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不明白,此时此刻岳玲珑出现在她面前,还有什么意义?
该做的,她都做了,能帮她的,她都帮了。
“姐,我想来送送你,最后再见你一面。”
岳玲珑鼓起勇气,抬起头微笑的看着许长安。
“送我没必要,你也不会是最后见我。”长安淡淡的道,“玲珑,你说过你喜欢他,以后你有机会在他身边,就好好照顾他,也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会照顾好盛楠哥的,姐你放心!”岳玲珑听了长安的话,很高兴,笑着道。
长安也笑了,笑容明明前所未有的好看,却让岳玲珑的心底一阵阵的心虚发寒,她突然俯身握住长安的手,握得紧紧的问,“姐,你不会恨我吧?”
长安低头看着岳玲珑白皙修长的手指,她们的手指真的完全不同,她的有点儿粗糙有点儿过于小,看起来没有半分女人味,但是长安却觉得很满意似的,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拍拍岳玲珑的手背,“不会,玲珑,你是我妹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妹妹。”她慢慢掀起眼皮,对岳玲珑微笑着,“放心吧!”
大概,岳玲珑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许长安居然会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甚至对她微笑,嘱咐她照顾好盛楠,所以在许长安放开她手转身离开后,岳玲珑还傻傻的站在那儿,直到一个人突然站在她面前,她吓得浑身一颤,看清面前那个人的瞬间,整张脸都变得惨白。
“盛,盛楠哥……”
盛楠的脸还是那么漂亮,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底多了一层鲜红的血色,他的脸色变成铁青的白,他的白皙的脸变得棱角分明,每一个角度都是冷硬的,没有温度的,他的粉嫩的唇片变成了干涸鲜血的黑红色,透着嗜血的冷酷和残忍,他看着人的眼睛,冰做的刀子一样砭人肌骨,黑色的衣服彷佛是在修罗地狱里做成的,时时刻刻,都散发着令人恐惧畏惧的寒意……
岳玲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背撞在一个坚硬的物品上,她惊恐的回头,看到的是一张比盛楠好不了多少的铁青的脸。她吓得想要大叫,却好像连发出声音的能力都没有,张着嘴,瞪大眼睛,像被人掐住喉咙似的,无比惊恐的的看着面前的盛楠,惊慌解释,“我,我就是来送送姐姐,我什么都没有做,盛楠哥,我什么都没有做!”她冲上去想抓住盛楠的衣袖,盛楠一抬手,岳玲珑便像是被电到似的噗通摔倒在地。
她被摔得生疼,想哭,但周围都是盛楠的人,不紧不密的把她围在中间,如同一条条冰冷的铁栅栏,让她连哭都不敢。
岳玲珑害怕了,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到许长安,如果姐知道盛楠这么对她,一定会替她说话的!她爬起来,猛地朝长安离去的方向冲过去,她想突出重围,却没想到眼前的人不仅动也没动,反而她还没走过去,就被盛楠提着衣领扔回另一个人怀里。
“送岳小姐回去!”他说完转身,朝着许长安离开的方向去了。
“盛楠哥,盛楠哥你不能这么对我,让我见我姐姐,我和姐姐的话还没有说完……”岳玲珑大叫,但她叫不住盛楠,她转而用更大的声音喊,“姐,姐……唔!”那第二声才喊了一半,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盛楠的属下就毫无客气的用一方手帕封了她的口。
“岳小姐,你最好听话,否则盛董发起火,可有你好受。”属下甚至威胁岳玲珑。
岳玲珑摇着头,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是许长安的亲妹妹,她救过盛楠,这些盛楠全部都知道,他怎么敢这么对她,他怎么会这么对她!
那个人明明说,明明说只要盛楠知道,一定会好好对她,就像对许长安那样……
长安回到休息室,没想到乔笛正急得在地上打转。
猛地抬头看到长安,她简直怒火中烧的一把抓住她,“你去哪儿了?你这个阿正的嘴简直比蚌壳还紧,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是要急死我吗?飞机都要起飞了你知不知道!”
她一连串说了一堆,长安简直应接不暇,幸好此时盛杰已经被吵醒,揉着大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他们俩,软声软气的问,“飞机要起飞了吗?”
“是。”长安和乔笛立刻都换了张温柔的笑脸,笑着走到盛杰面前,长安俯下身,给他戴上帽子,乔笛替他穿上鞋,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拉着他暖烘烘的小手说,“我们上飞?”
“嗯。”盛杰仰起头拉住长安的手,望着她,“长安姐姐,我们走吧?”
“走。”
长安轻声说,拿起自己的背包,迟疑的转过头,却终究没有彻底回头看过去,而是跟上盛杰和乔笛的步伐,走向VIP通道。
其实,如果她回头,应该能看到盛楠的。
那年,京都深深的夜里,他就像现在这样,站在凄风冷雨中,一直注视着咖啡厅中的许长安,长安的失落难过,长安的抉择痛苦,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也如现在一样,他不能走上前安慰她,他不能如自己心中所愿紧紧抱住她告诉她长安,什么都别怕,有我,一切都有我!甚至,到现在,他还是不敢告诉她这句话。
对不起,许长安,我还不能保护你,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的世界。可是不会太久,不会的,我会努力,这一次,我会拼了命的努力,努力给你一个安稳的世界。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我会给你,一定会给你!
检票,上飞机,长安坐下,给盛杰系上安全带,望着窗外。
滨城的天气阴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雨下的密密麻麻,像是无数断了线的银丝,一道道划过面前那小小的窗户,有的落在窗户上变成水珠,有的便没入土地,再也看不到了。盛杰顺着长安的目光看出去,突然看到透明落地窗前站着的那个漆黑的影子,他猛地振作起来,想要喊上一声,却有一只手突然握住他的手,盛杰回过头,看到乔笛对他摇了摇头。
不必说,不必告诉许长安,她知道,该来的人,一定会来,该走的人,也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