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飒风勒住了马,跳下马背,以箭一般的速度冲进了青苍门,绕过三十六殿,七十二宫,急匆匆的直奔向了潋泊公子的天然居,不想途中碰见一羣御林军跟一羣蒙面杀手混战在了一起,预感情形不妙,他立刻闪躲在一棵宝塔盖似的翡翠大树后面,细观起了那厮杀在一起的羣殴场面。
这些御林军都是华澈命四少郎亲自训练出来的麝月国精兵,其悍勇与忠诚度举国闻名,自二十多年前的抗焽之战后,麝月国再未受外敌侵入也是因了华澈所练军队的精忠悍厉之名。
然而,如此强悍的御林军竟被一羣蒙面杀手拦截在了天然居外的长亭画廊之上,双方拼死搏杀,倒下长廊的尸体染红了清澈的湖面,一鲜衣的俊美少年站在长亭外,笑意阴恻,不停的打着手势指挥战斗。
夭瞳?灵雨相身边最嚣张的面首!
这些黑衣蒙面人是他带来的,那便都是灵雨相的人!
难道……灵雨相果然已按捺不住而趁机发动政变,准备要造反了么?
正当冷飒风暗自思忖的时候,夭瞳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袭红衣,冷飒风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那红衣女人,不出所料,这个女人正是灵雨相。
灵雨相苍白着脸,双手扶了扶脖子,微露出雪颈上两个深深的血洞,黑色的血汩涌不止,看上去十分的狰狞可怖,身旁的夭瞳一边扶她缓缓退离御林军与黑衣杀手的战场,一边担忧的问道:“宫主,你没事吧!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必能逃出去!”
“呵,就算我死,我也要拉那个贱人陪葬,哈哈哈,真好,连华澈的孽种也跟着一起下黄泉,我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呀!”
灵雨相疯狂的失声笑着,夭瞳一边拉着她择路而逃,一边安慰道:“宫主,何必气馁,只要有命在,什么事都会有转机的可能,我们先逃出去,来日再东山再起,杀了他们,报仇雪耻!”
“失败了么?”灵雨相彷佛没有听见夭瞳的声音,自顾自的喃喃道,“就这样失败了么?我连华澈和灵玥的人都还没有见到,就被一个书潋泊打败了么?我的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她猛地拉了夭瞳的衣襟,狂叫道,“你告诉我,我的计划原来天衣无缝,我们怎么可能会败,怎么可能……”
“宫主,是我们低估了潋泊公子,也低估了华澈用人的能力,谁会想到连神龙阁的雨天与流影汐都能被他华澈所利用呢?还有幽逽那个女人,关键时刻,她还是站在了华澈这一边……唉,女人还是逃不开情感的诱惑……”
“幽逽,幽逽……啊啊啊……”灵雨相死命的用尖锐的手指抓着脖子上那两个深陷的伤口,这便是幽逽给她打下的丑陋的烙印,“我真后悔,真后悔没有早早的先铲除了这个阴毒的女人……”
“好了,宫主,现在后悔什么也没有用,我们还是赶紧逃出宫去吧!你安置在白梦宫的杀手我都调遣过来了,相信他们对付那些御林军还能拖延半个时辰,我们必须在这半个时辰之内离开王宫,才能有希望保住性命!”
“谁说我要逃走了!我不走,就这样认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陷害玉树子逸的证据都被他们掌握在了手中,今日之后,华澈一定会昭告天下,将玉树子逸的判国罪名转移到你的身上,现在真正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人是你,是宫主你了呀!”
“陷害玉树子逸,这个鬼点子不是你想出来的么?怎么,到了最后,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是不是也想背叛我?”
“宫主,我夭瞳不是愚昧之人,如果我背叛了你去投靠华澈,那么我比死的下场还要惨,华澈连自己人都不信,又怎么会相信效命过你的我,我夭瞳的确还不想英年早逝,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逃出王宫!”
“逃?”灵雨相冷笑了起来,“竟落得如此狼狈,就只能逃了么?”她猖狂的笑,又悲哀的哭,夭瞳对她也甚是无奈,突然,灵雨相眸中闪出一道厉光,她望向夭瞳,低声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我们可以去,躲在那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夭瞳听她如此一说,眼睛也变得精亮骇人,彷佛心意相通,他亦微笑着点了点头。
最凶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奇门遁甲逃到了这个地方来,便没有人敢去打开那一扇门搜索到他们!
