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寂静的夜,寒风中却处处藏匿着杀气。
杀气,总能让他的剑敏感的低鸣。
剑为“香剑”,鸣声为“魂吟”。
“在这个王宫之中,你永远不知道谁的脸是真的,谁的脸是假的,你唯一要做到的是保卫玥宫,守护小宫主灵玥,凌越,我将玥儿交给你,如果你能帮助玥儿逃过这一场劫难,那么月君之职就交付到你的手中。”
他站在玥宫外的翡翠树下,任夜风习习,老月主的话响彻在耳边,彷佛临终遗言的嘱托。有很多的疑惑,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想。
他并不求月君之位,但保护小宫主灵玥已成他的使命,或者说已成了他的习惯。
他绝不会让这个孤独的女孩再受到伤害,哪怕真的应了老月主的预言,最终伤害到她的人会是麝月国最强大的权臣华澈,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与这个对手一拼到底。
已经很晚了,玥宫的灯火仍旧通明,他追着那些黑影到此,却突然不见了一个人影。
绝不可能是鬼魅,那么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逃过他的耳力。
蓦然间,玥宫灯火倏然一灭,有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血腥气!
他目光一凝,握紧了剑,如箭一般的飞进了玥宫之中。
若是平时,玥宫是神圣不可侵犯之地,绝不是他随意可以进去的。
但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破门而入,他掀开珠帘,首先冲进了灵玥的寝宫。
一片漆黑中,他的眸子如同启明星一般四处搜寻,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脊背上突然一凉,他蓦地转身,剑光猛然射出,一道影子从半空中沉沉的压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圆睁的双目,瞳孔凸出。
死不瞑目!
是玥宫之中的婢女小倩。
“小倩——”剑师凌越急忙叫唤,探了一下婢女的呼吸,却是猝然一惊。
“是谁?是谁竟敢潜入玥宫杀人?”剑师恼怒的同时也惊骇,玥宫守卫森严,能有资格在玥宫之中保护小宫主灵玥的剑士都是通过他考核并精心挑选出来的。然而现在,所有的剑士竟然不知所踪。
他冷厉的叫声没有得到回应,玥宫之中死一般的静,也就是这般不寻常的寂静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清恬的声音:“剑师凌越。”
很熟悉的声音,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拔剑转身,看到的居然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张脸。
“你是……玥儿?”放松了戒备,他立刻又将剑收回了鞘中,但却感觉到一丝诡异,灵玥此时不是正在华澈的兵策府么?那么这个女子会是……
他突然想到了老玥主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在这王宫之中,你永远不知道哪张脸是真的,哪张脸是假的……”
就是连小宫主灵玥,也不能相信了么?
“你到底是谁?”他有些颤栗的举起了剑,低头,却见少女半掩在风帽之中的脸上露出了与灵玥一模一样恬静的笑容,那是纯净得毫无心机的笑容,他曾远远的默默注视,永远也无法忘记。
“恩师。”少女涩声轻唤,突然扬手,一道耀亮的光芒瞬间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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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昱日清晨,曦白落雾下,王宫百里传晨磬,料峭的寒风吹落一地春梅,檐角花灯“叮咚”作响,如铃歌唱,黎明的天空已泛出鱼肚混白,本是晴空万里,纤云弄巧,落霜纷飞百千丈,还有一颗未黯的星辰冷眼俯看大地,如同玉砌雕栋的数百里王宫之中轰然燃起一团巨大的火球,卷起一袭浓烟冲天,火影燃烧似红霞,染红了苍穹。
早起的婢女匆忙的在廊下寻路,似有急事,忽见亭台一角浓烟如乌龙飞舞,火舌飘摇而出,舔黄了一树翡翠珠叶,婢女见之骇然失色,端起的晨妆玉盘落地“砰然”碎裂,东方霞云泛,火焰飘起的那个方向分明是……
“不好啦!玥宫失火啦!玥宫失火啦!”婢女惊叫起来,慌不择路的飞奔传训。
回廊疾转,风铃应声作响,伴随着那急促的木屐“哒哒”声,警音立刻响彻四际,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宫。刚刚苏醒的人们听到料峭的晨风中传来一阵慌乱吵杂的叫嚣,皆惧惶恐,披衣起身出来,相顾骇言:“玥宫失火?玥宫怎么会失火?”
