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好好的,怎么会不要你?”
“你一走这么多天,打你电话也不开机,我以为你走了呢,就像七年前一样。”
秦阳有些愧疚,他记得临走时告诉她只去两三天的,谁知做个亲子鉴定就在省城耽误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回来后,紧接着就设计潘国庆,然后打听王华的下落,粗粗一算,小半个月过去了。
“傻丫头,事情没办完,我怎么会走?就算要走,也是带着你一起走。对了,不是告诉你别给我打电话吗,那张卡我早就扔了,你把刚才我给你打的号码存上,我暂时用这个。”
“你不是说担心被追踪吗,所以打一个电话就换一张卡,现在怎么不担心了?”
“出了一点状况,还记得上次去你家走访的那个刑侦队长吗?他现在非要交我这个朋友,知道这个号码,我要是换了,容易引起他的疑心。”
骆雪吓了一跳:“他为什么要交你这个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唉,说来话长……”
秦阳细细地把这些天除了亲子鉴定之外的经历说了一遍,讲到如何设计潘国庆的时候,骆雪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你有办法,这些办法我就想不出来。”
“我早就说过,这些事情,不是女人应该干的,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目标,我会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他们。事情结束后,你想去哪儿?”
“玻利维亚。”骆雪不假思索地道。
秦阳有些奇怪:“为什么是玻利维亚?”
“那里的乌尤尼盐湖,是世上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又叫做天空之镜,我在网上看过,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人到了那里,头上顶的,是蓝天白云,脚下踩的,也是蓝天白云,整个天地间,只有自己。真的像到了天堂一样……”
骆雪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我的罪孽,只有到了天堂才能洗清。”
秦阳捧起她的脸,认真地道:“傻丫头,记住,这些罪孽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那些颠倒黑白、罔顾法纪的人造成的,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天堂,他们注定了要下地狱。你回去之后,就收拾一下,把护照、身份证找出来,带在身上,其他的东西能少则少,五天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五天?时间这么仓促,我担心……”
“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
“可是我们现在连王华在哪儿都不知道。”
“会有人帮我们把他找出来的。”
骆雪痴痴地凝望着秦阳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回
去吧,这里的风太大。”
“不,我要多看一会儿,再看看这片海,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骆雪的声音透着淡淡的伤感。
“好,我陪你。”秦阳帮她紧了紧领口,把她搂在怀里,望向寂寥开阔的海面。
近处的海湾已经封冻,延绵起伏的冰凌在潮汐的作用下被挤得犬牙交错,一只海鸥从冰凌上掠过,飞向遥远的天际,风从海面吹来,送来远处海浪的声音。
良久,骆雪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昨天上街碰到菲菲了。”
“她还没走?”秦阳的心猛地一紧。
“听说是签证出了问题,可能要等到年后才能走。”
秦阳默然不语,他发现生活真是充满了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冯队的出现,已经令他感到了莫大的潜在的威胁。菲菲呢,会不会是另一个更大的威胁?
开发区医院是一家二级甲等医院,无论规模、人员、医疗设备,还是技术力量,都无法与实行医院分级管理制度以来首批进入三甲的附属医院相比,但是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和现行的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政策,保证了无论何种档次的医院都能活得很好。
每次看到挂号处前排起的长龙,冯队都觉得,等儿子长大了,让他当名医生也不错,至少家里人看病不用发愁了。
不过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将来怎么样,谁能说得定呢?
自己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名宇航员,受到当时红色教育的影响,尤里加加林是自己童年时代心目中的英雄,但后来还不是接了父亲的班,做了警察?
收起心思,冯队按照一楼大厅的楼层索引,找到了普外二科。
因为来之前通过电话,小苗临时和另一名护士调了个班,让对方代替自己去查房,自己在护士站等着冯队。
其实冯队此来,并没与太强的针对性,只是为了找到林小鹏遇害的真正原因,就必须对江涛做全方位的瞭解。
之前,关于江涛的背景资料,都是由小庄带人调查的,冯队并没有参与,而且那个时候的侧重点,放在了江涛是被害人这个命题上,而这次,冯队着重关注的,是江涛作为犯罪嫌疑人的一面。
小苗是个腼腆内向的姑娘,对当初江涛欺骗自己至今仍耿耿于怀,在谈话过程中,冯队能明显感觉到她在提到江涛时流露出来的厌恶之情。
谈话的重点,围绕那个血样和林小鹏坠崖之前江涛的日常表现展开,遗憾的是,关于血样的问题,小苗的说法和冯队在老白那里听到的一样,是她收拾屋子
时发现的,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说到林小鹏,小苗摇头,说不认识,也不记得江涛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人,倒是对江涛的过往说了不少,概括起来,却只有一句话,就是“甜言蜜语,舍得花钱”。
冯队有些无语,有这八个字就够了,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不喜欢能说会道、手脚大方的男朋友?
何况江涛的外形条件很好,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长相年轻帅气,又有丰富的社会阅历,像小苗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不被他迷得五迷三道才怪!就算江涛在杀死林小鹏之前确实有一些异常行为,也甭指望热恋中的她能发现。
看看小苗调班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冯队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好问,就合上本子,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站起身要走的时候,脑子里不自主地浮现出画在那本台历上的问号,顿时想起,林小鹏的体检,就是在这家医院做的,反正既然来了,索性弄清楚,也算减少一个疑问,于是重新坐下,让小苗把当初的体检报告找出来。
小苗说她只是个实习护士,没有这么大权力调取院里的患者档案,这事得请示护士长,冯队摆摆手,让她去请示。
小苗噔噔噔地跑出去了,功夫不大,又噔噔噔跑回来。
冯队见她空着手,以为她在护士长面前碰了钉子,不禁有些奇怪,一个死人的过期体检报告而已,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这个护士长未免太死性了吧?
却见小苗跑到电脑前,打开了一个医院内部系统的界面,在跳出来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一组密码,不大一会儿,找到了林小鹏的体检报告。
冯队这才知道她刚才是找护士长要密码去了,不由得暗笑自己老土,以为还得到一个专门的屋子里去翻档案袋呢。
虽然自己也年年参加体检,但还是有些指标看不懂,好在有小苗在身边,不明白的地方,都能够得到专业的解答。
冯队惊异地发现,林小鹏除了轻度贫血和脾脏稍微有些肿大之外,身体的各项指标,简直比自己还要好。
由于常年在外奔波,自己的胃、胆和胰腺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去年患上了尿道结石,治疗期间,疼得他几乎想从楼上跳下去。
再次核对了一遍所有的数据之后,冯队有些纳闷,莫非自己猜错了,那个问号,和体检结果,压根就没有关系,或许是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被林小鹏随手记在了当天的台历上,造成的巧合?
可是,为什么要画个问号?问号除了表示疑问之外,还能表达什么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