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六号这天, 陆剑升再次闯入了秦清的生活。
秦清应约来到公司附近的咖啡馆,她没有走进去,而是在门口打去电话, 把人叫了出来。
“我在上班, 不能出来太久。”秦清见到陆剑升便马上这样说。
陆剑升突然感慨:“每次见你好像都很匆忙。”他表情难得认真了几分, “其实我们应该好好谈谈的。”
“谈什么?”秦清笑起来, “谈你的布拉格美景加美女?”
“不是, 不是,”陆剑升忙否认,“当时就是和一羣朋友热闹热闹, 我没胡来。”
秦清浑不在意地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陆剑升拦住她,别有深意地说:“你有认真地考虑过我吗?如果没有, 你现在就好好考虑考虑, 我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恰在此时, 他们身侧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车子疾驰而过。
宋宇诚坐在车后排, 瞥眼看到了窗外马路边上的两个人。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在前排开车的陈瑞也看到了这一幕。
宋宇诚转过头,面色平静,喜怒不显。
陈瑞看了眼后视镜,忍了又忍, 终还是开口说:“你这招将计就计看似稳妥, 可你有没有想过, 会有弄巧成拙的风险。”
“不会, ”宋宇诚语气肯定, “她只爱我。”
陈瑞沉吟了下,继续说:“如果将来她知道你顺水推舟的利用她, 会不会……”
“她会理解的。”宋宇诚打断他的话,手却不自主地握了下。
陈瑞忽问:“过年期间你打电话让我抓紧办那事,是不是因为老家伙知道了?”
宋宇诚默认,说:“他的反应很激烈。”
“那我们就先出牌好了,”陈瑞说,“免得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那么做,”宋宇诚神情疲惫,低低地说,“他毕竟是我叔叔,静观其变吧。”
车窗外,一排排的梧桐树快速地掠过,光秃秃的树枝极力伸展着,祈求着阳光的眷顾。
宋宇诚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显出无限的忧伤。
陈瑞看到他的神情,问:“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她见到汤月如了。”宋宇诚答。
“汤月如也这么快跳出来反对了?”陈瑞表情吃惊。
“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不过,早晚会知道的。”
“你打算怎么做?”
宋宇诚沉默了片刻,表情黯然地说:“有些事,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瞒她一辈子。”他顿了下,“如果不可以,就让别人来告诉她好了。”
陈瑞不赞同地说:“说不定你亲口告诉她,她能更容易接受些。”
“我试过,”宋宇诚喉结动了动,“可我开不了口,更不想看见她知道真相时的表情。”
陈瑞突然用手发泄式地大力砸了下方向盘,恨道:“憋屈死了!我们兄弟几时做事要顾忌这么多。”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件事做得很糊涂。”宋宇诚在后面问。
“没有,”陈瑞马上答,“我若是你,也放弃不了,不过既然知道没法一直瞒着她,我会早些讲出来。”
“她要是接受不了呢?”宋宇诚问。
陈瑞反问:“你都能接受,她为什么接受不了?”
“她说过,她希望感情可以简单纯粹一些,她想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陈瑞无言以对,许久才开口道:“还要姑息那些人多久?没他们搅局就可以瞒她一辈子。”
“用不了多久,”宋宇诚微皱眉,“只要这期间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先发制人,牵制住他们。”
“弑帅先灭卒,制造起意外一点都不难,”陈瑞表情冷冷地说,“我们何必费力做这么多。”
宋宇诚说:“还没到走那步棋的时候。”
陈瑞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表情很无奈。
咖啡店门口,秦清看了眼腕表,问道:“你今天到底找我干什么?”
“商量下我们结婚的事。”陆剑升一本正经地说。
秦清先是愣了下,随后就沉不住气了:“没完没了了啊?好玩吗?这事能随便说着玩吗?赶紧回加拿大读你的书去!别总拿我穷开心!”
“我认真的!”陆剑升拦住转身欲走的秦清,“这事不能再拖了。”
“我们不合,你赶紧死了那条心。”
“怎么不合?你我是天作之合。”
秦清长呼口气,叹道:“和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
“我保证婚后对你一心一意,”陆剑升再次抬手发誓,“我现在是真心喜欢你。”
秦清摇头,不拿正眼瞧他。
陆剑升说:“秦清,其实你已经别无选择了,你就安心嫁给我吧,让大家都好过些。”
“你这都说的是些什么?有你这样的吗?这是在逼婚吗?”秦清很气愤,“你那么想结婚,就自己和自己结吧。”
秦清头也不回地走了,陆剑升站在原地,瞧着她的背影冷哼了声,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刘舒晴生日这天,秦清早早订了个生日蛋糕,晚上一下班就拿着礼物和蛋糕赶去了刘舒晴家。
门铃响了几声之后,一个中年妇人打开了门。
秦清下意识地看看门牌号,然后礼貌地问:“请问刘舒晴是住这里吗?”
