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朔风凛冽,夕阳朝得整个大地红彤彤的,白雪覆盖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余辉洒进了窗口,照在鸣苍白细长的手指上,也朝在温润的玉玺上,鸣从疏桐手中接过假的玉玺一个用力将其扳成了两份,又将其合拢,递给影子,又从怀中摸出一张图纸递给了他。
影子的眼在夕阳下散发着红光,他将东西收好,翻身从窗而去,彷佛一个轻巧的纸鸢。疏桐纳闷,难道那天图纸并没有毁去?
鸣看着疏桐疑惑的眼神道:“那天我将两份图纸都毁了!凭着记忆将它们汇总在一张上!”
疏桐心中赞叹,练武之人的天分果然出奇,看一眼便能融会贯通,像她看了记得一半已经是奇迹了,她还是不明白:“我画给东风裂的图纸是假的!他为何还没有动静?”
“他和二皇子都随皇上出游了,估计年前会回来!所以在他行动之前我必须让假的玉玺回到皇冢!至于他的图纸是假的那就要看他的命了!”鸣呷了口茶,顿觉无味,便问疏桐:“今年冬天流行什么酒?”
疏桐回道:“岭南乌冻!”
鸣的嘴角向上弯着,便道:“今晚你和潋滟同到蓝苑一同进餐!顺便备上岭南乌冻!”
“是!”疏桐欠身谢过鸣。她有多久没有同人一起吃饭已经不记得了。不过这么一点的意外却能使她快乐。比起一个人来她愿意同他们在一起,至少不孤单,至少算是一个家。
鸣望着疏桐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深深吸了口气,新年快来了,怀忍浴血的日子也将来临,开春二哥的婚宴就是一场血雨腥风,他成婚之日便是立储之日!也是他复仇之日!成败就在一日,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以坐在这里闲看夕阳,喝新丰陵兰,虽然每每有新酒出现,但是他唯独钟爱此酒,浓而不烈,香而不腻。
入冬以后,黑夜总是来临的快。
等到打烊的时候,京华楼的大厅却吵翻了天,疏桐急忙赶了出去,楼里所有的夥计正在瞧热闹,疏桐听见密罗的声音格外清脆,她在那里喊着:“加油!加油!女人胜!女人胜!”她站在桌子上,摞着袖子,靴子踩得桌子哒哒直响。潋滟在一边看得直笑!
疏桐挤进去,惊见小青和阿珠在扳手腕!!!小青和阿珠都扮得满头大汗,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对方,他们无视周围的人激烈的呐喊,小青满脸通红,阿珠的眼睛瞪得跟葡萄似的!
阿珠一瞪眼心里狠狠计较着:“哼!姑奶奶就不相信撂不倒你!”
小青扬眉咬唇心里算计着:“哼,输了岂不是乌龟?”
阿珠一皱眉继续腹诽:“着!!小子还有点分量!!”阿珠的脚猛得揣向小青,开始了另一路攻击。
小青张口惊讶,顺势用双腿夹住了阿珠的攻击,却也没有放松手上的劲道,脸上一阵坏笑,脱口而出:“呵!自动上门的便宜不沾,那你不是很没面子?”
阿珠一半是气,一半是羞涩,她咬牙切齿,暗道:“你放是不放?”
小青咪咪笑着,心道:“怎么着?奴家就是爱占便宜!”
阿珠气急败坏,突然给了一个温柔的媚笑:“你可是要负责的!”
小青见得她倾城一笑不禁起鸡皮疙瘩,耷拉着表情,心道:“不会吧?你不会赖上奴家吧?”
阿珠的表情占了上风,她眨眨眼睛,红红的脸蛋看着煞是可爱:“怎么样?你让我赢吧!明儿静爷来了你不许捣蛋!”
小青一脸不愿意,撅着嘴,心道:“不是吧?别的奴家都让你,就是他不能来!他来了这个日子还怎么过呀!”
阿珠的手还是没有放松,不过她的表情几近哀求:“小青,就算阿珠求你了!阿珠保证以后不欺负你好不好?”
小青一脸得意,他摇摇头,心道:“不成!不成!奴家宁可被欺负!”
疏桐见他们两个较着劲,脸上表情丰富多彩,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忽听鸣一声低沉的训斥:“吵什么!”
小青吓得丢了神,阿珠乘机扳到了他道:“好!我赢了!你愿赌服输!说话不算话就是王八蛋!”
小青道:“幸好是王八,不是乌龟!”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鸣看了眼桌子上的密罗训斥道:“你不去制解药!跑这来做什么!回去!”
密罗委屈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嘴里咕哝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这么凶!高兴高兴都不行!中原的男人真没意思!凶吧吧的!还是小青好一点!”
鸣看起来总是满腹的心事,他一身黑裘衣看起来更加阴沉,就像满天拨不散的乌云,疏桐打发夥计们去吃晚饭,密罗道:“疏姐姐,解药要等半年才能制好!你先吃下这个,那你就能捱到那一天,都怪我不好,当时练制的时候没能多制一颗!”密罗低着头承认错误!
疏桐笑了笑道:“好了,别怪自己了,跟大夥去吃饭吧!”密罗一听疏桐并不怪她,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拉上小青道:“我们去吃饭!小青,我最喜欢你了!”
小青心里乐开了花,回道:“小青也最喜欢小密了!热情大方美丽!”
密罗双眼放光,拽紧了小青的胳膊喜道:“真的么?那阿珠姐姐呢?”
小青得意得笑着:“阿珠也喜欢!”
密罗一把挽住小青的脖子,亲了他一下,赞道:“你肯说实话,我密罗更加喜欢,我不介意你还喜欢阿珠姐姐的!”
