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警察今天是来调查林小鹏而不是江涛的?”秦阳从牀上坐起来,把枕头倚在背后,拿过牀头的香菸点了一支。
“他们从头到尾问的,都是关于林小鹏的事情,没有提过一句江涛的案子。今天来的,和上次拿走大衣的警察,不是一拨人,其中有一个是分局的刑侦大队长,姓冯,我以前去公安局报案的时候见过他。”
骆雪也坐起来,和秦阳并排靠在一起,顺手把他刚点燃的香菸抢下来,放到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菸了?”秦阳看到她没有半点被呛到的样子,淡淡的青烟从她嘴里吐出来显得很悠闲。
“说不上会,心烦的时候抽一支。”骆雪轻轻笑了笑。
“女人尽量不要抽菸,对皮肤不好。”
秦阳没有阻止她,自己又点上一支,然后回到正题上:“他们给林小鹏立案了?”
“没有,所以我感觉他们还是在查江涛的案子,发现他和林小鹏是发小,恰巧林小鹏出事没几天江涛就死了,于是就顺便查一查,看看两者有什么关联,对了,你是怎么把魏广军的死伪造成车祸的?”
“不是伪造,那是一场真正的车祸,只是导致车祸发生的原因有点复杂,可惜我准备的时间不够,让这个结果显得有些突兀。”
“你指什么?”
“之前姓庄的警察藉故把你的大衣和女包拿回去化验,证明他们已经在怀疑你了,之所以没有传唤你,我猜,一方面,是你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他们确实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另一方面,很可能是林小鹏的公务员身份在起作用,要是换成普通老百姓,警察才不会这么客气。但是不管怎么说,警方已经注意到你了,这就会产生两种可能。”
“第一种,警方不相信,这么残忍的作案手段,是出自于一个女人之手。那么,他们把你的大衣拿回去化验,只是一种例行的调查流程,在把你的大衣和女包送回来之后,就会排除对你的怀疑。”
“第二种可能是,警方依然不相信是你亲手杀了江涛,但是认为你参与了杀死他的过程,这样警方的怀疑面就会扩大,甚至认为你有一个男性同夥,与你一起合谋杀死了江涛。”
“他们怀疑的没错啊,你就是那个同夥。”骆雪趴在秦阳身上咯咯地笑。
秦阳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如果我是那个同夥,就不会让你那么急地下手,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太多了,根本不用采取这么冒险的方式。不要相信电影里演的,说什么警察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抓他,就是所谓的完美犯罪。这些情节,都是娱乐大众的,信了,才是傻瓜。现实中不会有这么笨的警察,只要把人抓回来,想要什么证据没有?”
骆雪打开秦阳的手,问道:“那你心中的完美犯罪是什么样子?”
“没有真正意义的完美犯罪,只要是犯罪,就一
定有蛛丝马迹可循,不过,最接近完美的,就是意外死亡。没有证据,不算什么,警方一样会通过犯罪动机来推导凶手,只要明确了犯罪动机,破案是早晚的事。只有把犯罪动机彻底隐藏起来,让一切逻辑失去了原点,我相信就算把神探李昌钰请来,也会束手无策。而这一点,只有意外死亡,才能够勉强做到。”
秦阳捧起她的脸,郑重地道:“所以,我不赞成你用锤子砸死江涛,这也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江涛是你杀的,警察也照样会怀疑你。因为江涛的死亡方式明确无误地告诉大家,他是死于仇杀,于是,犯罪动机就出现了。”
骆雪怔了好一会儿,忽然扑到他身上,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又抓又咬:“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早回来一天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别咬别咬,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江涛已经死了,还怎么纠正?都怪我不好,把你也拖累进来了。”骆雪抬起脸,眼眶里蓄满泪水。
“傻丫头,别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意外死亡的效果当然好,但是顶多也就能用一两次,超过这个次数就不行了。咱们的目标可不止两个,除非下场流星雨,恰好把他们全部砸死,否则什么方式都不管用,只要周子平一死,所有的犯罪动机,就都暴露出来了,所以,要把他放在最后。”
“那……要不就不杀他了……”
“不行,他是原罪,就算其他人不死,这个人也一定要死。”
“现在已经两个了,江涛是被我用锤子砸死的,魏广军是死于交通意外,你说警察会不会认为他们的死有联系,进而推测出我们的动机?”