那妇人略显警惕地看了看她,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她的朋友,我来看看她。”秦清稍抬了下手里的蛋糕盒说。
“哦,那你进来吧。”那妇人侧开身,“我是这家的保姆,刘小姐人在卧室休息,你先到客厅等一下。”
秦清被请进去,房子里的陈设并没有太大变化,时隔多日再次坐到这个沙发上,秦清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来时的自在感。
片刻,刘舒晴闻声从里间的卧室走出来。
两人相见都是一惊,刘舒晴惊讶秦清会登门到访;秦清惊讶刘舒晴微微隆起的肚子。
刘舒晴很快镇定下来,她带着笑容坐到秦清身边,语调轻松地说:“恭喜我吧!五个多月了。”
秦清好一会儿才从惊讶中缓过神,她十分担忧地握住刘舒晴的手,竟说不出一个字。
刘舒晴知道她的心意,故显无奈地笑着说:“婚只能等到孩子生下来才能结了,你看我这么粗的腰,穿什么都不美。”她说着手在自己肚子两侧比划的几下。
秦清终于开口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对你好吗?”
刘舒晴敷衍地答:“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说完刘舒晴扬声吩咐保姆把冰箱里的草莓洗了拿过来。
秦清见她不愿回答,也不好再深问下去。
“你现在怎么样?”刘舒晴问她。
“我挺好的,就是工作有些忙,时常要加班。”
刘舒晴迟疑了下,问:“和他相处的好吗?”
秦清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答:“还好。”
刘舒晴笑着点点头,淡淡地说:“他是个好男人,你们俩个在一起真的很合适,我很为你们高兴,真心祝福你们。”
秦清听得满心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不用瞒着我,”刘舒晴宽容地笑笑,“当初和他分手主要是我的问题,我当时已经有了别人,可我知道他那时对你也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情愫,我和他是互相成全,谁也不……”
“你在说谁?”秦清不得不开口打断刘舒晴的话,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李贺?”
“难道不是?”刘舒晴同样表情惊讶,“你现在没和李贺在一起吗?”
秦清连连摆手,急道:“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呢?我们谁也不喜欢谁。”
刘舒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苦笑了下,说:“那或许是我误解了他。”
她握住秦清的手,说:“我这么久没有联系你,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没有,”秦清马上答,“我不会生你气的,”她垂眼看看刘舒晴的肚子,反握住刘舒晴的手,满怀关切地说,“我理解你。”
刘舒晴却叹口气,说:“我一直不见你,是怕你在处理李贺的问题上有所顾忌,想等你们感情稳定了以后再联系你。我瞭解你的为人,知道你会对李贺心存芥蒂,其实真没什么好介意的,我们女人应该和一个可以给我们幸福的男人在一起,不要去追究他的过去有过什么。”
秦清被感动得眼眶微红,哽咽着说:“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刘舒晴温柔地搂过她的肩膀,“对了,那你……是谁啊?”
秦清撒娇式地撇撇嘴:“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从刘舒晴家出来,秦清一路上思绪凌乱。
她最终得出结论,那个肯让刘舒晴怀孕的男人,应该是对她不错的。
回到家里,秦清静默地坐在窗前,双臂抱膝地望着窗外。
过了不知多久,她听到了宋宇诚进门的脚步声。
宋宇诚走进来,看到她团坐在地毯上,卧室橘色的灯光下,显得她异常恬静。
“怎么了?想什么呢?”宋宇诚边脱外套边问。
秦清只是望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
宋宇诚把外套放在牀尾的沙发上,走到她身边俯身摸了下她的额头,再次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秦清笑了下,“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你去为朋友过生日过得不开心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累。”
“那就早点休息吧。”宋宇诚说着,把秦清从地上拉了起来。
秦清躺下后,宋宇诚去了书房。
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睡意后,秦清起身去厨房热了杯牛奶。
她走到书房门口,轻敲了下门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还没有睡?”宋宇诚抬头看向她,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问。
“睡不着,想起来喝杯牛奶,”秦清走过去,把手里的牛奶放到桌上,“也热了杯给你。”
宋宇诚拉她坐到自己的腿上,问:“有心事?”
“没有,”秦清浅笑着说,“我可不是来打扰你的,你忙你的,”她站起来走到高大的书架前,“我想找本书看,一会儿再去睡。”
秦清从书架里随手拿了本书,坐在书架旁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宋宇诚拿起先前的文件继续看,书房里很安静,能听到细微的翻书声。
秦清偷偷抬眼看向宋宇诚,他微蹙着眉,像在思考着难题,他认真做事的样子很迷人。
如今的宋宇诚在秦清眼里,举手投足都是迷人的。
宋宇诚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过来。
视线相触的一刻,秦清心头微微一颤,微窘地说:“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宋宇诚笑着摇头,抬起一只手臂伸向她。
秦清会意地走到他身边,宋宇诚揽过她的腰,问:“是不是觉得闷?”
他的语气和表情里,都充满了宠爱之意,秦清好爱这样子的他,真的能感受到他的爱。
世界上最好的爱情,就是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