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就被各种思绪凑满了脑子,有大长老的一声喊,当是觉得振聋发聩,瞬间就清醒了。复而偏了偏身子朝前面望过去,只看到正对着是一扇雪白的石门,在门两侧有青色花鸟,有黑色草木,还有褐色的小人,竟然是一副生活栖息图。
这石门不知多少年代了,大概因为洞道潮湿,并没有什么尘屑,那些颜色也还艳丽。其高有七八米,已经抵到了顶上石壁,左右五六米宽,和进来时那个方洞倒是差不多。
大长老这时候就招呼一声,说:“你们几个都到前面来吧。”
我知道她是说选阴四人,倒搞不懂她如此做有什么意义,如果圣母在门后,把门打开也就行了,何必叫我们上前。不过就我刚才想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现在不配合,指不定她就要生什么幺蛾子。
苗清和苗烟烟毫不犹豫就跨步向前,我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江苏影仍旧站得安定,根本没有动作的意思,看来是她那小性子又发作了。我拉着她就往前面走,这人还想挣扎,却只是象征性动了动,终究是跟着我来到了前方。
隔得近了,就很清楚看到这扇门有过打开的痕迹,想来应该是三长老几人出入过。石门高而熊伟,却又有几分秀气,若说它是墓门,也仅仅有那么一些相似,不敢肯定,可若不是,什么门需要修得这般厚重?
待到站定,把江苏影的手放开,大长老就对三长老点点头,说道:“可以了。”
三长老会意,去到石门右侧,也不知那石壁上有什么机关,就看她手动了动,便有“卡擦”声响,似乎触到了某个东西,继而石门就缓缓朝外打开。
才有一点缝隙,由那门里就吹出来好大一道冷风,扑面有森寒之感,吹得人是发丝飘忽,直眯上了眼睛。待到那门打开一半,两边站得偏远的红衣丫头手里的油灯也支持不住,筱乎就熄灭,如此视线彻底落入了黑暗中,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门里的风还在继续吹刮,不过漫漫却闻到了一股清香,这香味很柔和,即便带在猛力风中,都给人舒心,让人有好好感受的冲动。不过我是才闻到就摒住了呼吸,那日苗烟烟耍下的手段现在还记忆犹新,我可不肯定这香味就普普通通。
然而即便如此小心,即便只有一点香味吸进了鼻子,在那“咔咔”声中,还是莫名其妙开始头脑发昏,有了这种感觉,像是连锁反应,只不到一秒钟,思绪就一下子焕然了!
你妹,这大长老果然没安好心,只是不料她会在这时候耍手段,我他娘的又一次成功跳坑里!想到这儿可算是彻底失去了知觉,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已经全然不知。
而当终于恢复感知,记忆还停留在那一片黑暗中,当时想要跳起来拔刀,却有一道强光直射到眼睛,根本没办法睁开。脚下的触觉很清楚让人明白,我现在还是站着的,不仅如此,还是走着的!
我草,他娘的我不是晕了吗,晕了还能走路?等到眼睛适应了光感,才慢慢睁开,他娘的,原来已经快到了出口。前面大概十米的地方,有一个不规则的方洞,外面竟然有老大的白光照射进来!
而回转脑袋,发现后面三五米远的位置上嵌着一道白色石门,那石门和记忆里黑暗中那扇一模一样,恍若是同一个。不过我他娘也要敢相信才是啊。
如果这扇门真是之前看到的,岂不是说整个山体只是左右拉得宽,前后比起来就像白纸?这肯定不现实。而且之前进山洞已经到了黄昏,真那么快走出来,这会儿外面也应该是晚上才对,怎么能有强光?
假若那门后仍旧是甬道,而且很长,走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出来倒是可以说通,不过我他娘能晕着走一晚上?我可不会梦游,就算梦游也不可能这样配合大长老三长老吧。
嗯?不对,晕过去之前我清楚闻到了一阵香味,开始以为是迷香,所以闭住呼吸不让自己吸进去,现在看来始终没能躲过。莫非那迷香之中还有什么特殊物质,使人晕过去后就会被操纵?
