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殷九叔忽然出现在场中,举起弯弓,拉起长箭,又是射出一箭。
傅小青见了,原本觉得他是来救自己的,可到后来,却见他不断地向顾晴天那边射箭,登时醒悟,喊道:“殷九叔,原来你是个叛徒,我爹爹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却这么吃里扒外。”
殷九叔没有理会,只是按照耶律休的命令射箭,只见箭雨如注,不断地顾晴天周围呼啸,但却难以射中他。
这让耶律休顿时有点看不下来,忍不住对他们骂道:“一羣废物。”
说着,他拔刀出剑,冷不防地出现在顾晴天的身后,在准备挥剑之时,却见一个白色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起,带着虽死不悔的痴情,挡在顾晴天的身后。
而且眼神刚毅,似乎已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一般,也要保护自己一直爱着那一个人,即使葬身火海,她也会义无反顾。
就这般,岁月里偶尔掠过的那一剑,以丝丝的寒光,一点一滴地刨开的丁凝那一颗炽热的心,却是如此地孤独与无奈,而那宝剑的所到之处,更是如荒漠一般,摧毁一切,寸草不生。
顿时,她的身影,在这漫天的风雪里,像是一朵快要枯萎凋零的野花,随风而舞。
“永别了,晴天。”
“我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你以后可要好好保重。”
却是丁凝在倒地之前,再看了顾晴天最后一眼之后,回忆起许多伤心的往事。
破庙里,那一个独自仰望苍穹的孤独少年。
在九幽龙泉之下,那一个拼死就我的顾晴天。
石窟内,那一个刻苦耐劳学剑的的顾晴天。
而此刻,那一切的一切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注定着自己要为他死去,即使那一个人并不爱自己。
“凝儿,凝儿。”却是顾晴天杀退了耶律休,把她抱在怀中,喊道
而丁凝虽然口中吐着鲜血,但还是带着知足的笑意,缓缓地说道:“这样死去也好,你就会……永远记住我,心里面就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顾晴天此刻才体会到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不停地摇头,道:“不,我不要你死,也不要让我心里面有别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丁凝看着顾晴天为自己担心的面容,用自己那双颤抖的手,摸了摸顾晴天的脸庞,抿嘴一笑,道:“虽不能与你厮守在一起,但有你……的心,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我爱的人是你,恨的人也是你……也是你……”
话一说完,一双洁白的手顿时落地,之后,便再也无丝毫的生息了。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无情地从顾晴天身边呼啸而过,忽然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周围的雪花无风自动,彷佛在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无尽无穷的力量一般,在不断地往上冲。
那锐利而冰冷的眼神,缓缓回转过来,和眼前的那一个人,悄然对上。
“耶律休。”
见到此种情景,顾晴天的心痛如刀割,像是黑暗之中的咆哮一般,声声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一句。
话音刚落,龙渊长剑突然燃起了无名的仇恨,气势凶猛地扑向耶律休,这一切被耶律休的属下看在眼中,连起身扑救抵挡,可人还未近其身,就被他毫不留情地大卸八块。
耶律休见到这种强劲的气势,不由得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觉得这家伙的内力,像是怪物一般,不断地涌了出来。
当下,他便退后一步,把自己的手中长剑驾傅小青的脖子上,叫道:“你最好别过来,再过来,本王立刻就杀了你的情人。”
就这时,一柄飞刀忽然从树林里,飞了出来,刚好射中的耶律休的手腕,他的长剑顿时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他只好狼狈地向后退去,直到跑到一个悬崖边,发觉无路可退,便推开傅小青,转头就跑,可谁知一个不小心,便一块石块滑倒,之后便从斜坡上一直滚落下来,直到被一块大石给撞晕了过去,才得以停了下来。
而殷十娘此时此时也赶到现场,见自己女儿相安无事,心中便松了口气,当下,便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把傅小青给放了出来。
可当傅小青满心欢喜地走的顾晴天的面前时,却见晴天面无表情,理都没有理自己,而是抱着一个死去的女子,独自下山去了。
就在这个过程中,傅小青叫了他不知有多少次,他都没有回应,只是见他回转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此后傅小青便没有追去,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那冰冷的身影,心里面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彷佛那一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顾晴天了。
此刻,雪一直飘着,孤独而落寞,顾晴天一个人抱住已死去的丁凝,静静走在一条小道,没有说话,没有声音,就这么淡淡地走着,彷佛那一个死去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甜蜜微笑。
凝儿,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你说好吗?
