来见过小姐,小姐如果怕麻烦,也不用人人都记得名字,有什么事随便叫一个都能做的。”
“是,谢谢你张姨,不过我会努力记住的。”长安笑笑。
早从她没回来前,乔笛就说过,他们这里从来没有把家里的服务人员叫佣人的习惯,都是称呼保姆,工作是签订正式劳动合同,三班倒替,虽然从早到晚都有人,但每个人连续工作不超过六小时的话,倒替开来也没有多少。所以长安明白,这里对保姆的观念应该是只是公司员工,并非佣人,她必须以对待员工的态度对待他们。
和张姨分开,长安问宋静秋,“宋小姐平时不和老夫人一起吃饭吗?”
宋静秋一愣,摇摇头,“不。”
这过于简单的一个字,长安意识到自己好像问错了,却又搞不清楚错在哪里。难道在是否跟老夫人一起吃饭上,乔家还有特殊的讲究?可中午那顿饭,好像每个乔家人都特别自在,老夫老妻闹脾气,老子儿子打嘴仗,闹哄哄的,也没见老夫人不高兴啊,反倒高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