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萱把一切都计划得太简单了,当初急于摆脱薛家的纠缠,疏忽了未来的计划。一个女人,带着个瘫痪的孩子,身处陌生的城市,就算说的都是中国话又怎样,一张口就会被听出来不是本地人。
小萱先带着瞳瞳住进了那年她住的酒店,虽然不是那年的房间,但是仍然容易触景伤情,E先生,她记得他的名字。到了这,小萱并不想去投靠谁,带着女儿到一个未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是她唯一的选择。
瞳瞳在卧室睡觉,下了飞机她就一直睡着,小萱在客厅研究在机场买的新版地图。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一处房子,虽然薛召午肯付出钜额的赡养费让她们母女一辈子衣食无忧,可小萱不想和女儿长住豪华宾馆挥霍度日。
瞳瞳的五岁生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在这里小萱没有朋友,没有认识的人,尽管心里急着找房子,实际上却毫无进展。生日那天瞳瞳很早就起了牀,她想给爸爸打电话,可是不会拨长途,拿起听筒听到的全是忙音,忍不住坐在牀头嘤嘤地哭起来。她想爸爸,那个会从世界各地搜罗古怪玩具的爸爸。
微弱的哭声吵醒了小萱,天刚蒙蒙亮,外面静得能听见潮汐的声音。小萱轻抚着瞳瞳的脸,为她擦去眼泪,问道:“怎么了?做梦了?”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瞳瞳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爸爸分开?因为爷爷吗?爸爸会好好保护我们的,我们回去好不好?”瞳瞳哭得委屈,从来都没这么委屈过。比起小萱,瞳瞳与召午的感情要亲密得多,两个星期以来瞳瞳都懂事的将对召午的思念压在心里,可是今天她再也藏不住了,五岁的生日她想和爸爸一起过。
“如果瞳瞳想爸爸,我们可以晚上的时候在网上和爸爸说话。”小萱耐心的开解她,看着女儿委屈的流泪,她的心比谁都疼。
“晚上的时候爸爸就睡觉了。”瞳瞳的脸上依然挂着小泪珠。
“不会的,不论多晚爸爸一定会等瞳瞳的,瞳瞳相信爸爸吗?”
“相信,我们现在就把电脑打开好不好?”
“你看看外面,天还没亮呢。如果爸爸知道瞳瞳不听妈妈的话,爸爸会生气的。”
“那,晚上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把电脑打开好吗?不要告诉爸爸瞳瞳不听话好吗?”瞳瞳乖乖地钻进被子里,小萱吻了她的额头,说:“瞳瞳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好孩子。”
小萱不愿意承认独自一人照顾不好孩子,认为坚定的下了决心就可以,她在逞强,一味的赌气忽略了瞳瞳的感受。入夜的时候瞳瞳终于如愿与召午视频对话,召午在办公室等了一天一夜,尽管又累又困,还是使劲浑身解数逗得瞳瞳笑个不停。
“爸爸,要找妈妈吗?”瞳瞳心里一直幻想着怎样帮父母和好,她一点都不想失去其中的谁。
“妈妈在做什么?”召午微笑着。
瞳瞳探头朝卧室看了看,说:“不知道,妈妈好像生瞳瞳的气了,瞳瞳不听话,让妈妈头疼了。”
“瞳瞳,爸爸不在身边,你要替爸爸照顾好妈妈。”
“嗯,瞳瞳一定不再让妈妈生气了。”
召午和瞳瞳的对话小萱一直躲在卧室听着,她也想召午,无助的两个星期好想把苦水都倒给他,可是小萱不敢,怕听见召午对她说话,就心软的回去。
走了一会儿神,好像听不到客厅里有动静了,小萱从卧室走出来,问道:“怎么了?不说了?”
“嗯,爸爸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他说,想他了,就给他打电话。妈妈,我可以给爸爸打电话吗?”
小萱看着瞳瞳没说话,只要瞳瞳高兴,这点小小的愿望,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她拿出召午好久前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瞳瞳,一条全世界最漂亮的公主裙,瞳瞳看见它的时候高兴极了,因为只有爸爸才会挑选这么漂亮的裙子。可是转瞬瞳瞳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她说:“妈妈,瞳瞳还能穿上裙子吗?”
又混了一星期,想找到心仪的房子不太容易,小萱希望找一处安静一些的住所,无所谓大小,只要可以当做家,哪怕没有华丽的装修和漂亮的花园,小萱也不在乎。
租也好买也好,总之小萱很急,到现在为止,所有花费都是用的召午为她们办理的信用卡,全部消费记录他都瞭如指掌,所以不光要尽快找到房子,还要尽快熟悉周围的环境,掌握生活技能。
中介所那边也在为欧阳萱头疼,小萱的要求太多,看了好多处房子都不满意,有经验的老员工都不愿意再招待她。并不是小萱不好伺候,只是他们以为小萱一定是挥金如土的阔小姐,纷纷给小萱介绍繁华地段最贵的房子,殊不知他们找错了方向,结果是令双方都不满意。瞳瞳是受害最深的,天天到处走,不能好好休息,吃饭也没有胃口,水土不服瘦了很多。
为了给瞳瞳开胃,小萱向酒店的当地服务员请教附近哪里有卖特色小吃,她想带瞳瞳道附近的夜市逛一逛,人多的地方,心情也会好起来。
距离酒店两站地有个渔村,因为靠近海,近年来渐渐被改建成民宿式的旅游景点,最靠近海边的街道改造成小吃一条街,村子里村民的生活得到了大大的提高。沿着公路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人烟稀少的地方车站安排得也不密集,脚掌有些疼,但是为了让瞳瞳,还有所经过之处见到的风景还是值得的。
耳边是瞳瞳吟唱和海浪的声音,有规律的浪声好像在为瞳瞳敲打节拍。
“妈妈,和瞳瞳一起唱《小星星》。”
边走边唱,不一会儿便看见了远处的村子,傍晚时分,正是海滩上最热闹的时候。从没到过这么热闹的地方,眼前的食品瞳瞳和小萱哪种都没吃过,两人显得很兴奋。从街头吃到结尾,瞳瞳摇着小脑袋四处看,对那里都好奇。
吃了东家,吃西家,瞳瞳终于结束了这场战斗,她拍着就要撑破的肚子向小萱求救,说:“妈妈,瞳瞳要撑死了,吃得好累。”
小萱捏着瞳瞳的小脸,笑着说:“贪吃鬼,以后可不许这么卖力气的吃东西,身体会吃坏的。”
“但是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比麦当劳好吃多了。”瞳瞳等着无辜的眼睛为自己狡辩。
“小傻瓜,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瞳瞳要是喜欢这里,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来。”小萱把瞳瞳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
“小傻瓜、贪吃鬼,妈妈,瞳瞳到底是什么?”
“瞳瞳是妈妈最爱的大宝贝!”
天色越来越黑,气温有些凉了,小萱从背包里拿出小毛毯盖在瞳瞳的腿上。酒足饭饱的两个人仍然没有回去的意思,高调的吆喝声,吱吱啦啦的料理声让小萱觉得这里的生活那么真实,虽然现在还掌握不了生活的窍门,但是她相信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妈妈!”瞳瞳忽然瞪大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妈妈,我们今晚住在这里吧。”
好主意,小萱笑了,瞳瞳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