凝儿,是我欠你一条命,我想我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凝儿……
一时间,所有的悔恨,都压抑在自己的身上,眼泪不停滴落在丁凝的脸上,而顾晴天此刻内心就像是被人用铁钉敲打一般,那么地刺痛,开始陷入一阵又一阵的回忆之中。
他没有忘记在一起出生入死的情形,也没有忘记洞窟中那一幕来之不易的抿嘴一笑,更没有忘记她那一次舍身相救,可这一切都已经伴随丁凝一具冰冷的尸体,长眠于地下了。
此刻,明月宫的众人都在站在顾晴天的身后,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伤心看着丁凝的棺木慢慢地落入泥土之中。
忽而,一阵风吹过,顾晴天深吸一口气,忽然听了来至心灵深处最大的呼喊:“想复仇吗?那就把你的身体都交给我吧!”
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顾晴天心中突然一震,瞳孔忽然放大,周围有血不断地涌入,眼睛的颜色就在一瞬之间染成深红色,在极度痛苦之下,忍不住仰天大叫了一声。
过后,顾晴天忽然站了起来,眼神之中似乎充满了无限的仇恨,对幽幽的树林里,忽然独自邪笑一声,道:“终于让我出来啊,时间还真长啊。”
顿时,在他后背的那把龙渊古剑,不知什么时候起,随着他的眼神变化,也变成一把锐利的鬼刀,名曰饮血狂刀。
忽地,周围有狂风扫过,顾晴天在看了丁凝的坟墓一眼之后,身形便如闪电一般,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了,却是想下山去。
一时间,幽幽的树林间,只剩下丁凝那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安静肃穆,周围有小草,随风摇曳,彷佛是在述说些什么似的。
看着顾晴天的离开,明月宫宫主孤月面有忧色,但随后又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回到明月宫里去,彷佛自己以前也经历这样的事一般。
而对于凝儿,她虽然面上无任何表情,但心里面却是万分伤心,毕竟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徒弟,叫人如何不心痛呢?
此刻,顾晴天在施展轻功的过程中,不知怎么抑制内心的嗜血欲望,转了个方向,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往事,一切都得从七年前说起,那是一个明媚的上午,当他还没有中饮血狂刀那邪气的时候,依然是纯净的小男孩,在幽云山玩耍。
“喂,臭小子,该吃饭。”却是一个少女端着香气四溢的菜,从洞口跑了出来,道。
“哦,念邪姐姐。”却是顾晴天从树上跳了下来,看到今日菜色很不错,便道:“这次又是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不料莫念邪却是没好气地说道:“能医饱你的肚子就行了,你还管它是什么菜。”
说来也难怪,自从铁心死后,只有这位少女每天幸苦地从山下,送来好吃的菜,说起她们的认识,原来莫念邪是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一不小心掉下了悬崖,是顾晴天千辛万苦地把她救起来的。
此后,莫念邪在见到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之下,为了报恩,便时常上山来陪他,时间久了,便也为他开始做饭,结束了顾晴天每天捱饿的生活。
可谁知有一天,莫念邪在山上,遇到一夥山贼,把她给捉了去,得知到这消息之后,不会武功的顾晴天,不惜解开身上的封印,从不知名处,拿出了一把沉睡千年的鬼刀,去找那山贼算帐。
可就在顾晴天赶到那一瞬间,却亲眼看到,莫念邪被那山贼给奸污了,顿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而狂性大发,依靠着饮血狂刀的力量,杀光了所有的山贼,直到突然惊醒,一见自己杀了这么多人,显得十分后悔。
在伤心欲绝之下,他为了逃避莫念邪被人奸污的事实,突然自言自语,彷佛和了另个人说话一般,无形之中生出许多仇恨与怨念,与那把鬼刀互相呼应,继而发狂杀人。
最后,顾晴天在念邪的协助之下,用爷爷铁心传下来治人的冰心咒,才勉强镇住把鬼刀的邪气,但这把刀的邪气却一直留在顾晴天的心里面,冷冷地看这世间的变幻,体验着顾晴天内心深处的痛苦,而渐渐成长。
直到七年后,丁凝的死去,而破除冰心咒,再度苏醒。
而此刻,顾晴天就站在悬崖上,望着山下,那周围那茫茫的白雪,忽然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
