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屋子里闪烁着刺眼而灼热的光明。青色的能量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地在空中扭曲挣扎，但最后还是化作了虚无，烟消云散。
呼啸的雷霆没有了疾风的阻碍，径直向前而去，其锋锐的厉芒让空气都发出了呲呲声，仿若要被撕裂一般。
孙长老沐浴在光明中，似乎感不到其中的灼热，甚至连自己那一团青色的能量被光明融化都没有什么表示。他静静地闭上眼，最后长叹了一声：“久违的光明啊！”
“陈小友，你知道吗，相比于你们裁决观那残暴的雷霆之力，我还是更喜欢光明这种温暖的感觉。”
“因为……”孙长老抬起了头，缓缓睁开双眸，看着那呼啸的雷霆直击在他身上，最后在灰色的道袍外化作了虚无，“裁决观，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恶心啊，雷霆之力是天地下最公正的力量，而裁决观掌握着雷霆之力，便真的以为可以代天审判了吗？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谷雨沉默不语，对孙长老口中关于裁决观的评价没有任何兴趣，他现在想得只是怎么逃脱出去。
问经第六页的道力疯狂澎湃而出，陈谷雨右手高起，在他的指尖，忽然冒出了一截比手臂稍长的一段能量显化，整体呈剑形，散发着橘红色的光芒。
可惜，攀道剑不在。
陈谷雨心里叹息。
孙长老眯着眼看着，有点疑惑：“以气化剑，多此一举！这最多只是那些低级修炼者用来蒙骗凡人的手段，对于我道家而言，直接驭动天地之气才是正理，陈小友，莫非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刀剑之物，终究只是凡物。”
陈谷雨抬头冷笑：“不，世间万物皆是真理。气之为物，散入无形，聚为有象，单单知气是没有用的，你的话错了！我持剑，那我的剑便是天道所向，我的剑便是气之所生！”
孙长老猛地一怔，沉默了许久，最后盯着陈谷雨：“陈小友，气之论是我道家立道之本，你是裁决观的弟子，也是我道祖下的弟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言论？气就是气，是太虚中的唯一本源，所有的万象都只是气的衍生之物罢了，你言他物而不言气，注定要走火入魔！你将成为我道家的千古叛徒，那时候，天底下无人容得下你！”
陈谷雨不语，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言论。
在不久前，他认为的也是如所有道观中人一般，认为气是天地本源，由气演化世间万物。道为气之本，气为道之生，先有道，后有气，最后气促成那些经文的诞生，由经文承载着这无数年来人间发展的一切。而修炼者，就是由问经起，观气论道，走上最后的通玄之路，这是道家有史以来唯一的路，也是立教之本，没有人能够改变！
可是那一天，在盛唐长安皇城的广场上，他有如神助一般，施展出了上古剑宗的手段，与此同时，一段别样的记忆也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如同是他本来就拥有的一般，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被封印了而已，当他接触到上古剑宗的手段时，那些记忆便自己出现了。
有上古剑宗的点点滴滴，更有许多不能存于人间的所谓“谬论”，它们不断地说着与目前人间的大流所截然不同的东西，而陈谷雨，不知为何的甚至觉得它们说的才是真的。
就像那段是真的，而他只是将之重新记起了而已，所以才能接受得那么快，所以才会自然而然地说出口来反驳面前这个道观的前辈……他们错了！
陈谷雨不敢多说，只有沉默，在他搞清楚那段忽然出现的记忆之前，他都不能多说，不然的话，就像孙长老说的一般，他将被整个人间通缉，这等荒谬的言论，注定为道家所厌恶。
孙长老见陈谷雨默然不语，冷冷地哼了一声，只当是少年冲动，整日想着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现在看来，裁决观的所谓天才弟子也差不多！
倒是他那柄气剑有点意思，孙长老已经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压迫力，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这种脱离于气的手段成不了什么大用！
“我看，就这样结束吧！”
孙长老走上前，随着他的迈步，青色道力形成的疾风舞动在他的四周，形成了一道屏障，他轻轻伸出枯瘦的手指，下一刻，淡青色的光芒激射而出，那是道力直接化作的能量攻击，简单而有效，尤其是对于一个问经境界的蝼蚁。
陈谷雨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手中的气剑高高举起，然后劈下。
“万剑，朝宗！”
气剑在瞬间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一圈一圈的光环在其上旋转着，带动着充斥神圣的力量。
那是一种势如破竹，不可阻挡的霸道！
陈谷雨的眼神冷静而幽深，在那漆黑的瞳孔中，映衬着孙长老的身影。再一次，人剑合一，他之所见，便是剑之所向！
