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虽然对常歆起了提防之意,可常歆终究是她的表妹,外带她也清楚表妹天生良善,与齐嫣很有本质上的不同。
因此上探望罢她外祖母回到家后,她也就将这事儿放下了,只管每日随在祖母和母亲身边,学习起了打理内宅中馈。
和建康帝指给太子郑硕的两位侧妃不一样,她的年纪还不到必须要出嫁的时候,她祖母和母亲当然要将她多留两年,那她这两年也不能虚度光阴不是?
外带着齐临与齐坚的婚事都要陆续办起,卫国公府后宅的事儿一下子就多了起来,齐妙也很愿意替祖母和母亲分分忧。
这么一来二去之间,日子飞快的就到了五月中旬。
齐妙这天头午帮着算了好一阵子账,她母亲便叮嘱她午后多歇一会儿,眼下刚过未时末,她也刚刚从小眠中醒来。
“小姐,奉平伯府的大小姐求见。”富妈妈不在,拿着拜帖进来的是鸣翠。
因着家中本就有一位乐亭县主了,齐妙便不许下人们改口也叫她县主,省得这称呼都乱了套。
好在千锦园的人也好,其他后院仆妇也罢,更愿意遵循以往的习惯叫她小姐。
齐妙甚至犹豫了片刻,方才纳过闷来奉平伯府是谁家——或许是太子当初将薛嘉琳吓破了胆,这人还真是有一个多月不曾出现了。
“是她亲自来的,还是差了下人来递的帖子?”
齐妙正由绣红和浣紫服侍着净面洗漱,便也不接那个帖子。
听闻说是薛嘉琳就在自家府门口呢,齐妙轻轻冷笑道,这人……还真是狗改不了****。笔)痴(中&文
不过这样也好,这也说明在薛家人眼里,她还是那个非常好糊弄又热心肠的齐妙呢,过去发生的不管什么事儿,她齐妙都不曾掺和。
“你去寻富妈妈替我迎她进来,再在厢房晾她一会儿吧。”她笑着叮嘱鸣翠。
既是早些时候刻意做出了对奉平伯府避之不及的样子来,这会儿也不能突然就起了转变不是?
人虽然得见,也得分什么时候见。
只是可恨薛梅的遭遇早传进了奉平伯夫人耳朵里,那老虔婆虽遭了大打击,却依旧不死,听说如今还在病榻上苟延残喘呢。
“给我拿那套新做的绯红色纱衫纱裙来。”齐妙指点浣紫。
薛梅还在贵妃位时,便最爱穿绯红色。齐妙可不介意叫薛嘉琳由此又想起她的贵妃姑母来……
也就在此时,府门外的薛嘉琳正在马车中轻叱荷叶,说她并不在意些许的怠慢,只要齐大小姐还愿意见她,她就念阿弥陀佛了。
因此上刚被领进了垂花门,薛嘉琳便悄悄亲手塞给富妈妈一个沉甸甸的小荷包。
“薛大小姐真是客气了,每次前来都不忘给老婆子我打赏。”
富妈妈不动声色的将那荷包接了过来,眼角却终于掩饰不住的浮起一丝笑意。
薛嘉琳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齐大小姐还愿意见她,只要这位富妈妈是个爱财的,那就好说!
要知道她的脸用了齐大小姐给她的香膏之后,早就痊愈了,甚至还越来越光滑白嫩了,身上却还有七八个莲子大的毒疮总也不见好呢。
若今日齐大小姐应了她的恳求,又给她两瓶香膏,将她的毛病彻底治好,她今后才好寻找机会不是?
否则不论是哪位贵人公子娶了她,还不够磋磨她的呢!
谁愿意被她的花容月貌吸引了后,却、却在新婚夜见到一副千疮百孔的烂。身子?
“因着琳姐儿家中祖母的疾病又起反覆,琳姐儿便好久不来给县主姑母请安了,还请姑母原谅琳姐儿一回。”
在千锦园的厢房又枯坐着等待了两刻,茶也喝了好几盏后,薛嘉琳终于被领进了正房西次间,进得房中便盈盈下拜。
“哦?”齐妙轻扬眉梢:“你祖母又怎么个不好了?我怎么都不曾听说?”
“琳姐儿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吧,家中有事都不曾来找我帮忙?”
……就在薛嘉琳被领进来的前一瞬间,齐妙突然改了主意,那便是薛嘉琳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她再做什么也理所应当了,太子若想怪她便怪吧。
只因她心里清楚极了,薛家真没什么好查的。
如今已是一个多月过去了,高诤他们查到的不少,细论起来却全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虽然说出来不大好听,却无法给薛家定罪。
毕竟贵妃没倒台之前也只是个贵妃,膝下既无子,又没拉拢到哪个皇子心甘情愿认薛梅做亲娘。
难不成上京城里的人家儿都是傻子?看不出这个门道就依附薛家?
那么除非太子得知事情毫无进展之后,有意交代高诤和赵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否则薛家就倒不了不是么?
可那又要等到何时去呢?反正高诤至今也没流露出这个意思给她知道。
那她就该将薛嘉琳上门拜访的机会重新抓住。她要报仇,却假借他人之手,怎么想怎么都叫人难熬呢……
“琳姐儿一是不想叫姑母跟着担惊受累,二也是实在、实在忙得团团转了。”被叫起的薛嘉琳落座后捧着茶碗道。
她那日从宫门处离开,路上险些冲撞了太子车驾,至今叫她想起来还是一后背的冷汗呢,她哪里还敢轻易出府?
要知道太子的那些侍卫们都用狼眼盯着她、险些将她盯出满身的窟窿来呢!
贵妃姑母被褫夺了封位,如今只是个小小七品采女,薛家虽然空顶着个伯爷爵位,还有谁给薛家撑腰!
她薛嘉琳一副倾国倾城色,怎么能白白便宜了那些侍卫!
“那你祖母如今如何了?”齐妙略带担忧和怜悯的问道。
“也不过全仗着一口气撑着了。”薛嘉琳又一次泪光盈盈。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从外头听说我宫中的姑母出了事,就将闲话传进了我祖母耳朵里,她老人家当时就喷了一口血,之后竟是昏迷了十几日。”
她当然不能说事情是她从梁永馨嘴中生生问出来的,更不能说她只告诉了她的母亲。
祖母这些年在后宅一手遮天,对母亲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不停的往她父亲和哥哥们身边塞丫头,若换了她是母亲,她也不想留着这样的婆婆生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