那一种握住鬼刀的感觉,迅速地游走全身,就好像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一般,与自己血脉相连,冰冷无情,又彷佛是自己所爱人的轻轻抚摸,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但又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刺痛,就像是许多年前的那一个夜晚……
忽而,冷风吹过,秀发飘飞,记忆之中的那些碎片顿时如大海波涛一般,又一幕一幕地汹涌而来。却似水上的浮萍,水底的倒映一般,无论如何也捉不住,叫不停。
忽地,他像是感觉什么一般,突然睁开了双眼,面对着寒风袭来的方向,张开双臂,山风顿时灌满了他的胸怀,他的衣襟,猎猎而舞,甚至连他的长发也开始随风飞扬起来。
而下一刻,他毅然纵身,跳下了悬崖,向着那一座灯火斑斓的城池飞奔而去了……
原来那把鬼刀,是一把嗜血的鬼刀,每杀一人,必饮一人的鲜血,直到那一个人失血而亡,才肯罢休,就算那把鬼刀被人砍断,也会由于鲜血的注入,重新恢复原样。
正是因为这把鬼刀邪气过重,顾晴天的父亲才把它封印在自己儿子的身体里,让其依靠了自身血脉中的灵气,以此来镇压住这把鬼刀邪气,却没想到顾晴天为了救人,而解开自身的封印。
而此刻山下,傅景阳已得知自己的女儿得救,连忙调派自己的人马,宋兵一见援兵赶到,再加上大宋皇帝御驾亲征,一时间,士气大振,军心倍增。
此时,天玑子也已赶到澶洲,带来他最新制作的兵器,三弓牀弩,一共几十驾,操作简单,威力惊人,杀得那些辽兵,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而辽朝那边的大将萧挞凛也因在察看地形时,中了宋军伏弩,重伤而亡,萧太后见辽军节节败退,又损兵折将之下,当机立断,便下令派使节前来议和,
此时,宋兵正旗开得胜,信心倍增之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面都显得十分懊恼,武林人士也都纷纷提出抗议,但还是没有挽回局面,只能默默看着宋朝皇帝签下这个议和盟约,而这个盟约就是史称的“澶渊之盟”。
“澶渊之盟”过后,辽宋百年来不再有大规模的战事,人民生活和睦,幸福美满,但宋朝却因此每年要送给辽金银10万两,布匹20万匹。
此刻战争过后的几天,一片雪白的树林里,走来一老一少,老的瘦弱矮小,少的娇小可爱,不用多说,那两个就是苏不二和苏美美。
只听苏不二口中说道:“这几天逃命,逃得我的腰都快断了,我说美美,你能不能好好替你爷爷着想,停下来休息一会。”
苏美美这才回转过头,白了他一眼,道:“这都是怪你,叫你不要去和那个人看相,你却偏偏不信,反而引来那么多辽兵。”
她这么说着,一路走着,又在雪堆里捡起许多花草,像个贪玩的小女孩一般,戴在头上,和她爷爷相比起来,反而是上不接下气,一脸怂样。
此时,苏不二正想反驳,不料话还没出口,就被脚下不知明的东西给绊倒。
只听“哎哟”一声大叫,苏不二整个人倒在地上,若不是苏美美眼明手快把他扶住,苏不二不知还要受多大的伤呢。
就在这时,苏美美“咦”了一声,发现一个人倒在大树,额头有鲜血,脸色发青,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活的还是死的。
苏美美一时好奇心起,用手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他呼吸自如,还算活着,就这一瞬间,苏美美的的手被他紧紧抓住,道:“快送我回去。”
话音刚落,他便倒在苏美美的怀里,再也无生息了,看来是已经晕了过去。
而倒在她怀里的这个人就是耶律休,原来他的额头因为撞到岩石,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迷迷糊糊,见远处有人,误以为是自己的那些属下来找他,所以才说出这句话。
这时,苏美美见他满身铠甲,倒在自己的身上,又沉又重,一时间心里面害怕不已,支撑不住之下,大声叫道:“爷爷,快救我,这里有一个怪人。”
苏不二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是什么人,这么大惊小怪的。”
不料,苏不二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衣着华贵,相貌堂堂,一看便知道那人非富即贵,当下,财迷之心一起,便打起耶律休的主意。
只见苏不二先叫美美让耶律休靠在那棵大树,先弄了点清水给他喝,在弄些馒头之类的东西,摆在他的面前,见他迟迟不醒,心里面顿时有些着急,正来回踱步之时……
耶律休的意识渐渐恢复,见眼前是一个小姑娘,在帮忙擦拭自己的额头上那一个伤口,脸色微红,便抓住她的手,奇怪地问道:“你们是谁?”
