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诚赶过来将她抱起, 担忧地问:“有没有摔伤?”
秦清甜笑着傻傻摇头。
宋宇诚横抱着她走向车子,秦清依偎在他怀中,专注的凝视着他。
宋宇诚面色苍白, 看上去憔悴而疲惫。
秦清不由得抬手抚上他的脸, 轻轻地摩挲着, 心疼地说:“你瘦了。”
宋宇诚打开车门, 将她放在副驾驶位上, 轻声责备:“跑什么?以后不要这样。”
秦清乖乖点头,问:“你刚刚回来吗?”
宋宇诚虚点下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转身走去车尾,从后备箱提出个大包, 拿回车里, 递到秦清手里, 说:“这里面的东西是我在澳门时给你买的,在纽约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里, 没机会买礼物给你。”
秦清接过那个大包,小心地问:“你父亲没事了吧?”
宋宇诚双手用力握了下方向盘,声音极低地说:“他去世了。”
秦清听得一呆,努力回想着公司网站上宋鼎兴的样貌,照片里, 那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伸手覆在宋宇诚手背上, 希望以此能给他安慰。
宋宇诚反握住她的手, 轻缓地说:“人都会有这一天, 其实死并没有什么,只是, 他有心愿未了,带着很多遗憾离世,”他表情黯然,“想想我真是不孝,父亲那么疼爱我,可我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没能让他看到我结婚生子,这不只是他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
宋宇诚继续说:“他走得很突然,白天还在一切如常地与我聊起很多往事,晚上居然就……”他顿了顿,“父亲病情一直有反覆,我以为……我没想到……”
秦清赶忙安慰他:“你父亲在天上可以看得到你,你不用这么自责,他那些未了的心愿,你可以去帮他完成,他一定会知道的,他会安心的。”
宋宇诚轻点下头,陷入了回忆:“父亲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对我说,将来不要太早结婚,要等一等那个命中注定会深爱的女人,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可以从容的出现在你面前。”说到这里,宋宇诚苦笑了下,“我当时并没有去深想这些话,直到父亲去世的那天,他对我说,他曾深爱过一个女人,可当时他已经结了婚,父亲在情感的漩涡里挣扎徘徊,既不想我在一个残缺的家庭里长大,又不想失去那个女人,在左右为难中既辜负了爱人,又对不起妻子,结果……”
秦清突然轻咳一声,抽回了被宋宇诚握住的手。
她是故意咳这一声,因为她听不下去了,宋宇诚讲得认真而动情,秦清却越听越心惊。
她忍不住问:“你对婚外情,怎么看?”
宋宇诚察觉到了她的敏感,无奈地苦笑了下,片刻才说:“我不会走父亲的老路。”
秦清不敢细探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她正为自己刚刚的鲁莽感到后怕和尴尬。
她小心观察了下宋宇诚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生气或露出一丝不悦。
她赶紧将话题转移到面前的大包上,问:“这里面都是什么啊?我现在打开看啦?”
说着,她将包打开,看到里面大大小小很多个盒子,有食物,有饰品,有摆件,种类繁杂。
秦清拿起一个卡通麻将牌造型的手机链,想象不出宋宇诚买这个给她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宋宇诚拿过那个手机链,似乎不记得自己曾买过这个,说:“我就是四处随便走了走,没想过要特意送你什么,可是看到什么我都觉得你或许会喜欢,”他顿了顿,“我从没有过这种看什么都能想到一个人的感觉。”他点点头,“这种感觉很好!”
