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来天前、冬至月眼瞅着快过去时,敬王郑颢终于等到了建康帝开恩,亲口给他在礼部派了个小差事。
不过若是细论,说是差事却也没有具体分派职位,说白了就是在礼部观政,比太子前往户部观政只晚了一个多月不到俩月。
虽是如此,郑颢也清楚这是他之前做得够好,既领会了他父皇的意图,也赢得了他父皇的信任,而不是他真有什么能力、能与太子抗衡加争宠。
他就彻底打算真的做个闲散宗室便罢了,甚至还说服了淑妃——淑妃倒也想不服,可是薛梅的死真将她吓到了,她可不想步薛梅后尘。
更何况就在十月里,淑妃听到了些许有关“继后”的风声,也曾想再挣扎一番。
谁知她那媳妇敬王妃才按着她的意思摆了个宴席,又按着她的意图、问了问各家女眷可曾听到了继后人选的传言……
转头来第二日,建康帝便将她替庄慧公主选的驸马人选全打了大红朱砂的叉,又将那人名册一把摔在了她脸上!
那鲜红的朱砂甚至印了她满脸!
淑妃不得不悲哀的承认,建康帝应该早就确定继后人选了,而那人选一定不是她。
否则建康帝也不会对她如此无情,桩桩件件都在警告她敲打她,还牵连了庄慧的终身大事。
可是即便淑妃再不会成为敬王的绊脚石,母子俩都接受了已经定型的命运,也不代表敬王就是个好欺侮的不是?
因此上等齐嫣身边的杨妈妈带着绣红来到郑颢面前,绣红又将齐妙交代她的话原原本本对着郑颢讲了一遍,他的眼眸顿时就冷了。笔)痴(中&文
过去他母妃频频拖他后腿,他便不知懊恼了多少次、暗道树欲静风不止。
现如今连他母妃都静了心,甚至还盼望起将来被他接出宫来、来他的王府做个安静祥和的老太妃了,倒有旁人欲做那狂风骤雨,想将他母妃再一次卷进是非?
“你回去跟你们县主讲,我谢过她叫你来给我报信。”
“以后若还有类似的事儿,你只管进府来找杨妈妈,即便我不在府中,杨妈妈也知道去哪里找我。”
郑颢收起冷眸,笑着抛给绣红一个小金锭子。
不过等得绣红跪下谢了敬王爷的赏、再被杨妈妈带离书房,郑颢的面色又一次冷了下来,旋即便将手指塞进口中打了个唿哨。
待几个人影闻声风驰电掣般闪进书房,郑颢便冷声交代这几人,最近几日给他盯死了方阁老府上和方大老爷家。
“一旦这两家有女眷出门奔赴承安伯府,路上便务必叫她们车仰马翻人死!”
郑颢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多么冷酷,更不觉得这叫草菅人命。
方家的女眷早之前打着他母妃的旗号做了多少下作事儿,他都忍了,谁叫他母妃的野心……被人看了出来。
可如今他母妃和过去不一样了,若还有人想再将他母妃牵扯进去,不但打破他们母子的平静生活,还要将黑锅扣到他母妃身上,他就不答应!
……这般到了这日午后,老夫人在慈安堂也不曾等到方家大太太上门的消息。
再等到第二日,一直都到了傍晚天快擦黑,还是没等到,甚至连个拜帖也没瞧见半张,老夫人便不由得有些埋怨齐妙小题大做,甚至还有些后悔那个顺水推舟了。
“昨儿吴太太送来的两个妈妈,就不该收下!这居家过日子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
“平白无故放那么两个来路不明的婆子在咱们家后宅,叫人****提心吊胆的好受不成?”
“这两日又因为诤哥儿媳妇这个提醒,连老二媳妇我都越发不待见了,回头若是再冤枉了老二媳妇,我不是白白活了六十多岁,还要听一个十几岁毛孩子的挑唆了!”
老夫人这般跟庄妈妈埋怨道。
庄妈妈忙笑着陪老夫人宽心:“这将计就计不也是咱们家老伯爷、大老爷和诤二爷一起商议的么,您就别埋怨清苑县主啦。”
“更何况二太太的确是去了方家,这也不是冤枉她。”
“二太太过去几年和大姑太太明明处得没那么好,等回来后却跟您推诿说,是去方家替大姑太太取物件儿去了,这也怪不得清苑县主起疑心。”
大姑太太再怎么在姑爷没了后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也终归是人家方家媳妇,早就入了方家族谱的。
如今先是没了个方家小姐方子琼,后又是大姑太太自己个儿被老伯爷软禁了,若是方家人突然打上门来要说法,高家不理亏?
想要不理亏倒也简单,那就将大姑太太娘儿俩都做了什么恶、跟方家好好掰扯掰扯,料想方家也折腾不出大天去。
可是……巫蛊魇镇这种事,是能拿到明面儿上掰扯的事儿吗?
“再说县主昨儿叫富妈妈来提醒您,也跟您讲了方家可能会上门来,这可能可能,就不是一定不是?”庄妈妈笑道。
“难不成您还巴不得她们来,您好大排筵宴招待她们?”
老夫人顿时笑啐了一口:“谁巴不得招待她们?”
“当初撺掇着我娘家小五儿闹到大齐家胡衕去,想要叫诤哥儿下尘糊了,便是方大太太搞的鬼,我恨不得抓她满脸花呢。”
老夫人这话音刚落,她屋里的大丫鬟金玲便面色极是难看的快步走了进来,本是去取晚膳的,如今却是两手空空。
更是还不等脚步站稳,金玲便惊慌失措道,她听外头传来了个奇事儿,不知是真是假。
“都叫你脸色这么难看了,连晚膳都没顾得上先去取了,你管那消息真假,先说来听听。”
老夫人最不耐烦与人绕弯子。
金玲便吞了一口口水,很是艰难的又开了口:“说是方家大太太今天午后坐着马车出了门,看方向应该是往方阁老府上去的。”
“不想那马车才走到半路,两个轮子便都飞上了天。”
“等到旁人帮着车夫一起将惊马拉住了,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赶到了,方大太太和贴身丫鬟已经在车里……血肉模糊的烂成团了。”
其实金玲才不是因为死的人是方大太太便这般害怕,她只是觉得这种死法太过离奇。
那惊马这是有多大力气啊,竟将破车厢拉着飞奔了很远,将车厢里的几个人都撞烂了?!这叫人以后还怎么敢再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