“快灭火,救小宫主!快灭火!”一片混乱中,有一个爽利的声音高声叫起,才唤醒那些吓呆了的人们连忙取水涌进玥宫扑火。
如同宝塔立盖的翠树下,那一座玉遑宫殿已被烈火烧去了辉煌璀璨的色泽,红墙金瓦坍塌在火海之中,已不成形,涌近的人羣又踌躇着不敢前进,造成一片混乱的局面。
兵师华澈的寝房已开始流动着泪水的声音,带着脆弱的恨意与憔悴的屈服。
传来的噩讯不过是一个被他已玩尽了乐趣的游戏,就那样让他轻而易举的挥手摒弃。
纱帐是那样的透明,却偏偏是嫣红的颜色,如此的鲜艳而又刺眼,宛若玫瑰的刺扎进了心里,灵玥无力的抓着幔帐起身,却发现全身上下不着丝缕,透明的肌肤闪发着沁香夺目的玉润幽晕,灵玥的呼吸在瞬间接近静止,她看着身侧的男人,目光充满了惊慌和恐惧,她翕开的唇瓣已吐露不出一个字,然而眼睫扑簌着,却垂下一滴晶莹,她知道她逃不过天的礼遇,一场由祭祀换来的婚姻,她迟早会是他的女人,可是,她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一种被贱踏被玩弄娱乐的侮辱。
“恩师,你居然……居然真的这样对我,我要出去!我现在就要出去!”犹如溺水中脆弱的挣扎与呼吸,她蹙紧了眉头,清麝幽绝的仙容在一瞬间黯然似凋,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耻,她抱紧了被褥,想要从这个充满暧昧靡香的房间里冲出去,却被一个小小檀香茶几绊住脚步,禁不住尖叫一声,她伏倒在了茶几上,纤弱的手指在檀香木上颤抖,指间飞落无尽的忧伤。
“玥儿,你真的就这么害怕我么?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飘起,在所有恩师当中,他的笑容最是温柔而迷人,可却最是让人慑魄而敬畏。
没有呼吸的声音,也没有脚步的节奏,他的灵力可以将他自己掩饰得几近不存在,然而,无论多遥远的距离,她都无法逃避他的压力,危险的气息。
“恩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一直是我所最尊敬的老师,是我最依赖而依靠的人,可你……你只当我是你的傀儡么,是你所玩乐的工具?”灵玥的声音在颤栗,目光泫然欲泣。
“你我本来就是麝月国全民所羡慕的一对,我们将是给予这个国家祝福的最至高无上的月主圣君,是会载入史册被世世代代子民永世传颂的神仙眷侣,我为什么不可以?”衣袂的逼近带来蛊惑人的清香,即使听不到脚步声,她也能感觉到他一步步的逼近。
“你到底想要什么?恩师,你这样做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一直以来的隐忍与乖巧聆听都是来自于月祖母的教训,可是隐忍的最后到底换来的是什么?她困惑着,紧张着,将自己赤裸的身躯缩进被褥,不敢回头看他,双肩轻轻的颤抖。
华澈的手终于还是抚在了她柔弱的肩上,这是不属于一个统冶者的肩,孱弱得宛若一触即碎的琉璃,其实她真的很像傀儡娃娃,他忍不住嘴角泛起笑意,将她揽回自己怀中,双手握住了她所有的挣扎,轻声呢喃道:“三日之后,我们就会举行国婚,你说我想得到什么?”
灵玥的目光闪烁,清澈见底的眸子中只有无尽的困惑,柔滑的肩头因为他的吻而猝然颤抖,华澈却在她耳边道:“我告诉你,我昨晚没有碰你,但如果你要这样诱惑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灵玥的身体顿时僵住,在他的怀里,他轻声笑了起来,将她横抱而起:“女人为什么要为王,为什么要做一个统冶者?你的心不累吗?为什么不愿意躲在我的怀里,让我来呵护你?”他将唇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的问,温热的气息又引起了她轻微的骚动。“不要动!”他忽然厉声呵斥起来,“我从来都不会克制自己。”
轻轻的抽噎变得窒息,灵玥浑身一颤,绷紧了身体,半分都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