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空气凝滞,彷佛有寒冰碎裂的声音。
紫纱拂动,灵玥猝然一惊,目光凝聚在了华澈流血的手腕上:“恩师——”
与此同时,幽逽脱口一声厉斥:“放肆!”脸色亦变得肃冷而惊忧,四方杀气涌动,扑进大堂之内,流影汐亦能感觉到有危险的气息暗藏在这神龙阁中。
难道这个身份不明而与众不同的男人还带有武艺高强的杀手潜伏在此么?
正当思忖之余,华澈忽然手腕一翻,手中的桃花牌尽数飞出,趁流影汐失神之际,九张牌擦着一头发丝掠过,呈五芒之星定在了墙上。
九张牌,没有一张染血,而影汐的肩头上飘落一缕青丝。
拾起那一缕青丝,影汐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如果刚才这个男人存有杀她之心,那么她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吧!回头看向他冷冷一笑,内心的微微悸动令她莫名感到一丝欣喜:“看来你很在乎这个女孩子。”
她指的是灵玥,而灵玥也万分惊诧的看着他。
谁知,华澈声音变得极冷道:“任何人若是敢动她一分一毫,都是死罪!”前一刻的温文尔雅不复存在,星亮的眸子里有可被称之为惩罚并毁灭一切的戾芒闪动,没有人可以正视他此刻的眼神,即便是幽逽也不例外。灵玥惊骇的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恩师,不知者,不罪,原谅这位姐姐吧,她并非真正的想要杀我。”
“是呀,龙公子,你别太生气,我看这位姑娘也是无心之举。”幽逽试着用柔情去抚平他的怒气,转向流影汐,厉声道,“还不快来给龙公子赔礼道歉!”
“不必!”华澈打断,将那一张割破手腕的桃花牌翻了过来,粉红桃花浸染了鲜血而变得异常栩栩如生,牌上竟然呈现出一个字来:影。
“这张牌便是我要找出来的牌,是么?”华澈举起被血浸泡出“影”字的桃花牌问。
“是,既然龙公子已找出了这一张属于‘我’的桃花牌,那么这一局,我认输!”流影汐还是一贯淡漠而沉静的语气,但此刻的冷漠中却隐含了一些失落,说完,她亦有些恼怒的拂袖而去。
气氛陡然变得肃静而僵冷,公子莲汐坐在华澈对面的湘妃椅上,却是若无其事般的开玩笑道:“龙公子,你杀气很重嘛!我真怕你再一动怒,我神龙阁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将注意力转向莲汐,华澈却又微笑了起来:“那要看看问题的严重性。杀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之中。”
果然,还是莲汐的笑容有融化冰雪的作用。
“龙公子过奖,称不上是什么世外桃源,我只不过是利用了人性的贪婪欲望,给那些人建了一个可以休憩并轻松娱乐的场所,若是龙公子累了,也可以常到我这里来坐坐,喝喝茶,聊聊天,看看美女,或是看一些有趣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凑到华澈的耳边,悄声道,“这样,是不是比你整天批阅那些奏章,还要跟一大羣人斗来斗去的要舒服多了,人生在世,就要懂得享受,别活得那么累嘛!”
回到椅上,她微笑而得意的看着他,而他也禁不住轻声一笑:“你说得没错,人生在世,是要懂得享受,不过,如何去享受,每个人的看法恐怕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就喜欢跟一羣人斗,你就喜欢杀人,喜欢去糟踏一些美貌女子的青春,这就是你所认同的乐趣,享受?”
一语即出,众人的脸色皆是惨变,云折烟吓了一跳,拉了她的衣袖道:“莲汐姐,你在说什么?”
可怕的厉芒盛满了华澈的双瞳,幽逽更是惊得冷汗都冒了出来,没有想到莲汐说话会这么犀利,这么直接,若是触犯了他忍耐的底线,只怕这个神龙阁就不仅仅是遭灭顶之灾的问题了。
“好了,话说到这里,打住,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意识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莲汐也十分会看人脸色,便将语气一转柔和,笑眯眯的拉着华澈道,“一共比了三场,你就赢了两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我们改成五局三胜制,怎样?”
