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吴涛与我交换了手机号码,便自己去了车站。此处应是安全之所,我也没想再照看他上车。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二点,我匆匆找地方吃了个饭,然后重又驾车到了那村子两里之外。按吴涛所说,孙苗应该去了村子右边。开车绕了村子一圈儿,便看到有山路崎岖而上。
此处已经没办法通车了,而方圆之内,也只有这么一条路,我自是认为孙苗去了这上边,就把车停在一处草丛中,只身上山。
小路应该常有人走,痕迹很深,少有杂草。两旁树还高长,简直遮天蔽日,现在不过三四点的样子,其中也像傍晚。这条路慢慢往高处倾斜,只走了一二十分钟,那斜角就已经有六十度左右。
此地周围很宽的地域都没有人家,既不临水,也不采光,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住在这上面。孙苗往这上面去,意思是阴神就在那高处?
我怀着问题前行,发现山坡过了,有一条往下的小路,两边夹着山壁,是到了一处谷地。
这边已经可以看到天色,但觉天上昏昏沉沉,还有些闷热,这雨应该也不再遥远。下行许久,进入谷中,也不知是不是地区原因,反而有个阵阵清凉。
便前行数分钟,草丛渐深,已至膝盖。才入其中不久,突然就听到某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这几日先是碰到阴神,而后又有庙里那鬼东西,当是让我神经紧张,这点点响动,也觉得会冒出来什么怪物,于是立马把匕首横握,盯着两边草丛,就怕窜出来个莫名的东西。
但站定足有一分钟,也没生出什么古怪事情,我不禁自嘲笑笑,古怪之物有那么两个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总让我碰到。
正待收刀,却是旁边有个黄色影子突然冲了上来。我心里一惊,急忙侧身。那影子便落入草丛,一下又没了踪影。
我靠,什么东西!
戒备着看了看四下,发现草丛中一片沉寂,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我自是不会因此而放松。刚才那影子掠过我脸侧,分明感觉到有劲风袭来,假若没躲过去,铁定会被开个口子。
那东西速度也快,匆忙之下,就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个善茬。这山谷少有人烟,说不定就孕育了一些猛兽,不小心点,难保不会受伤。
又是一分钟过去,还是没见到草丛再有声响。我不由得暗自疑惑。那古怪影子,莫非就这样走了?
收心扒开草丛,是空荡荡一片,看来那东西偷袭不中,便立即远遁,倒还有点脑子,如果它再敢上来,我准叫它脑袋开花!
如此,我也不把匕首收回,握在手里还以防不测。沿着这小路再行七八米,突然听到“叽叽”的尖锐叫声,这声音颇有音量,听得人心里难受。在山谷中回荡数秒,震得人脑子发昏。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听这叫声,有些像野猪,但比之却细碎许多,又让我拿不定注意。而声音出处也模糊不清,就知道有个东西,找不到位置,万般行动就夭折在娘胎中。
我当是晓得这是个不宜久留的地方,急忙戒备四周,加快了步子。便走出个十几米,前方有个黄色影子直冲我面门而来。这个时候我哪里能被它偷袭到,只矮了矮身子,反手将匕首挥出。
在半空,匕首就触到了一个什么物件,但觉有些柔软,我毫不犹豫往上一捅,只听到“叽叽叽”三声惨叫,那东西被匕首插在空中动得厉害,应该是受伤不轻。我甚至还感觉到那毛茸茸的爪子挠在了我手上。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还没来得及看它到底是个什么,自是不敢被它弄伤,万一这家伙爪上有毒,倒弄个得不偿失。便将右手猛力带过,是有“噗”的一声响,我确信是把它的身体给开了个大口子。
而后听到“啪嗒”一声,再转头看去,那原来是个手臂粗细、二十来公分长的小动物。这家伙面貌像是狐狸,尖嘴獠牙,目光凶狠,有边长的爪子,看着可怖,身上披了一层黄色浅毛,隐隐泛有光泽。这家伙我看着有些眼熟,说不定以前某个时候见过,只是记忆不太清晰。
它的下半身子被开成了两截,内脏破碎流了一地,肠子拖了老长,就有殷红的血慢慢从那口子淌出。
这家伙眼看着是活不成了,不想它竟然撑着半边身子,一面怒视着我,一面还想再对我伸爪。它尚在“叽叽”叫着,只听着有气无力。
我那个靠了,不是你来偷袭我,我会给你一刀?做那么个人性化的眼神儿有屁用,反正都要死的样子,难道还敢临死反扑不成?
