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见陈谷雨没理她,眉毛一挑,讽刺道:“胆小的男人。”
陈谷雨回头一脸微笑,指正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不是疯子,也没兴趣跟疯子讲话。”
少女见陈谷雨不为所动,轻蔑地笑了笑,随后也不再理他,看向了四周。
陈谷雨看着她精致的侧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有这么一个骄傲可怕的家伙跟在身后也是挺头疼的,还时不时地要动手。别说看上去挺人畜无害,但陈谷雨现在敢保证,这个少女的实力绝对是大陆第一,就连那些王者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怕也不会是她的一合之敌。
两人无话,陈谷雨骑上迅马,再次向西出发。
一路上日夜兼程,又是九日过去。
终于,这一天,陈谷雨来到了代江道的边境。
遥遥便可以听见滔滔的流水声,陈谷雨骑马过去,便看见了一条滚滚不息向东流淌着的大江。
这就是代江,也是代江道的名字来源。
只见代江上波涛不息,江水很急,时不时地溅起雪白的水花拍打在岸边,发出啪啪的声音。代江宽有一千余米,长有一千九百公里,从叹息沟壑而起,一直向东而去,注入古唐第一大江承雨江,最后百川聚在一起,汇入东海。
代江的另一岸就是代江道的地界。
陈谷雨遥遥望去,可以看见那边有一块数米的石碑正矗立在那里,上面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应该就是代江两字。也凭藉着这块石碑,代江将代江道和东面的洪泽道分割开来,而代江道也因此成为对抗覆唐的最前线。
因为,代江道最西侧的不远处,就是那条不知长宽多少里,深不见底的叹息沟壑。
不过此时,在叹息沟壑与代江道之间,应该是驻扎满了覆唐的军队,而且,相信有着更多的士兵正渡过沟壑向这里进发,准备与古唐来一次大战。
陈谷雨叹了口气,来到代江上唯一的一座石桥前,准备过江与大部队回合。
这座桥叫做凯旋桥,由开国时期便矗立在了这里,跨越两岸,也承受了数百年来的风风雨雨,历史尘埃。
当年,古唐元帅秋无道第一次走上这座桥时,也是欣然说道:“此桥大善!”并取名凯旋桥,喻大军凯旋之意。
因为这座桥的建成,大军渡江方便了不少,再也不需要大量的船只。
古唐是一个陆地帝国,而大陆的形状就是一块巨大的陆地,周围被大海环绕。当年古唐统一大半大陆之后,其实就不需要海战了,因此船只大量废弃,后来为了让大军渡过这代江,又重新启用了不少,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国库一度萎缩。
因此这座大桥的建成在军方看来是十分有益的,即使常年也没有多少百姓会走,但至少大军渡江方便了不少。
而且秋无道还讲到,万一哪天代江道真的沦陷了,也可以撤回并且将桥毁去,这样至少有个缓和期,并且可以凭藉着代江和敌人周旋。
当时秋无道这样说,那些将军们还笑着称元帅你又开玩笑了。在他们这批开国功臣们看来,堂堂古唐怎么可能被打成这样,即使是那个所谓覆唐,也坚持不了多久,谈笑可灭。
却不想,几百年的时间过去,当时那句笑谈真的成了真。覆唐没被谈笑所灭,依旧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并且
气势汹汹地发起了进攻,而他们眼中强大的古唐却是节节败退,主帅将领更是死的死,伤的伤。
代江道沦陷!
陈谷雨想着在学院里历史课里看到的这些,缓缓走过了大桥。
大桥宽阔古老,有着洗尽沧桑的气质,彷佛一个垂暮的老人看淡了一切,不悲不喜,不怖不忧,静静地坐落在那,看世间变迁。少年横刀立马,走在其上,看大江滚滚而去,却有着冲天的志气与豪情。
这一去,定然要将覆唐赶出家园,将敌人斩于马上,不死不休!
其实按照正常的做法,陈谷雨应该马上离开这些纷争,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修炼。因为道法的存在,他不同于其他人,即使修炼到王者,也抵不过一个千人方阵的冲击。但是他却可以一直修到第三页,第四页,那时候,出来就是天下无敌,挥手间翻天覆地,什么覆唐弹指可灭。
可是陈谷雨做不到!
因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古唐的百姓受敌人摧残,看家园被敌人践踏,或许这么说很可笑,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自小的教育就是如此,帝国是他家,古唐的百姓是他的亲人,他进入学院就是为了保护这一切。他的兄长,相府的大公子,就是生生战死在这片战场上,马革裹尸,死不后退,只为心中那一片神圣。
陈谷雨也是如此,尽管他这一去或者起不了什么作用,那是对他来说,能够亲自站在这里,斩杀几个敌人就够了,至少对得起自己的心,远好过找个地方躲起来静静修炼,那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男人,不就应该在战火中成长起来吗?
