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六楼,距离地面大约二十米,二十米,如果运气好,也许不会没了命,但铁定会变成残废。这两者我都是不愿的,如果死了,自当一切免谈,成了残废,做什么都力不从心,这才是要人命的地方!
可现在最要紧的,是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身体尚且有些无力,就算我能提起来力气,自己距离楼栋也太远了一些,在空中没有着力点,我怎么能攀上去?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只能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护住脑袋,侧着身子,努力避开要害部位着地。
可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到有个柔软的东西扑在了我身上,睁眼一看,竟然是蓝洁!
她竟然也从楼顶下来了,是兰兰把她扔下来的?然而我看着蓝洁那虽然惨白、但并没有半点惊恐的脸,就知道她是自己跳下来的。她为什么要跳下来?她为什么要抱着我?
蓝洁在空中抱着我,强行扭转了身子,把我拖在了上面,然后说:“舟哥,你不能死。你救过我一次,我不会让你死!”
蓝洁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做垫,为我缓解冲击力!她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来救我!
眼看着就要落地,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为我冒这样的险!我就要把蓝洁翻转过来,可随着身体一震,我们两个被弹得散了开。
原来是下面有一块石板长长伸了出来,那是大门。这一下缓解了冲击力,落到地面之后虽然我有些七荤八素,脚也狠狠住了一下,但没有大事。可蓝洁这会儿已经晕了过去。
我一瘸一拐地过去叫了她几声,她没有回答。这会儿我哪里还有心情在意兰兰,直接抱着蓝洁就往外走。
上了车,我一路就把蓝洁送进了医院。
医生给蓝洁做了手术,把腿上和脖子上的伤口缝合了,然后又做了全身检查。他告诉我,蓝洁因为遭到重击,伤了脊背的神经,可能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他的意思,就是说蓝洁的腿废了!
我坐在蓝洁病牀边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蓝洁才十八岁,她还是个小女孩,她本应该有青春的年华,本应该无忧无虑地生活,但因为我,她一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蓝洁救了我,但因此,她自己受了无法复原的创伤。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我只感觉到有一种特别浓烈的悲哀在心里蔓延。
我已经尽力了,尽力去救蓝洁,尽力和兰兰争斗,但我可以做得更好的,我选择了意气用事,选择了和兰兰硬碰硬,这本来就是惨剧的前兆,现在也真的出现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我把这一切全归在圣母的头上。
为什么呢,因为那个兰兰,就是圣母派来的!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语之中,她已经默认了。她是圣母的人,她要杀我,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而是非得拐个弯儿从蓝洁这里下手。
圣母从哪儿得知我和蓝洁的关系的?她是不是已经查清楚了我的所有事情?那会不会我父母也有危险?
想到这儿,我已经坐不住了,直接走到外面,掏出手机,照着父母的电话打了一个。好在他们接通了,询问一番,他们并没有遭遇什么古怪事情,这倒是让我放下心来。
重新回到病房,我看到蓝洁已经醒了。她正在拨弄自己的腿,好像是要下牀。我急忙过去把她按住,问:“蓝洁,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叫护士!”
蓝洁这时候才看到我,她喜极而泣,一下拥入我怀里,哭着说:“舟哥,你没死,你没死真实太好了,我醒来见不到你,好害怕你出事!”
原来她是想找我。如此一来,我心里悲哀更甚。扶着她在牀上坐好,帮她盖上了被子,蓝洁问我为什么在医院里。
我说我们两个都受伤了,需要治疗。蓝洁差点又没跳起来,她应该是想起来我们是从六楼摔下,急忙问我有没有事。我摇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蓝洁说她的情况。
可她好像把自己给忽视了,只问我:“舟哥,那个兰兰,她现在在哪儿?”
我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着急送蓝洁来治疗,哪里有心情去管什么兰兰。
蓝洁笑了笑,看着我说:“舟哥,你应该已经知道那个兰兰的身份了吧?”
