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这欠条只是道开胃小菜,主菜还在后面。”
苏水墨打个响指,立刻有小厮将账本呈上。
程老爷心中一惊,这些年程家做了什么,他也是一清二楚,如果真的当面对峙,他属实不占理。
于是他假模假样地接过来,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翻看,两只手却暗中用力,像要将账本也撕碎。
突然,程老爷感觉手腕一沉,竟是宋城和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他面前,用力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程老爷,看账本就好好看,干嘛动手动脚的呢?”苏水墨故意给程老爷火上浇油。
要不是因为周围有人,她都想翘二郎腿了。
看来她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个宋城和,对自己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程老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讪讪地将账本放下,宋城和这才松开手。
“老夫在家待的久了,从不过问晚辈们的事,对此自然是不知情的。”程老爷气定神闲道。“不过,我程家的晚辈也是你们苏家长老团的一份子吧?”
已经不是了。苏水墨差点儿脱口而出,但为了看看程老爷子打的什么主意,她是忍住了。
“既然已经把人交给你们苏家,那他们犯了错,也是你们苏家管教不利,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程老爷振振有词。
这下,不仅是苏水墨,连宋城和眼中都带着鄙夷了。
好一个推卸责任,程老爷一下子将程家人犯的错全都算在了苏家头上,倒是把他自己摘出去,搞得个干干净净。
“怪不得程氏那么泼皮无赖,原来她娘家人就是这种货色。”苏水墨小声嘀咕道。
程老爷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在背书。”苏水墨理直气壮。
宋城和差点儿笑出来。看来,现在苏水墨不仅变得大胆聪明,也变得活泼了。
印象中的她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不会耍这种小小的坏心思,但宋城和却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因为这样的苏水墨很鲜活,能让宋城和更加相信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以前的梦中幻象。
不等程老爷继续泼脏水,苏水墨摆摆手,旁边的小厮立刻会意,带着几个大汉出去了。
“这件事和我们苏家到底有没有关系,咱俩是争论不出来的,得听听当事人的说法。”苏水墨勾起嘴角。“程老爷,你身体好吗?”
程老爷一头雾水。
“哦,我只是怕你待会儿被吓着了,一个不小心背过气去,再赖上我们苏家。”
如果是平常,对一个老人家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苏水墨还是会有点罪恶感的,毕竟老人都很在乎这个;可是既然对方是程家的人,那就无所谓了。
只是,听了这话,程老爷就算没病也得被苏水墨气出病来,“苏水墨,我警告你别太过分,这里可是我程家!”
“很快就不是了。”苏水墨胸有成竹。
没等程老爷发怒,几个大汉抬着一个哀嚎不已的人进来。此人正是刚才被断了手脚的程家子嗣,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这才不至于在路上就断气。
程老爷被吓了一跳,恐惧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小厮强行拉着担架上的人坐起来,那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宋城和,立刻吓得不敢喊疼;转头看见程老爷,他顿时涕泗横流,“舅姥爷!”
“啪!”程老爷狠狠一拍桌子。“苏水墨,你欺人太甚!”
“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们程家祸害我苏家那么多年,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倒是恶人先告状。”苏水墨冷笑一声。
宋城和早就站到她面前挡着程老爷,生怕对方一时失控对她不利。现在的他,可是见不得苏水墨受一丁点儿委屈。
苏水墨拉拉宋城和的衣角,示意他自己能行,宋城和这才像接到圣旨一样,乖乖地站到一旁。
“程家干的那些‘好事’,我想你是心中有数的,我也不必复述。”苏水墨站起身,故意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程老爷。“今天,你要么认罪,要么咱们就报官。”
“报官?”程老爷不怒反笑。“你伤人在先,我倒是想报官让他们治你的罪!”
苏水墨重新坐定,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如咱们现在就心平气和地算算账,看看到底是我伤人的罪过大呢,还是你们程家做出的祸害多呢?”
程老爷惊愕了一下。确实,如果自己家这么多年做的事儿捅出去,不仅占不到便宜,还会被县令严加治罪。
而这苏水墨虽然气势汹汹,但她到底也是个小孩子,更何况,自己再怎么说也算她的长辈亲戚,如果认了罪,说不定她还会卖给自己个面子。
如此盘算的程老爷根本不知道,连他的女儿都已经成了苏家的罪人,现在程家在苏水墨眼里就是一羣该杀的祸害,早已没有半点亲戚情分。
“苏水墨,好歹咱们也是亲戚,你要这么赶尽杀绝就过分了吧?”程老爷假惺惺道。“这样,罪过呢,我也认,从此咱们就两情了。”
见苏水墨又要开口,程老爷忙说,“不过我只认自己的,你可别把其他人的都强加到我头上。”
“放心,他们早就承认了。”
苏水墨轻蔑一笑,挥手让几个汉子将程家人抬出去,又从小厮手里拿过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程老爷。
程老爷接过来一看,眉毛都立起来了。这是一纸诉状,苏水墨列举了他们程家多年来的罪过。
小厮将毛笔递上来,苏水墨还火上浇油,“请吧。”
“苏水墨,你欺人太甚!”程老爷怒道。“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好看!”
“让我好看?你还想怎么让我好看?”苏水墨嗤笑。“你们程家在我苏家的毒瘤,早就让我给拔了,你以为我只对刚才那一个人这样做吗?”
苏水墨的目光如寒冰般凛冽,“我只让那一个人活了下来而已,其他的人,早已埋在乱葬岗。”
程老爷面色铁青,嘴唇因为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忽然,他抓起茶杯朝苏水墨扔去,苏水墨也不躲,甚至故意抬手让茶杯打中自己。
“啪!”
茶杯在苏水墨胳膊上炸开,滚烫的茶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服,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