冷飒风绕开了血流的长亭画廊,走另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赶回了天然居中,却见潋泊公子正抱着幽逽,神情哀伤而忧惧,此刻的他竟好似失去了一惯的冷静睿智,而变得无比的忧伤而脆弱,将全身心的感情都投注在了怀中的女子身上。
雨天正在为幽逽度真气续命,冷飒风悄然走到他们三人面前,轻轻的唤了一声:“潋泊大哥,我回来了!”
潋泊还未抬头,就摆了摆手,示意冷飒风不要打扰,而雨天却猛收了手,望了冷飒风一眼,对潋泊正色道:“潋泊公子,此时,月主月君还在敌军的包围之中,其情况十分凶险,公子该以大局为重,派兵援救,切不可……不可陷入儿女私情呀!”
潋泊抱着幽逽的手颤了一颤,目光轻扫了雨天一眼,再转向冷飒风,问道:“风儿,玉树子逸现在怎么样了?”
“我……”冷飒风微一结巴,又心虚的怕潋泊看出了他的惶恐,便强装戏谑的笑道,“大哥请放心,一羣猪猡杀手,我还能解决不了,子逸老兄现在肯定被公子莲汐救走了,或许正在一个安全又好玩的地方休息着呢!”
“那么……”潋泊很严肃的接道,“我要你现在领兵赶往兴阳城西救驾,马上起程,刻不容缓!”说着,他从幽逽的怀中取出一块象征着兵权的令符,抛到了冷飒风手中,“这块令符可以调兵遣将,我将兵师华澈交于我的一半兵权暂转到你的手中,由你来发号军令,领三千精锐铁钾骑兵杀敌,救回月主月君,你可办得到?”
令符?象征着权威的令符!冷飒风握着这小小的一块纹龙金牌,心情微有些澎湃的激动,竟然,竟然不废吹灰之力就拿到了麝月国一半的兵权么?
华澈对书潋泊的信任似乎有些过了头,而潋泊大哥对他的信任……
“是,冷飒风遵令!”偷瞥了雨天一眼,见她双目中也流露出惊喜的笑意,冷飒风微勾了唇角,拿着令符飞出了天然居。
迅速的从兵部挑选出三千铁骑,冷飒风便重又骑上骏马,领兵冲向了兴阳城西,一路尘土飞扬,烈马奔驰如风,路上两旁行人竟然没有一个看清楚那个领兵疾驰的少年长什么模样,只是大惊感叹着:“好快的马!好快的军队!好像要出大事了……”
兴阳城西的百合桥下,血流成河的场面已惨不忍睹,遍地都是尸体,而尸体上面还有一羣人在相互搏杀,黑铠铁钾敌兵、蒙面杀手还有一些江湖人士……
三千铁骑便在百合桥上停止了前行,冷飒风将马赶到了最前面,对身后的御林军举起了令符,高声喝到:“杀敌!救出月主月君!”
“杀敌,救出月主月君!”那是御林军的高喝声,几乎震动了山岳,令那些搏斗在一起的人瞬时间停止了下来,华澈、灵玥、书飞城、蓝少郎一齐回头望向了百合桥上整列成队形的御林军队,都不禁微微动容,最终将目光聚集到了那匹白马上的少年身上,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是不一般的威严,而他手中握着的令符更是象征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令敌军势力大减,惊悚颤栗起来。
一声喝令,三千铁骑如猛虎般奔涌下桥,敌军在其扑噬下越见越少,不出半个时辰,上万的黑钾敌兵就已被消灭殆尽,而那些蒙面杀手也一个不留的被赶尽杀绝!
死寂的战场上吹过一阵血腥味的冷风,华澈的一身白袍随风招扬,对那些敌军死尸他并不感兴趣,他的目光自三千铁骑兵出现在百合桥上时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冷飒风,神秘莫测的眼神里也不知是对这少年的赞赏还是戒备。
“冷飒风救驾来迟,请月主月君恕罪!”
白马过来,少年跃马而下,突然跪在了华澈的面前,并呈上那面兵符,高声道:“臣奉潋泊公子之命前来救驾,现敌败我胜,兵符,臣代潋泊公子交还兵师!”
还算是一个会看形势识时务的少年,没有趁此机会将兵权独揽于自己手中!
华澈淡然一笑,接过兵符,命令道:“现在叛乱已经结束,你救驾有功,回宫后,月主必论功行赏,先起来吧!”
“是,臣谢兵师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