苏美美正想回答,却被一旁的苏不二挡在身前,道:“老夫大名叫不二大仙,是老夫救了你,你难道忘了吗?”
耶律休似乎记不住以前的事,迷迷糊糊地说道:“不二大仙?你们是谁?而我又是谁?”
说到这里,一时间头疼不已,竟然记不清自己究竟是谁,苏不二听他这么一说,暗叫不好,心想他似乎失去某些记忆。
正在他头疼不已之时,却忽听苏美美说道:“你是我的大哥哥,是上天派你来保护我的。”
不料,苏不二用手蹭了蹭她,小声地道:“哎呀,美美,你在胡说什么啊?”
苏美美不但没有理会,反而继续说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今后你要好好保护我,不让人欺负才是。”
耶律休“哦”了一声,心想自己既然一时记不起过去发生的事,就听那一个小姑娘的话吧,当下,只是站起来,道:“原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总有名字吧,之前我叫什么来着?”
苏美美见他的衣着打扮,心想这里是汉人的地方,他怎么穿得很像辽人那边的将军一样,当下,便想了一会,说道:“就叫你阿休哥哥吧,还有这身衣服还是别穿,免得招人猜疑。”
说着,苏美美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些衣物,是不二年轻时一直珍藏舍不得穿的衣服,给耶律休换上,见迟迟不换,心里面顿时醒悟,自己是女儿之身,也要避讳避讳,当下,便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等到耶律休换好之后,从树林走出来,苏不二一见是自己年轻时的衣物,彷佛觉得那一个人就是当年的自己一般,虽然有些破旧,但穿起来还算合身,当下,便愤怒说道:“我说美美你疯了吗,我们连午餐都还没有着落,如今还要收养多一个闲人。”
却没想到,苏美美忍不住回了他一口,道:“哎呀,爷爷,人家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我们就好心收留他吧,而且这个人长得人高马大,说不定对我们还有些用处,可以在必要时,帮我们排忧解难啊!”
苏不二一个负手,便转过身去,无情地说道:“我管他什么排忧解难啊,没有银两撑腰,就是不行,不行。”
说到这里,耶律休二话不说,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物,是一颗夜明珠,道:“不知这个东西,能不能换上一顿午餐?”
苏不二一见此物,眼睛顿时亮得如明珠一般,连忙把收紧怀中,改口说道:“不过呢,老夫这还有些许私房钱,应该还够用一两个月吧。”
苏美美一见他贪财的模样,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道:“刚才是谁说连午餐都没有着落来着?”