秦清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有多久没人这样去哪都会带礼物给自己了?自从爸爸去世后就没有了。
想到这里,秦清被感动得有想哭的冲动。
宋宇诚自嘲地说:“现在看来有些东西挺幼稚的。”
“我很喜欢!”秦清马上说,“还有什么幼稚的?我就喜欢幼稚的东西。”
秦清拿出一个深蓝色绒布面的盒子,上面绣着金色的艺术体英文,非常精致。
“哦,对了。”宋宇诚伸手取过来,“这里有一个是我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情侣款的手表,他把女款取出来,仔细地戴在秦清的手腕上。
秦清把手表举到眼前端详,湖蓝色的表盘,简洁的指针,质感极佳的金属表链。
宋宇诚把自己腕上的手表摘下,将情侣表的男款戴上,凑到秦清手腕旁,将两只表捱到一起。
“好看吗?”宋宇诚问。
秦清点头赞道:“好看!”她轻微转动手腕,表面瞬间发出七彩的光晕。
“呀!”秦清惊讶,“好漂亮!为什么会这样?”她摸了摸表面,“这材质感觉很特别。”
秦清不停地晃动手腕,欣赏着那不断闪现的七彩光泽。
“有眼光!”宋宇诚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是用一种深海贝壳制造,坚硬透明有彩光,很稀有,比钻石还宝贵。一个贝只能打磨出一对这样的表,所以每对表的光泽是一样的,且绝不会与其他同款表雷同,独一无二。我们这款全球只有六对,英国王储夫妇有一对,不知道其他四对在哪里?”宋宇诚此时疲惫的眼神中难得闪过一丝喜悦,“没想到能让我在澳门碰到。”
“啊?!”秦清又惊又怯,“这……一定很贵吧!”她赶忙摘下来,“这么贵……我不能收。”
宋宇诚闻言面色沉了沉,他看着车前方,故意加重语气说:“我给你的东西,你必须要。”他转过脸看着秦清,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这么客气?我是你的谁?”
“我收!我一定收好!”秦清紧张起来。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宋宇诚忍不住笑了笑,发话道:“要天天戴着。”
秦清用力点头:“好!”
“上去休息吧!”宋宇诚揉着眉心说,“我也要回去休整一下,明天一早我父亲就要火化,我得早起。”
秦清极度不舍地抱着那个大包开门下了车。
才走出几步,宋宇诚在身后叫住了她:“你落了东西。”
秦清回头,看到宋宇诚也走下了车,手里领着李贺送来的那个礼袋。
“这是我一个朋友出差回来送我的地方特产。”秦清怕他误会,极力解释,“他叫李贺,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宋宇诚点头,语气温和地说:“好!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秦清突然把手里的包放在地上,随后抬起双臂抱住了宋宇诚的脖子,踮起脚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宋宇诚揽住她,将她收进怀里。
秦清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宋宇诚轻拍她的背,柔声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陪你,但我会打电话给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公司网站上通告,老董事长的遗体昨天乘私人飞机空运回国,葬礼将于三日后举行,同时取消公司一个月内的所有娱乐活动。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是夸赞老董事长生平的丰功伟绩。
晚上秦清到家,临睡了也不舍得关机,在黑暗里捧着手机望着窗外的月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电话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秦清赶紧接通,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哟,接得这么快?还没睡?”
秦清一愣,虚着眼睛瞄手机屏幕,随后一脸扫兴,语气不耐道:“这么晚打电话干嘛?”
陆剑升语调明显有醉意:“你怎么这么晚不睡?寂寞啊?我去陪你。”
秦清果断掐断电话,又不敢关机,只能是那家伙打来一次按断一次,直到那面烦了不再打过来。
终于在昏昏欲睡时接到了宋宇诚的电话。
宋宇诚抱歉地说:“睡了吗?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
秦清清清嗓子,用干脆的声音答:“没有,我还没睡。”
宋宇诚轻声道:“快12点了,赶紧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吃晚饭。”
秦清听得心中无限甜蜜:“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过了许久也没等到对方挂断电话,秦清轻轻地唤了声:“宇诚。”
果真那边清晰地“嗯?”了一声。
秦清心中一暖:“你还没有挂断?”
“你先吧。”
秦清不敢再拖延,只好又说了句“晚安”才结束通话。
第二天晚饭后,宋宇诚送秦清回家。
车停到楼下,秦清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柔声说:“你最近瘦了,回去早点休息。”
宋宇诚面色疲惫,只说:“明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我让人来接你。”
秦清惊讶,随后眼中闪过羞涩的笑意,低低地答:“好。”
“我得早些去,所以明天只能让司机来接你。”
“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行。”秦清懂事地说。
宋宇诚轻叹,牵过她的手,略显无奈地说:“你不要总和我这么客气。”
“这不是客气。”秦清赶忙解释,“我只是……只是不太习惯被……特别照顾。”她词不达意地说。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不准拒绝我对你的照顾。”宋宇诚倾身吻了下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