虽然陈谷雨从未见过他的兄长,但是却可以想象到那时的情景。
大军出征,那一年的冬日,漫天飞雪,陈府的大公子陈唯心穿着血红的战甲,傲立于府门之下。他手持长枪,爽朗地笑着,对尚且中年的陈策说道:“父亲,我走了!正如您从小教育我的一样,去保卫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至亲!这一去,定然要将覆唐赶出代江,将敌人斩于马下,纵烽火连天,亦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却不想,这一去,便把自己的性命永远葬在了那里,与他热爱的亲人一起,葬在了那座家园里。
陈谷雨一步一步,走过凯旋桥,走入代江道,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有力。
身后的少女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轻蹙了下眉头,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确实是不同了,因为在陈谷雨的身上多了一样东西,信仰之道。
不是所谓的宗师之道,也不是神秘的道法之道,而就是一个人的信仰,很纯粹的信仰之道。
人有了信仰,才有了未来,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陈谷雨之前一直很犹豫,武道,道法,一度让他没有方向。而这一刻,他终于想通,无论是修炼什么,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吗?
他的信仰之道便是保护,保护这一切,而他的宗师之道或道法之道,也将为此服务,去实现他的信仰。
少女没到这个层次,所以看不明白,因为这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只存在于心间。陈谷雨也不懂,他只是感觉似乎一下子灵智清明,精神舒畅了许多,却不知道,这一领悟,将会对未来的修炼产生多大的影响。
这是真正的大造
化啊,即使是扶摇山上那缕紫气也远远不及!
陈谷雨依旧静静地走着,眼看已经到了,他反倒不着急了,准备好好看看这一片土地,也瞭解一下关于覆唐的一些近况。
代江道总体处在一个叫做丘蜀的平原上,由一座主城与五座属城以及数百个州县小城池组成。其中主城居中,五座属城呈五星环绕之态拱卫着中央,而数百个小城池则是零零散散地分落在平原上。
其实古唐的三十六境七十二道里主城属城大多呈现这样的排布方式,一城居中,数城拱卫。相传是开国始祖唐皇亲自要求建造的,至于是为什么,史书上的记载却是不太清楚了。
陈谷雨走过凯旋桥,沿着一条大道向前进发,准备就近找个小城池打听一下情况。
走了一会儿,后面的少女却是忽然抬头看向了天上,细眉一皱,她淡淡说道:“你自己走吧,我要离开一下,记住,别擅用道法!无论我在哪里都是感觉得到的,那时候,后果自负。”
冷冷的说完这么一句,便是迅速消失在了身后。待陈谷雨转身看去时,已经没了人影,只有那句话还飘散在空气中,连语气都这么冷。
陈谷雨眯着眼往天上看了看,却是没有什么发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
当然陈谷雨根本不会介意,毕竟两人可不是什么朋友,说到底还是半敌对的关系。以少女那骄傲冷淡的性子,说不定一不高兴将他废了都有可能。他又反抗不了,现在少女一走,陈谷雨倒是舒了口气,更是巴不得她永远不会再出现。
陈谷雨走进了一座小城池,刚迈入第一步,便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血腥气,神色一怔,忙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正围着一羣穿着朴素的百姓,而在人羣中,时不时地有人抬着一具具的尸体走出来,尸体上面到处是伤口,血还在不住地流着,而人却是早已死去。
陈谷雨缓缓走近,拉过旁边的一位低着头的老汉问道:“老丈,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汉似乎与人羣中的那堆尸体有点关系,怕是亲人就在其中,听到问话怔了怔,许久才反应过来,带着哽咽说道:“作孽啊真的是!那羣覆唐的畜生,现在派出杀手各城池杀人,每个小城如今都有无辜的百姓死去……水生啊!我的水生啊!”
陈谷雨一惊,忙问道:“覆唐?怎么可能,他们攻进来了?”
要知道这可是代江道的腹地,如果这里都被攻进来了,那代江道可以说真的是完完全全沦陷了。而那座凯旋桥也避免不了被毁的结果,只是秋帅呢,有他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那倒不是。”老汉擦了擦眼泪,粗燥的脸上满是爬遍的皱眉,现在紧紧地皱在一起,他长叹了口气道:“自从秋帅大人到来之后,情况真的好了许多。至少那羣覆唐的贼人不敢肆意来袭了!只是却苦了我们这些百姓。”
“怎么了?”陈谷雨奇道,既然情况已经好转,为什么反倒苦的是百姓?
“唉,因为不知怎么的,覆唐那羣贼子里突然多出了一羣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驻守的军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就进入了我们这里,开始肆意杀掠。我们这些百姓一点都没办法,甚至连城里的卫队都被刺杀了。而且,老头我还隐隐听说,秋帅大人好像受了重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