苏不二脸色一红,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道:“你这小丫头,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说着,耶律休便和他们一同上路,渐渐消失在茫茫的树林里……
茫茫的树林里,风声凛冽,落叶无声,彷佛也带着无尽的沉默,逐渐蔓延开来,鹅毛般的大雪也如落花一般,肆意地飘在天空上。
顾晴天背负长刀,一个跳跃,又是越过一颗大树,落在另个一大树上,此刻,他心乱如麻,心里面不断充斥丁凝死去的画面,对她的死去,更是感到懊悔。
那一种刻苦铭心的刺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
就这般施展轻功,步履蹒跚地来到药王谷,去见一个以前一直为他送饭的人。
可没想到,一到药王谷,就被药王谷的那些弟子挡在门口,道:“我师傅说过,一见红色眼睛的人,我师傅就不想见他,所以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顾晴天见她不肯相见,便在门外,喊道:“念邪,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今
日来找你,是迫不得已。”
话音刚落,那暗红色的眼睛顿时变得冰冷无情,嗜血的欲望,忽然泛起,只见顾晴天双手发抖,痛苦般地握住手中把饮血狂刀,道:“糟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大开杀戒了。”
说着,他的脸色阴沉不定,不时变化,而且自言自语,道:“别废话,还不快快把你年轻身体交给我。”
周围的那些弟子,见他自言自语,表情痛苦,都纷纷亮出宝剑,就在这时,莫念邪一身青衣,踏月而出,把顾晴天给死死抱住,道:“天儿,不是我不想见你,是我没脸你,都是我连累你,才让你变成这样的。”
顾晴天此刻虽然表情扭曲难看,但还是对他露出一丝笑意,道:“这不怪你,都是我一意孤行,才酿成今日的苦果。”
说着,他的身体好像疼快要裂开一般,眼神开始变得暗红,在突然之间,胡乱挥了几下手中的刀,似乎显得十分痛苦,和很想杀人的样子。
莫念邪见到这样,一时之间十分心疼,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抱住着他,不停流着眼泪,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变成这样。”
此刻,顾晴天身体犹如丧尸一般,麻木不已,而内心却似乎被火烧一般,在黑暗中,不停地呐喊,不停地吼叫,却没有人理会,最终走到绝望的边缘,深深跌落下去,而那个地方,却无底深渊,无尽的黑暗。
那一个逝去的身影,终究还是离他而去了。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是我救不了她?
都是我,太没用,是我太没用。
顾晴天在剧痛之下,突然仰天长啸,之后后脑勺被人重重一击中,便再也不醒人事了。
却是莫念邪把给顾晴天击晕,道:“看来,只有让我师姐出面救你了。”
顾晴天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天堂,到处充满光亮,没有悲伤,没有烦恼,似乎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就在自己疑惑不解的时候,屋里突然走进一位紫衣女子,似乎和另一个人在说些什么话,而自己全身都插满许多细小的钢针,动弹不得,便道:“这是什么地方。”
莫念邪见他突然转醒,欣喜之余,还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道:“这里是药王谷,是师姐她救你了,本来她还不愿意救人,但看到你身上的那枚珠钗之后,便不知怎么,就出手相救,连我也有些搞不明白。”
顾晴天一怔,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便道:“那她叫什么名字?”
莫念邪听他突然这么一问,便也告诉了他,道:“我师姐她叫霍紫云,怎么了?”
顾晴天似乎明白了什么,见莫念邪有些担心之色,便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就在这时,那名女子叫霍紫云的紫衣女子已走了过来,拔走顾晴天身上的钢针之后,二话不说,突然用小刀驾顾晴天的脖子上,道:“快说,你怎么会有我母亲的遗物。”
顾晴天心头一跳,便道:“是霍大叔临死前他交给我的。”
霍紫云一听,顿时有些疑惑不解,情绪激动之下,便在牀边抓起顾晴天的衣襟,摇了摇,道:“你说什么,你说的霍大叔是谁?”
一旁莫念邪一见此状,连忙阻止,道:“师姐,你干什么,他人还未好,你就这么对他。”
顾晴天一见此人如此粗鲁,心想她怎么会是一个女子,若不穿着女人的衣服,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山野汉子,那么彪悍,便道:“他叫霍耀华,是他托我,交给一个叫霍紫云的人,莫非你就是他的女儿?”