小青傻笑着,笑比哭还难看,有两个这样的女人缠着他,他还有空去北里捉弄男人么?有一种从此自由不在的苦楚,他委屈地回头看着疏桐。
疏桐朝他眨眨眼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估计是没人能够同情他了。
疏桐看了看手中金色的药丸,管它是什么,便一口吞了下去。小青看起来很快乐,只要他一搞怪,无不给这里增添了活力。
可是欢笑之后她的心中依然觉得空荡,掏心挖肺的冷清,她知道她需要什么,她始终相信经过她的努力,她会成功的,把每个人当朋友一样去爱他们!他们也会当她是朋友!就算结果不是她也认了!她始终相信还会有下一次!
疏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容!却见潋滟进了来,她比划着告诉疏桐:哥哥喜欢蓝色的衣服,哥哥喜欢蔷薇的香味,哥哥喜欢女孩子披着瀑布一样乌亮的长发……
疏桐拍拍潋滟的脸,认真的告诉她:“哥哥一定很爱他的母亲,可是姐姐不是,姐姐就是姐姐!你懂么?”潋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比划道:姐姐,你不喜欢哥哥吗?
疏桐将手指放在潋滟的嘴上调皮地道:“嘘!这是姐姐的秘密!”潋滟笑着,拍手跳着,嘴角的酒窝像两朵小花绽放着,她比划着道:姐姐有秘密,哥哥也有很多秘密!可是潋滟真的很想知道,可是你们都不告诉我,哥哥最近常常对着一个黑匣子发呆!可是他也不告诉我那是什么!潋滟困惑的表情很逗。
疏桐穿得是米黄的衣服,她不喜欢擦香粉,瀑布一般的长发被纨了起来,却依然光彩照人,这些天来她的确漂亮多了,人也丰满了起来,她真是死不了,打不倒,像个橡皮球!
疏桐带着小妖来到了蓝苑,见鸣早已在那里,蓝妃的骸骨暂时被安置在这里,他将乌冻洒在母亲的坟前,道:“娘!孩儿会为你报仇!你安息吧!待我亲手杀了萧然和他的儿子,我便将你带到临活,同你最爱的人埋葬在一起!”
鸣的眼中有些湿润,他对疏桐轻道:“这件事先不急着让静知道,我怕他不自量力去行刺我的父亲!”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疏桐点点头,她见了鸣总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或许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鸣长叹一口气,深深吸了口冬夜刺骨的寒风,他走下了台阶,一手牵起潋滟,他看着疏桐,他们靠得很近,疏桐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绵长有力带着淡淡的忧伤,这算是卸下了他的伪装么?
她抬头看着鸣的眼睛,将深邃的灼热和凄绝的冷俊揉和了起来。疏桐看着他的眼睛,鼻子酸酸的,酸得她的双眼模糊,她低下头去,鸣抬起她的头,慢慢靠近她的脸,但是彷佛被雷击了一般猛得撤了回去,只是用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将她一把揉入怀中。
三人一起走向屋里,鸣看着潋滟和疏桐幸福的脸,心中酸楚,可是他的表情还是一如继往的冷,他很快进到另一屋子,开始自己炒菜,疏桐的泪水止不住划了下来,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他说自己是一个骗子!潋滟吃惊地盯着疏桐,比划道:姐姐,你不高兴么?哥哥做得菜很好吃哦!”
疏桐将手指放在唇上:“嘘,姐姐高兴!高兴了就哭了!”
潋滟歪着脑袋:“高兴不是应该笑吗?姐姐应该笑!”
看着鸣一盘一盘将芳香四溢菜端了上来,疏桐便开始想,若是天天能够这样那该多好!
潋滟最先开始下手,她吃得欢,鸣见疏桐呆呆的,便笑了个,有些邪气的美,他将鸡蛋夹到疏桐的碗里,道:“潋滟说你最喜欢吃鸡蛋了!”
疏桐瞪潋滟,潋滟躲在饭碗后,朝疏桐吐着舌头,这个小叛徒!
潋滟指指藏在袖口中的那张纸,比划着:姐姐别忘了带潋滟去大海看捉鳕鱼哦。
疏桐看着她却不忍心再责怪,她只将乌鱼夹到潋滟的碗里,道:“好!带你去捉鳕鱼!”
鸣也不饮酒只顾吃饭,不失优雅。
突然窗外一道寒光扑入,鸣随手一转筷子,嗖的一声将飞镖打到了墙上,疏桐刚刚放到嘴边的鸡蛋又放回了碗里,她担心地看着鸣手中的字条。
鸣的脸色阴沉得恐怖,他将字条往边上一放,坐了下来生硬地道:“继续吃饭!”
鸣的手艺确实是好,这菜的味道与众不同,连普通的鸡蛋也炒得回味无穷。她忍不住赞道:“没有想到,你的手艺是那般独特!”
鸣的神情松懒,他道:“怎么?不够好吃?”
“不!是极为好吃!”疏桐由衷地夸赞道。
鸣顿时大笑了起来,惊得潋滟从饭碗里猛得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哥哥,鸣笑得比以往都要夸张一些,彷佛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他有多少年没有笑了?笑到后来尽有些悲凉!
疏桐尝试着夹了菜到鸣的碗中,小心地看着他道:“我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现下正是吃饭的时刻,只准想怎么把饭吃完!”鸣诧异地看着疏桐夹到他碗中的菜,又看看疏桐略带羞涩真诚的笑,他的浅笑只微微牵动了嘴角,道:“没甚大事!无聊之人挑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