我说知道,虽说只是猜测,但兰兰自己也说八九不离十,那就八九不离十吧。
她说圣母在岭南,我不管她是不是在骗我,这一趟都必须得去。我想起来了,在石板坡的时候,江苏影曾说,孙苗是岭南孙家的人,那是可以得知孙苗身世的地方。而现在圣母也去了岭南。我不知道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也不在乎。我要杀了圣母,我还要找到老五,我要报仇,我也要见到孙苗!
蓝洁笑了笑,说:“舟哥,如果是因为我,你就不要去找兰兰了,她…真的太厉害,我怕你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我肯更会认为这番话是看不起我。但蓝洁不一样,她肯为我付出一条命,她已经为我付出了一双腿!
我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我,虽然我和兰兰在手上实力并没有多少差距,但兰兰手段比我多,而且和圣母一样古怪诡异,这的确是个需要思虑的问题。
可我不能答应蓝洁,我告诉她:“对不起,蓝洁,我必须去找她,我和她的恩怨,不止是今天发生的这一点事,还有太多了,我一定要去找她!”
蓝洁不知为何,突然簌簌地落下泪来,她说:“舟哥,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我不想你和我一样!”
她知道了?我心里一愣,看着她心里止不住的难受。我帮她擦去了眼泪,告诉她:“蓝洁,你别哭了。我会帮你报仇,无论怎样,我也要报仇!”
我看了看她被子下的腿,然后说:“蓝洁,你以后不能再像普通人那样行走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的生活。今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我会一直照顾你,知道你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蓝洁眼泪又落了出来,她看着我,嘴唇微颤喊了一声:“舟哥…”
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停了一会儿,就一把抹去了眼泪,然后语气坚定地说:“舟哥,你要照顾我,所以你一定得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她是用自己来告诫我,她不希望我出事。这如何不让人感慨呢。除了孙苗,我真的没有遇到蓝洁这样单纯、这样真挚待我的人。我感觉自己就算为了她付出许多也值得,我不可能把一个人对我的好无视。
我更坚定了去岭南的想法。我很郑重地点头回答蓝洁:“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蓝洁笑了笑,她说她累了,她知道我现在有事要做!她是个懂事的人。
我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她悄悄闭上眼睛,不多时,脸色就开始舒缓下来。她像是睡着了,我却知道她没有。
我摸了摸她的脸,对她说了一声:“早点休息吧。”
就出了病房。
我来到了香山师大那早就空无一人的宿舍楼,重新查探了一番。我发现四楼第二十个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包括那个女孩子,包括血迹,包括门上的大洞。
这扇门现在有了残破的痕迹,是我弄出来的,因为我来到这里,发现这扇门竟然死死关着!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有人来处理了残留的痕迹。我没有再理会。
我来到了香山师大对面小区的七栋三楼第五个房间,我敲了门,门开了,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她问我找谁,我说找蓝洁的同学。
她说她就是,我问她还有人吗,蓝洁出了事,需要照顾。
然后又有三四个女孩子出来,在这其中,我看到了那个告诉我蓝洁消息的女孩儿,我看到了那个我以为是死在了宿舍楼的那个女孩儿!
可她现在不仅没有死,脸上还粉嫩嫩的,是很健康的颜色。她问我蓝洁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不认识我!
我现在就明白了,原来之前在宿舍楼里,除了蓝洁和兰兰,其他人都是幻象,甚至兰兰给我制造的幻象,已经跨越空间了。
我感觉到兰兰很可怕,如果她的身手再和圣母一样,那就更可怕了。
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欣慰,学校里死了人,但好像这是兰兰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因为蓝洁说,那个死了的人就是兰兰。
她好像是故意让自己这个身份死去,然后好制造诡异事件让蓝洁心神恍惚,然后再利用蓝洁把我牵扯进去。
我感觉到兰兰做这一切很没有道理,她都可以查到蓝洁和我的关系,难道还会不知道我的住处?
难道,这个兰兰也和圣母以及圣母儿子一样,只能被限制在某个地方?这也不是不可能。
但我现在没有继续想下去了。我告诉蓝洁的室友,说自己是蓝洁的哥哥,她因为事故现在正在医院。
蓝洁的室友慌了神,我看她们着急,就带着她们几个一起到了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