说着,他收拾衣服,却是准备下牀离开。
霍紫云此刻才放开顾晴天的衣襟,惊疑不定之下,忽然握紧手中的那一支珠钗,幽幽地说道:“这么说来,我的老爹已经不在人世了。”
顾晴天见她神色黯然,便安慰她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却不料,霍紫云一句话都没有说,独自一个人伤心地离开了,看她的背影,顾晴天忽然想起那一个记忆中的女子,心中突然一动,眼神也跟着黯然下来。
不觉间,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莫念邪见顾晴天起身穿衣,心想男女有别,便也悄悄地离开了,只留下顾晴天一个人在屋内。
就在自己穿衣服准备那剑离开的那一刻,屋外忽然传来霍紫云的声音,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的心魔,我已帮你暂时镇住,至于以后会不会复发,还要看你的造化。”
却是霍紫云靠屋外的栏杆上,双手插于胸前,冷冷地说道。
话音刚落,霍紫云便转身离开了,也不理会顾晴天有没有回答。
屋内,顾晴天听了她的话,似乎若有所思,也不知这个女人是敌是友,只是觉得她的言语冷漠之余,还夹杂一种莫名的关心。
一想到此处,顾晴天会心一笑,推开房门,却是想趁着漆黑的夜色,独自离开,去找了耶律休报仇之时,在半路上,却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只不过白衣变成黑衣。
间中,还夹杂着悠远的铃铛声,诡异而神秘,有一下没一下地传到顾晴天的耳边。
就在与她檫肩而过那一瞬间,顾晴天才看清她的面容,心里面突然一震,心想这世间这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一个人,居然和长得和丁凝如此之像。
而那一个人就是已经长大成人的聂天香,她此时来药王谷,不为别人,只求药仙霍紫云赐药,来救一下自己身患失心疯的父亲聂山。
如今的她已成为那名神秘人的关门弟子,虽然行踪诡异,在江湖上少有耳闻,但还是跟着神秘人不知干了多少杀人放火的事,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和干净利落,事后,还嫁祸于别的门派,引起不少江湖纠纷。
此刻,她已来药王谷的门口,看一下门牌,忽然间深吸一口气,便走了进去,却门口的那些弟子拦在门外,道:“站住,没有谷主的令牌,谁也别想进去。”
顾晴天一时好奇心起,就跟在她的身后,想看个究竟,却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丁凝,因为她记得丁凝的左手上有一个胎记,而她的左手,洁白顺滑,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想来她和丁凝跟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更何况那一个人已经长眠于地下,已经不能复生了。
但饶是如此,顾晴天还是不肯作罢,想看一下那位长的和丁凝一模一样的姑娘,是怎么回答的,只听口中说道:“在下聂天香,是奉谷主之命前来取药,你们这样拦我,是想抗命是不是?”
说着,她却不会理会那些弟子,想直闯进去,不料,那些弟子一见她想硬闯,便一一拔剑,想把她拦住,可聂天香的武功还算了得,三两下就制服那些弟子。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响起,却是在不远处采药的霍紫云,听到打闹声,便走了过来,见自己的弟子,被打倒在地,一时间,觉得很没面子,便道:“干什么,干什么呢,还不给我住手。”
聂天香一听这个粗犷的声音,便松开了双手,放走她的弟子,伸出那双洁白的手,冷冷地道:“我父亲的药呢?”
那些弟子见师傅在此,心想这姑娘再这么厉害也打不过自己的师傅吧,当下,想说着什么的时候,听师傅冷冷说了一声退下,便低头离开了。
此时,霍紫云双手插在胸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那我的酬劳呢?”
聂天香便拿出一大袋银两,递了给她,冷冷地说道:“这个,拿去,应该够你用的吧。”
霍紫云打开钱袋一看,发现里面全都是自己喜爱的金银珠宝,顿时欣喜若狂,而后,又在手中称了一称,觉得份量已足,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把药递了给她。
聂天香见药已到手,便把它收进自己的怀中,正想转身离开,却见身前不远处的树林里窜来几个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十分快速。
此刻,顾晴天就躲在树后,一见她那彪悍的模样,心想天底下这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温柔不足,还很贪财有余,一想此处,心里面就忍不住想鄙视她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飞了进来,在眨眼之间,便抢走霍紫云的手中的钱袋,刚好落在顾晴天的那一处,而这个人就是失踪许久的林非凡。
霍紫云一见钱袋不见,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团火,指着林非凡,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小偷,上次偷了我的草药,这次还敢来偷我的钱袋,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却没想到林非凡不以为然,甩了甩手中的钱袋,哼了一声,道:“怎么了,你这贪财的老女人,跟你借点钱,就这么啰嗦,我看你才活得不耐烦了呢?”
