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时刻,城楼上的鼓声响起,这便是到了早朝的时间。
麝月国亦设有九品官员,官至四品的大臣们都有机会与国主月君对话,上禀奏摺。
国中最具威望与权势的便是五位国师:兵师,术师、文师、礼师、剑师,其次便是四宫卿大臣:东城之主东方蔚,南城之主南宫诀,西城之主西门宴,北城之主洛成侠。
而今,兵师华澈掌管麝月国兵符,权力已盖过所有曾与之平起平坐的大臣,术师轮回生性淡泊,不与相争,文师书荣虽忧国忧民,但亦不敢作危险之举,礼师伯雅则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之人,只要不危及到他个人的利益,谁为君谁为臣于他来说都无所谓,而剑师凌越则是一个独来独往惯了的孤癖之人,谁也无法调查到他真正需要什么,而他的忠诚度却已被传为“神话”。
但可笑的是,他的忠诚不是对国,而是对人。也就是说,他只对一人忠诚。这个人便是麝月国的继承人,也就是小宫主灵玥。
奇怪的是,今日早朝,月主月君都不上朝不说,就连兵师华澈与剑师凌越都不在早朝的队伍之列。
大臣们等了很久,才等来一句话:
“传老月主的话,今日早朝取消,各位大臣都回去吧!”
一句话落音,本是肃静的广场开始微微沸腾起来,有窃窃私语,有笑声,也有叹息。
人羣渐渐走散,离了广场,向月水湾长桥上行去。
文师书荣望着那象征着王权的空着的青鸾白凤座椅,摇了摇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月主月君不理国政,不上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此下去,国祚中衰,若再遇外敌侵入,国将不久而面临亡矣!
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能怪老月主昏庸无能么?能怪新任月君强势凌人么?
术师轮回见文师书荣脸上布满了愁容,走近他,开玩笑道:“尚书大人,您别愁了,再愁,您这皱纹可就要长到脖子上去了。”
“唉,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孩子。”年近半百的书荣有些好气又好笑的叹了口气。
轮回的确还只是一个孩子,上一代术师死后,这个有着惊人灵力的十八岁孩子便继承了父亲的所有术法与能力,也是通过了麝月国十八场考核,凭着令所有大臣不得不叹服的本领登上了术师的宝座,位于麝月国首席重臣之列。
“虽然我只是一个孩子,但我却能看到你心里的问题,哦,对了,还有你这大脑的问题。”轮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讪笑,“尚书大人,您别以为就您一个人懂得忧国忧民呀,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的,你何不跟我说一说,也许,我能给你想到什么好法子。”
“你只是孩子,能有什么办法?”书荣一个劲的咬定,孩子就是孩子,不比成年人成熟。但轮回虽有些孩子气,却还真是一个少年老成的男孩子。
“又是孩子,别以为孩子就没有思想,未来的麝月国月主也是一个十八岁未满的孩子呢,灵玥小宫主比我还小哦!”
“所以,这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我的担忧正是在此。小宫主灵玥年幼且资历尚浅,她根本就无力……”书荣一时气愤,竟然放大了声音。轮回立刻捂住了书荣的口鼻,小声道:“大人,我们别处去说,这里耳目众多,让人听见了不好。”
书荣老脸一红,眼珠子骨碌转了几下,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也真随了轮回。
二人走到一个还算偏僻的地方顿下脚步,开始闲聊。书荣的叹息还是连绵不断,说的无非就是奸臣当道,月主无能,国运将衰的事。轮回先是一旁静听着,然后闷着的笑了起来。
“唉,你这臭小子,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了几句,你笑什么?”书荣满肚子的火都被挤了出来,恨不得拧起轮回的耳朵,像教育孩子一般的狠狠的训斥一番。
轮回笑止,拉了书荣的衣袖,也严肃起来道:“尚书大人,您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您在这干着急有什么用。不错,老月主是年迈昏庸,即将继任的月主又未经历练,太过单纯,麝月国的兵权落于兵师华澈之手,灵氏江山岌岌可危,但是,您别忘记了,二十年前抗焽之战,是谁出谋划策,将中原强敌赶出了麝月国,保住了灵氏江山。”笑了笑,轮回将嘴凑到书荣耳边,“我认为,兵师华澈并非您口中的奸臣。如果没有了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外邦强敌胆子又该大起来了,您想想看?”
“你说什么?”书荣气绿了眼。轮回却孩子似的跑远了,还一边跑一边回头招手道:“大人,别这么杞人忧天了,这灵氏江山还得靠您去保卫呢!”
轮回走远,书荣的忧虑却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停止。他只得叹气:“哎,孩子啊,无论能力多强都始终是孩子,我怎么这么糊涂的跟一个孩子谈起国事来,老了,老了,真是老糊涂了!”
书荣低着头,向前走去,走着走着,便撞到了一个人,抬头见是东城之主东方蔚,便立即拱手,笑容满面道:“东方城主,失礼!”
“尚书大人,您别客气,是下官无礼在先,该赔不是。下官还正想请您到寒舍喝茶呢!”东方蔚也是年过半百之人,脸上的笑容堆得过于慈祥,也过于虚假。
“哦,喝茶呀!我现在正好有……”书荣刚想找理由拒绝,却见迎面又走来了三个人:南城之主南宫诀,西城之主西门宴,北城之主洛成侠。
三位宫卿大臣均向书荣行礼,书荣还礼之后,就想着怎么托辞离开,孰料四位城主竟是分外亲热的将他围在了中间。
“尚书大人,您看,我们都想到东方城主府上一聚,就是想着有这么个机会可以互相交流,增进一下感情,东方城主府上有一极品好茶,叫作卧龙子须,您也别辜负了东方城主的一番美意。”南宫诀这样说着,其他城主都符合着赞叹。
“是呀是呀,我们都想着能和尚书大人共坐一席,好好畅饮一番呢!”
“又是梅花凋零的时节,想必东方城主府上又是一番美景……”
书荣被你一言我一语逼得真是无话可话,最终还是被推拉着,去了东方蔚的府上。
而紫露云霄宫内,很快就有人去向三宫主灵紫露传报了文师书荣被邀东方府的消息。
“文师书荣虽是一个毫无斗智的老匹夫,但我麝月国文史书撰写全由他来负责,此人迂腐却也有些才华,而且,我麝月国祖规流传下来,历代月主传位诏书都要由文师亲拟,所以,此人杀不得,却也留不得。”
灵紫露的眸光中有狠厉的杀气涌动,以致于她贴身的侍从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么,宫主打算如何行事?”
“既然已经把我逼到这个份上,无退路可言,本宫也只有孤注一掷,何况这一次,能得到四宫卿大臣的帮助,我就不相信,我还会失败。”
“关键是华澈此人……”
“华澈?”灵紫露忽然仰天大笑,“那个男人已将满腹心思都用在了我那可爱又可怜的小侄女身上,他除了会讨女人欢心,还能有什么作为?”
“可是,华澈智谋过人,已是人人皆知……”
“闭嘴!”灵紫露极为厌烦的打断,“你们是不是只知道华澈才智过人,而不知道我灵紫露智勇绝世,本宫韬光养晦了多年,十八年的周密计划,我难道还会输给他?”
“对付他,我有的是办法!”意味深长的一笑,灵紫露的目光射向了遥远处,“何况,他们现在不一定能活着到达景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