这想法让人禁不住心里一跳,我可不是光明磊落就来这儿的,万一孙苗的秘密被大长老借计问了去,可算是要遭。往着衣兜里摸了摸,那块软布尚且还在,让人心里定了定。
定心之后,思绪也清晰起来,仔细想,就知道刚才想法有差。如果大长老真知道了我和孙苗的秘密,怎么会容得我们继续走到这里来?肯定藉着机会就把我们给办了。
她现在尚且在前面走得安稳,那么我和孙苗的是应该就没有被发现。现在让我不解的是,这大长老很明显把我们叫到那门前就是为了手段的施展,可仔细观察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那她做这事岂不是多此一举?我当然不觉得这人做事不会有目的,关键现在还弄不清楚缘由,就只得作罢。
现在是轿子在后,大长老一行人在前,我就走在江苏影、苗清、苗烟烟后边。江苏影这会儿不知怎么了,走起路来,脚步有些虚晃,彷佛是精疲力尽,难道她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还经历了什么事情?
想罢,我还是向前一步,走到江苏影边上。有了正脸,就可以看到她脸色煞白,病殃殃的样子,当然不算正常。她现在敌我不明,总还是像她说的没对我做什么事情,说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倒也不差,于是就问她一句:“你怎么了?”
江苏影转脸看了我一下,就闷哼一声,甚有不喜,眼里透露出愤愤之色,说:“你说怎么了?昨天要不是你把我拖到前面,我会变成这样子?现在中了招,后面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了,简直和等死没有两样,你自己想做什么做就行,好死不死地拉上我干嘛!”
我靠,这他娘什么说法,好像我对她做了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可是那会儿我不就只是把她拉到门前而已吗?难道那阵香气对男人女人的作用是不同的?可转头看了看苗烟烟和苗清,她们却并没有什么异样,仅仅是还有些茫然,看那眼神,就和我刚醒过来时差不多。
如此就又说不通了,既然香味对我和苗烟烟两人都没有影响,凭什么江苏影就会变作这般?是她身体和普通人有不同?
就对着她问:“到底什么原因你说清楚点,为什么你变得这么虚弱?”
江苏影撇过脸,根本就不再看我,只道:“你问那么多没用,这些事不该你来管。你只需要记住,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如果后面我出了什么事,也是因为你,那便足够了!”
江苏影这话说得圆滑,根本不给人挑刺的机会。我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告诉我,如果后面出了什么事,我就得帮她一把。她算是看透了我,对敌人不留情是一回事,对让人冷漠是一回事,我自己犯下的错,还不至于想要逃避这后果。如果后面江苏影真遭遇危险,她这状态恢复不了,那肯定没办法对付,我却是需要好好计较一番了。
就再问她:“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
江苏影翻了个白眼,回答:“不长,十天半个月吧,不过你等得了吗?就算你等得了,轿子里那个恐怕也等不了!我也不管你们要如何,反正记住我刚才告诉你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操了,这下可是两难。且不说孙苗找圣母有什么意义,我可答应了老五帮他做事,圣母的左手指骨,还有她的牙齿,都是必须拿到的,我当然想着越快完成越好,只想到那是阴神,我这儿就浑身不自在,实在因为其诡异非常,根本不是我那点手段可以对付的。
但是现在思索,江苏影害怕的,无非是在这里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这里的一切,相必就控制在圣母手中,如果抓紧时间把那圣母给做了,可不就是皆大欢喜。
按我的想法,这儿就算有一些厉害角色,肯定也是通过那劳什子圣母造出来的,只要圣母完蛋,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铁定嗝屁,至于大长老三长老和这几个轿夫丫头,我还没放在眼里。
如此确实是个好办法,既然现在得保护江苏影的安全,倒是不得不用这简单粗暴但是快速的法子。想罢我就退了回来,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洞口,跨出去就看到了好大的太阳。原本几日阴沉,光色一直不明,是好难得的晴朗天气,照在人身上也感觉到阵阵炽热。
看太阳高度,这会儿大概在早上十点。外面的空气还有些濡湿,是那及膝杂草丛中升腾而来的水汽。在阳光下,本该艳丽的色彩却不知为何,总给人苍白之感。那是病态的白,白得不正常。
倒不是说草木不正常,是阳光不正常,就彷佛那是从白炽灯里散发出来的,很是奇怪。仅仅是疑惑了些微时间,倒不愿意再去多想什么。
这个洞口出来,连接着的地方竟然是一处山崖,如果要下去,还有几十米的距离。高坡甚都,角度六十以上,好在已经被开凿出了梯子,只是那大红轿子可下去不了。
不过这也没事,那几个轿夫当时就放下轿子,竟然从洞里抬出来了一个双杠的摇椅。这种椅子结合了轿子的特点,适应山路,在川蜀地区经常看得到。
当三长老把孙苗从轿子里扶出来的时候,只看她上摇椅的姿势,也觉得古怪,竟然和江苏影一样显露出了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