霍紫云一听,不由得气得满脸通红,身形一变,戴上那一双紫色的手套,犹如神功护体一般,向着林非凡凶猛扑来。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地面顿时在霍紫云的一击之下,登时破裂开来,看起来其气势凶猛,堪比豺狼虎豹一般。
林非凡见她霸气外露,连忙退后一步,亮出她的非凡短剑,护在胸前,道:“怎么了,彪悍女,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霍紫云见一招不中,又听她言语讥讽,心中登时有气,于是便挥拳向她击来,刚好打在林非凡的兵刃上,擦出些许火花。
这时,看得顾晴天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只觉得霍紫云那家伙的兵器有些特别,居然不怕林非凡手中的利刃,反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向这她疯狂打来。
话说霍紫云正向林非凡施展拳法,就要打败她的时候,树林深处,突然窜出来一条人影,不用多说,这个人就是陆剑通。
原来在一场辽宋大战中,林婉心在追杀聂山的过程中,不幸受了重伤,如今她晕倒在一间破庙内,由陆知远悉心照料。
而林非凡见自己的姐妹昏迷不醒,心急之下,便和陆剑通来到药王谷,想偷些止血药和保命丹,不料路过此地,便顺手就抢走了霍紫云手中的那些金银珠宝,想以此来买些人蔘燕窝什么的,来给自己的姐姐补补身子才是。
此刻,陆剑通见林非凡不是她的敌手,便也跳了出来,拔出长剑,加入这场战斗之中。
有了陆剑通的加入,林非凡似乎变得不那么吃力,心有灵犀一般,与他配合剑法,一起向着霍紫云打来。
眼看霍紫云就要一败涂地的时候,一把天香短刀刚好格挡住他们两个人凶猛的来势,不用多说,这个人就聂天香,只听口中冷冷地说道:“这个人对我来说还有用处,你们休想伤害她。”
说着,一身黑衣的聂天香忽然透出一股不知名的黑气,只见那些黑气如鬼龙一般,汇聚在一起,缓缓注入那一把短刀之中。
那把天香短刀彷佛得到什么力量一般,亮起暗红色的光芒,若不是隔的太远,顾晴天还真以为这把鬼刀在滴着暗红色的鲜血。
而此刻林非凡在见到这个黑衣女子时,突然一怔,好像在记忆之中见过这个女子,觉得她很像小时候的一个朋友,却记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
正疑惑间,聂天香又是一刀劈了过来,还好林非凡躲闪得快,如若不然,就要深受重伤,此时,二打二,在人数虽然打成了平手,但陆剑通也不是什么病猫,只见他一剑挥来,宛如千军万马,直逼聂天香的胸口,显然,他在内力上明显占了优势。
知道这一点的陆剑通也连忙施展剑法,与聂天香正面交锋,而且丝毫没有一丝退意,如飞龙一般,向着聂天香直扑而来。
顾晴天看着她的身影,迷迷糊糊之中,彷佛曾经看到那一个的白色身影,在风雪之中,与那些敌人厮杀的场景,之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葬身在火海之中,消失殆尽。
去复仇吧,去复仇吧,我知道你还需要我。
不要啊!
只听顾晴天一声大叫,咬紧牙根,眼神嗜血,身后宝剑也化为一柄鬼刀,向着林非凡和陆剑通那两个人直冲而来,而且不分敌我,见人就砍。
此刻霍紫云见旧病又发,心想自己下得药是不是不够多,怎么复发得这么快,不明所以之下,连忙喊道:“糟糕,他又走火入魔了。”
“顾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敌我不分啊?”却是林非凡见顾晴天发怒的样子,心中甚是害怕,在一惊之下,喊道。
而陆剑通却是见到形势不妙,连忙拉起林非凡的小手,准备趁机撤退,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犹如地震一般,卷起漫天的尘土,把周围的视线全部都给一一挡住。
忽地,在迷雾之中,现出一个黑色身影,只是三两下之间,就把顾晴天给打晕在地,然后扛在背上,趁着一片混乱,飞快地施展轻功,远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