剑至，破碎！
连空间都要开始扭曲！
疾风化作的青色能量在剑缓缓的劈下的过程中被瞬间化作虚无，孙长老那苍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骇莫名的神色。
“这，这是什么？！”
“轰！”
万剑朝宗！
气剑在落地的那一刻，划出了一道道的剑影，飞快向着尘灰中的孙长老而去，与此同时，原本一直封锁着屋子的苍青色光芒也被瞬间撕裂，露出了屋子本来的样子，然后被气剑的余势化作了齑粉。
陈谷雨静立在了夜空下，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狼藉。同时开始暗暗积蓄道力，上古剑宗的手段只能动用一次，毕竟他是专修道术的，那些气劲只够一次攻击。接下来靠的还是问经第六页的境界，他只希望，刚才那一道万剑朝宗能让孙长老受伤。
很快地，传出了轻微的咳嗽声，搬开一些土石废瓦，孙长老穿着他那身褴褛的灰色道袍从里面爬了出来，从表面上看，只是狼狈了些，却不像是有受伤的样子，这让陈谷雨不禁皱眉。
“咳咳，还是自大了啊！”孙长老自嘲地笑笑，“这就是上古剑宗的手段了吧？当时双子带回评将台会的消息我没有去重视，毕竟只是你们一羣小朋友的小打小闹，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很不错的手段，那种能量不属
于道力，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去防守，呵呵！”
“可惜，终究只是外道，不立于气的任何手段都是没有用的，你伤不了我！”孙长老看了看周围，叹道，“没想到气剑的威力挺大，竟然攻破了我的封锁，可是你将这一切暴露在天地之下，那么就更不可能让你安然离开了！毕竟有些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举一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啊，要是让他们发现了，那就真的不得了了。好了……受死吧！”
孙长老一声厉吼，显然，之前的是让他很丢脸面，现在想要尽快解决掉这一切。
狂暴的能量在虚空中聚集着，孙长老看似瘦弱，但在这一刻，却让人有了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呼！”
“呼！”
风暴席卷在止息观右侧的那块区域里，吹散了无数的树木屋瓦，掀起一阵阵的气息乱流，就连天地之力都因此变得紊乱。而在此时，一个人飞快地从其中一间房屋中跑出，紧张地看向四周。
他看到了之前那个稳重肃穆的孙长老，现在狼狈而愤怒的停留在虚空中，喝止天地，他看到了那个交为知己的朋友，一身黑衣站在孙长老的对立面，身边围绕着一层层金色的光圈，宛如神祗。
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升仙茫然无措，只能紧张担忧地看着。
陈谷雨与孙长老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场外之人，但此时，自然也不会去管他。青色能量化作的巨手已经从天而降，直接要镇压某人。
陈谷雨一声低喝，雷霆与光明的道力向天而起，一条光河横亘天际，其中流光溢彩，看似璀璨的波澜中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光河与巨手碰撞在了一起，同个层次的道力，都是天道下至强的选择，甚至陈谷雨因为融合还有着不小的优势，但因为境界上的巨大差距，在片刻之后，光河还是被青色的止息道力穿透，径直打在了陈谷雨身上。
“噗！”
一口热血吐出，陈谷雨踉跄了下，勉强站稳。
“嗯？竟然没事？”孙长老一愣，他很明白刚才动用的道力，不说直接击毙，但要重伤一个问经第六页的蝼蚁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看来，你身上有不少好东西啊！”孙长老微微嘲讽道。
陈谷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体内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徘徊，不断修复着伤口，正是云落的那一件内甲。虽然在唐皇那般九玄至强的威胁下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但此刻面对一个论道的打击却恰恰有了卓越的效果。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完全无反抗之力，就连是光明与雷霆的融合这最后的底牌也丝毫不起作用……
陈谷雨看了看四周，双手已经抬起。
“还要反抗吗？”孙长老的声音静静传来，语气里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猫捉老鼠，实属无趣。
下一刻，忽然漆黑的天幕上闪烁起了七彩的光芒，如同是繁星坠落，点缀在止息观的上空，与之同时，随之响起的还有陈谷雨的声音。
“四象封魔印！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