“必须要让警方知道,他们两个的死有联系,这样才能在杀死周子平之前,把我们的动机隐藏起来,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只是把警方对凶手的怀疑由女人转到男人身上,这个环节的过渡,有些生硬了,不过问题不大,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骆雪把脑袋搁在秦阳的胸膛上,眼睛慢慢弯成了月牙儿,一只手顺着被子悄悄滑了下去:“生硬?有多硬?有没有……这个硬?”
“你这个小妖精!”秦阳把她按住,用布满胡子茬的下巴去蹭她光滑的脖颈和后背。
“啊,好疼!”
骆雪不满地推开他:“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早上新刮的。”
“一天就长这么快。”骆雪用手背试了试:“扎人,我帮你刮。”
说着,随手拿过秦阳的衬衫套在身上,下边什么也没穿,边系扣子边跳下牀,低头发现秦阳的鞋上到处都是擦痕,右脚的鞋尖还裂了一条口子,不禁问道:“你爬雪山过草地了,鞋子怎么穿成这样?”
秦阳笑笑:“搬石头时蹭的。”
骆雪知道一定是给魏广军制造车祸时弄的,回身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趿着鞋子去了卫生间,
功夫不大,拿着刮胡刀蹦跳着上牀,骑坐在秦阳的肚子上,命令他把头仰起来。
秦阳刚要说还没涂肥皂,就觉得下巴上一疼,骆雪惊叫起来,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湿巾给他擦血,好半天才把血止住。
秦阳用手按着伤口,苦笑道:“哪有不打肥皂就硬刮胡子的?”
“人家又没长胡子,怎么知道刮胡子前还要打肥皂,电视上倒是演过,我还以为是为了拍广告好看才涂那么多泡沫的,看着就恶心。”
“有什么恶心的,你们女人不是也刮腋窝?”
“现在谁还用刀刮,都是去美容院激光脱毛,做过一次以后就不会再长了,要不你也去美容院做一下,省得天天刮这么麻烦。”
“只有太监才不用天天刮胡子,我还是宁愿麻烦!”秦阳没好气地在她衬衣底下掐了一把。
骆雪“吱嘤”一声伏在秦阳身上,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低声呓语道:“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杀人杀不好就算了,连给你刮个胡子都能弄出血来,你还喜欢我什么啊,傻瓜……”
月光透过落地窗,把庭院中的树影洒在牀前的地板上,寂静的夜,幽远美好,秦阳忽然想到网上有人假托冠军侯霍去病之名做的几句诗: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权!
不由得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杀人,原本就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女人什么都会了,还要男人干什么?”
骆雪把脸侧过来,看着窗外的夜色:“这个地方真好,安静,还能看到海,你是怎么找到的?”
“能开疗养院的地方,还会不好?只不过,这里的气候,太恶劣了,又没有温泉,疗养院大多只开半年,冬天太冷,没什么景致,也就没什么生意了,连保安都放假了,这里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大妈,就是门卫的一个打更老头,我出高价租一间院子,他们为了私下里多分点钱,自然对我的早出晚归视而不见。”
“他们敢拿你的钱,就敢拿别人的钱,要是有人肯出高价,他们可不会替你的行踪保密,你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可问题是,谁会出更高的价格买我的行踪呢?警察吗?他们要是能找到这里来,还需要花钱买通他们吗?不过你说得对,我相中这里,确实不光是为了让他们替我保密,而是这些人都不会摆弄监控,他们以为有个监控探头竖在那里就行了,却不知道我把监控录像机的自动循环录像的功能取消了,所以,在监控室的屏幕上能看到我,硬盘却根本没有记录下来。现在的社会,想找到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了。”
“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粗心大意的,你这一辈子啊,只粗心了一次……”骆雪把秦阳的胳膊拽过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脖子底下,闭上眼睛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粗心了一次?什么时候?”秦阳低下头的时候,骆雪已经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