华澈还是紧绷着脸色,似乎还未平息怒气。
“好嘛,你就让着女人一点,比五局,要是五局,我都输了,那我就真的甘拜下风,认输!”调皮的眨了眨眼,莲汐也学着一些小女人心态,哀求,“五哥从前可是很宠莲汐的,现在该不会连这个要求也不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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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肃杀的气氛被她执拗而活泼的语气掩了过去。华澈的脸色也终于慢慢缓和下来,淡淡道:“好,你还要比什么?”
“跳舞,怎么样?”没等华澈回答,莲汐高声一啸:“书飞城,你小子赶紧给我出来!”
狮子吼的功夫很快在神龙阁中形成一道龙卷,所有人的衣裙或长袍都飞了起来,云折烟与雨天已承受不住而捂紧了耳朵,接着,神龙阁的某一处传来了一男子怒火冲天的声音:“干什么?你这个死女人,别烦我睡觉!”
莲汐回道:“要你出来,你就出来,你小子敢违抗我的命令!”
她振衣而起,正要冲进飞城所在的客房,却在这时,飞城懒洋洋的走到了大堂,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很不情愿道:“又找我有何事?”
“过来,跟这位龙公子比赛跳一支舞,舞伴,你自己选!”
莲汐语落,飞城猛地一颤,精神立马就抖擞起来,抬头看向公子莲汐,怒道:“跳舞?公子,你能不能玩点别的,我不是娘娘腔,要跳舞,你大可以找你今天选中的那个夫婿狐恋湘去跳,求你了,别找我!”
“谁说跳舞的就是娘娘腔了,跳一支劲爆一点的,跳得好,你就是爷们,跳得不好,你就是娘娘腔,何况,你以前不是接受过我的训练吗?这么快,你就给忘了?”
莲汐头头是道的斥责,飞城的脸色窘了又窘,压低声音道:“那一次,是你逼我的,你以为我想跳……”实在没面子面对众人的目光,飞城咬紧了牙关,忍了又忍,“好吧,遇上你这样一个女人,算我倒霉!但是,爷我今天发飚了,我就是不跳!”
飞城转身即走,莲汐冷笑道:“书飞城,看来,我们今天该把你欠的债给好好盘算一下了!”言罢,唤来影汐,拿来算盘,就开始滑着珠子计算:“书飞城,男,十年前来到神龙阁,与公子莲汐赛玩骰子,输掉了一千八百六十银两,外加全身的衣服,欠债无还,以身抵押,五年前,被趋出家门而投奔到神龙阁,吃喝拉撒住五年,欠债九万八千九百九十两,外加……”
“等等!”飞城蓦地一声高喊,双手拍在了算盘上,满盘珠子被他一击而碎,滚落在地,他狠狠的盯着公子莲汐,压制着怒气,沉声道:“死女人,你够狠!好,我跳!”
“哪位爷要跟我比赛?”很不耐烦的叫了一声,飞城转目,这才注意到华澈和幽逽,怔了一怔,指向华澈道,“怎么是你们?你不是那个……”
突地一拳头落在了他肩上,公子莲汐打断:“要你去跳舞,你就去跳舞,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的对手就是这位龙公子,快去,和折烟一起跳,两个人!”
飞城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再仔细打量了华澈以及他身边的紫衣少女一番,由于灵玥头戴笠纱而掩住了容貌,他并没有认出她,但却依然心生起很熟悉的感觉。
“这位小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不可以将斗笠摘下来,我瞧瞧!”飞城好奇,正欲去揭灵玥的笠纱,却被华澈挡住。
有杀气萦绕在华澈的指间,飞城的手腕被他扼住,不能动弹。
灵玥一惊而起,望向华澈厉声道:“住手——”
从未有过的凌厉语气,在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又滞住,华澈看着她,眼眸中已有阴戾的怒气,不过是小试了一下,却足够可以探出她的内心。
原来,你真的很在乎他!
灵玥对视着他的眸子,心中也不安的慌乱起来,压低声音道:“恩师,放开他吧!我想看这位哥哥跳舞!”
“好。”片刻的相恃,华澈松开了手,飞城感到一丝愕然,他本已很熟悉灵玥的声音,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将华澈身边的女子跟他心中的蓝儿妹妹吻合起来。
像,又不像。
带着一丝困惑,飞城将云折烟拉上了神龙阁大堂之中的舞台。
莲汐命雨天奏乐,并写下一段曲谱给华澈,请求华澈与雨天合奏,华澈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