既然你先动手,我自是不会客气,直接上前,一脚踢在它脑袋上。只听到其“呜呜”两声哀嚎,抽搐片刻就没有了动静。
嘿,看你个小东西还敢和我凶!
不过再仔细看去,那颈间毛发之中,似乎还系着一根绳子。我不由得愣了愣,这东西,难道还是有人喂养的不成?
就要上前去看个究竟,身后却突然响起怪叫一声,这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当是让我心惊,我急忙侧着身子滚了一圈儿,向后看时,并没有见到什么东西。难道只是吓我一吓?
待再看地上死了的那只小兽,却发现只剩了一地的鲜血肚肠,尸体已经不见踪影。
我靠,竟然被个东西给声东击西了!这件事要是说出去,准被笑话!
是什么偷了那小兽的尸体?难道是它的同类?
正是疑惑之时,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叽叽叽叽!”
来路上,杂草一片晃动,看这架势,好像有数不清的东西正朝着我冲过来!
妹的,还捅了个马蜂窝!
这些家伙齿爪锋利,单个儿击杀,自然不会用多少力气,可现在他娘的明显有几十上百个,我又没有金钟罩,哪里敢和它们正面交锋!当时就决定,跑!
英雄不以身犯险,现在又不是什么不可不为的时候,我还没必要知虎而上。
本来以为这羣东西会穷追不舍,不想才跑出去三五十米,那动静就小了下来。我尚自抽空转头看过去,见那片草丛还晃动得厉害,却没有移动的迹象,而那古怪叫声也慢慢沉了下去,这不由得让我奇怪。
照之前那家伙的凶狠程度,如果是它同类,指定不会放过我。趁着还有些距离我就站住,转身看那草丛,这时候古怪叫声已经完全消失,草丛的晃动也在逐渐低缓。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立马冲过去拨开草丛。只看到有一根细绳在其中连了个圈,终端是一个木轮子,将其拨动,轮子一转,那草丛就窸窸窣窣的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奔行似的。这肯定是人做的装置!
你妹,他娘是谁在和我开玩笑?
我不禁心有怒气,急忙站起身仔细注意四下,却听不到半点响动了。就我刚才耗费的那些时间,哪怕有人,肯定也早就离开。
真是意料之外,不想竟在这种地方被人摆了一道,不过那人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吃多了撑的?
我想不通,就不想留在这个被古怪动物和人双双给我挖坑的地方,复而上路往前边走。
一个多小时,已经出了山谷,四周变做了远近高低各不相同的山包。前行不多时间,就看到远边显出了一栋木架房子。
那是个吊脚楼,有三层高,底层被木排牢牢封住,看不清里面。而其上两层木桩漆黑发亮,看得出是经常打理。这吊脚楼门窗分明,四方有角,给人舒服感觉。
其落在一个山包下面,山包青葱,树林秀美,小路就擦着它继续往前。路下有个陡坡,在下面是一条清澈小溪,那水彷佛没有半点杂质,远远就可以闻到水汽,有点点清甜。
而看远处,就发现这是方圆一里之内仅有的一栋房子,虽然不可说些什么,但我总感觉很有些突兀,好像这房子是硬卡在这里的。
不过有这么个地方也好,我正可去询问一下有关孙苗的消息。便折身从边上一条路上了二层,那大门尚且闭着,听不到半点声响,里面也没有半点亮光,我不禁觉得这里或许没人。
现在时过六点,天色有些灰蒙,但农家做活基本要等到完全不能目视,所以主人没有回家也在常理之中。但是我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于是仍自上前,对着那雕有花纹的漆黑木门敲了敲。
“咚咚咚!”
三声刚过,没想到那门竟然“吱”的一声就打了开来!门后,站着一个灰衣苍白的矮小老人,他头发浓密,低垂脑袋,光色零星,就看到他灰白的脸上两只眼睛甚有可怖。
他才开了门,就发出一个冰冷冷的声音,问我:“你是谁?要做什么!”
他自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反而感觉他是故意为之,好像他已经注意了我好久,否则不至于我刚敲门他就开门。
这人有些古怪,但我还是按捺着性子笑了笑,问他:“这位大爷,我就想问问你这两天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路过这里啊?”
那老者语气生硬至极,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